100.第100章 谁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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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咣一声巨响，风景麒从空中重重跌落，身后的羽翼在瞬间四散跌落，顿时犹如飞散四溅的钻石星辰——风景麒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过去，身下黄土，迅速被鲜血染红。风景麒跌落的位置正巧与苏萌和风倾歌的位置呈三角位置，两拨人想抢在对方的前面都不容易。
云星澄在他身后缓缓降落，一双洁白的翅膀蒲扇，随后四散消失。
“哥哥！哥哥！”苏萌急得大嚷大叫，想要冲过却被翼芳一把拉住：“令狐和你师父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过去添乱了！”
不等令狐敬筱和羽凌冲过去驰援，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扑向了云星澄——他正阴郁地举起长剑，忽然被那个身影手中的佩剑贯穿了胸口！
“云星澄，你这么多年了，你再厉害，也不是七爷我的对手，不是吗！？”
雪铭熙嚣张的大笑出现在云星澄身后，他冷静的收剑，云星澄闷哼一声，回过脸想看看雪铭熙的脸孔，却不想身子一软，已经跪倒在地。
四周幽静，可闻鸟鸣，热血滴落的声音也分外清晰。但苏萌双眼有些模糊，隔着老远，她甚至看不清雪铭熙是否真的在笑，云星澄是否在隐忍着剧痛……
那一刻，苏萌几乎咬碎了牙齿。
泪水已经顺着她的脸涣然流下：星澄，星澄，你怎么样？她心中全然没了怨恨，在她心里，只有对他的不舍和依恋，恨不能冲过去用尽全部的精神力为他治愈胸口的重伤。
“星澄……”雪铭熙弯腰，在他耳侧低语，在那些凌天军团的士兵冲过去之前，他忽然凝出一对羽翼，在苏萌面前降落：“快逃，快逃！还在这里看！”
苏萌被雪铭熙提着站起，狼狈地逃向深山，她不舍地转过脸，而云星澄的目光，无巧不巧地亦在回应她——那双深海一般的眸子里渐渐升起了湿润的光，湮灭了那里面原本已经很微弱的火，优雅的微笑仿佛是在对她告别。
接着，他的身子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垂落下去……
“快走，快走！”
“兰静，扶着她！我去帮忙！”翼芳大声嘶喊着，对着刚跑出来的羽族少女大声喊着。
不知是谁用羽族的语言喊了一句：
“快躲开那些杂碎的箭！”
苏萌手上一松，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混战又开始了。
雪铭熙和刚刚逃出来的风秀提着重剑不断攻击着，全然不顾对方的火力已经转移到他身上。羽凌和令狐敬筱洒下的冰箭和火箭雨中有人在怒吼，有人已经倒下。
这是怎么了？
渐渐的，苏萌分辨不出是谁在对自己放箭，谁在对她施放温暖的治疗秘术，但是无庸质疑的悲伤气息像重雾一般笼罩住了她的心。
这么久以来，死亡和尸体的威胁已经无法让她动容，却是这种悲伤越发令她不能自持。——这是谁的生命，这是谁的愤怒，这是谁的仇恨？
一股窒息般的恶感顶住了苏萌的咽喉，她忽然觉得头晕眼花无法呼吸，还没强撑起意志，已经栽进兰静的怀里，昏迷不醒。
…………
再次醒来，苏萌只觉得四下漆黑一片，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是全身竟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头痛得好像要从中裂开了，身板重得更是要完蛋了。
苏萌粗喘了几声，头脑里轰隆隆地响个不停。苏萌想撑着身体换个舒服的姿势，可是胳臂上才使了一点力气，便觉得头晕，竟又一次昏了过去。
再一次转醒，不知过了多久，这回醒来，依旧觉得头痛异常，不过身体倒觉得轻了一些。身下又硬又潮，原来正睡在了石洞的一张竹席之上。
这……这是哪里啊？苏萌迷惑，睁大了眼睛观察四下，随后竟吓了一跳，这座看起来并不大的山洞里面到处睡满了人，几十个，或许有上百，一少半是华族，大多是羽族。他们充满了疲累和肮脏，缩成一团睡在地上，就是有人踩着也不在乎。
一股浓烈的动物皮毛和排泄物的臭味钻进苏萌的鼻子，让她立刻打了好几个喷嚏。耳际隆隆作响个不停，她呆住了，开始迷惑自己身在何方。
听到了苏萌的动静，身边的兰静睁开了双眼，一坐起身，冲她微笑：“姑娘，您醒过来了？觉得怎么样？昨儿您一直喊头疼，今天还头疼吗？”
苏萌只是觉得口渴的要命，嗓子好像都在冒烟：“我有点渴。”
兰静赶紧递上来一只盛了水的竹筒：“姑娘，这水还温着，你先喝点，我再去烧。”
差不多喝了三个竹筒的水，苏萌才觉得好了一点，她环顾四下发问：“这怎么回事？我哥呢？师父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姑娘，你就别操心了，先躺着。大家都好，还是半夜呢，这不是都睡着呢！您都睡了六天了，可怕我们吓死了！”兰静扶着苏萌再次躺下，将声音压低了些，“大家都好着呢。我们一路逃进山里，那个坏皇后的人不敢追来，我们遇上了一群逃难的人，这不是混在一起了吗？”
“逃难？”苏萌疑惑，“这都快入冬了，秋天那会儿不是说收成还不错嘛！也没听说哪里有灾啊！”
“我听领头的那个经楚河说，现在到处都在抓壮丁，修城墙，要不就是被送进黛雒山挖墓道，修皇陵，好多累死的，这才都是逃出来了。”兰静指了指山洞外面那个抱着长矛值夜的高大羽人，“喏，就是他。是他收留咱们的——七爷跟他说，咱们也是逃难的。”
“哦，我懂了。”苏萌暗想，还是雪铭熙脑子转得快，让他们这些人混进难民里面去，这样会大大缩小目标，风倾歌想要追他们，就不很容易了。她安心地合上眼睛，可怎么也睡不着，眼前回应的都是几天前那场惨烈的战斗——她又不自觉地担心起了云星澄，雪铭熙那天一剑从他胸口掼过，会不会危及生命？哥哥风景麒那天仿佛也受了重伤，现在到底怎么样？
越想，越是觉得清醒，苏萌定了定神，觉得意识恢复了许多，才是撑着坐了起来，左右一个梭巡，看见风景麒正睡在不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