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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之回到大营之时，已过了子时，牧安若的营帐却依然灯火通明。
一见顾衍之归来，守帐的士兵便迎了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帐里传来牧安若的声音。
“让顾将军进来。”
虽然不太甘心就这么失去了个顾将军套近乎的机会，小兵还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还没休息？”顾衍之进帐问道，顺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这天气，还真冷。
“都弄好了？”牧安若问道。
顾衍之长叹一声，“还好乱葬岗离得不远！不过找一对年青男女的尸身还真不是太好找，我带着兄弟翻了半天……不过总算是弄好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自己却带着兄弟却乱葬岗去扰先人安宁，还真是作孽啊！顾衍之在心里暗自说道，算了，其实也不算是作孽吧。比起暴尸荒野喂了什么野兽，如今到最后肯定会有人给这对鬼鸳鸯收尸下葬，自己也算是作了件功德了！阿弥陀佛！
“人送走了？”
“嗯。也让兄弟交待了一下，让他们归到了牧家军的名下做为细作培养。好在那人也算是个能用的，过段时间就放到西番那边儿当个暗桩。不过我也明说了，如果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安份的话，当即诛杀。”
牧安若点了点头。
顾衍之坐到牧安若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牧安若问道，“你还好么？”
牧安若看了看顾衍之，轻笑了一下。
好？怎么可能？虽然从得知秦璃被带到天牢到现在只不过几个时辰，牧安若感觉这几个看似平静的时辰要比自己曾经在战场上征战了三天两夜还要疲惫。那种心理上的疲惫要比身体上的疲惫更让人难堪重负。
顾衍之轻叹了一声，“我一度曾想过，以你的性情会不会就那么孤独终老。不然，怎么可能守身如玉到了这把子年纪还对男女之情不闻不问。当我看到你对她动了心动了情的时候，我不是不替你高兴的。至少，万一某一****真的战死沙场，也不怕我的兄弟会那么寂寞……喂，收起你那个鄙视的眼神！我说的是真的。”
牧安若苦笑着摇了摇头，明明很让人动容的话，怎么一从顾衍之的嘴里出来，就听起来就那么的让人觉得别扭呢！
“可是经过这么一场大闹，我倒真希望你依然是那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牧安若了。至少，你不会如此茫然不知所措，不会如此的纠结！不是我不想说吉祥话给你听，但事到如今只怕就算是你想帮她隐瞒身份也不太可能了。就算皇上找不到秦微本人，你想保下她……”
“保不下也要保！我绝不会放手！”牧安若冷声说道，“皇上他当我定国侯府是什么地方？又当我定国侯的妻子是什么人！当初他送人进来，我顺了他的意。可是他如今想杀，还得看看我点不点这个头，得看我牧家七十万大军点不点这个头。”
“毕竟你现在人在京里，如果真的把你与皇帝的关系搞僵……”
“这是我想的么！”
牧安若几乎是拍案而起！
“当初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节而死为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么些年独身自处不娶不纳又为了什么你也清楚！”
牧安若看了看顾衍之半张的嘴，接着说道，“别拿洛兰说事儿！你知道她跟洛兰不一样！如果她真的是秦微，真的和洛兰一样，别说今天皇上要杀她，就算诛了她的九族，我都不会眨一眨眼。可是，她不行！”
顾衍之与牧安若相识十余载还是头一次看到顾衍之如此激动。
虽然这样的牧安若让他觉得十分的陌生，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更让人觉得有些人气儿。比起那个千军万马中恣意潇洒的牧安若更让人觉得温暖。
对，是温暖。
虽然一样的杀气腾腾，却让人觉得温暖。
“那你想怎么做？总不能明刀明枪的直接就对阵起来了吧！”顾衍之笑道，“我们带进京里的可就这么些人，还不够给整个羽林卫和禁军包饺子用的呢！”
“我是疯子么？就算我疯也不会拿着兄弟们的命去疯！她的命是命，你们的命难道就是大风吹出来的？”牧安若没好气的说道。
顾衍之思索了片刻幽幽的说道，“说到底，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你府里的那个东西！只要这东西还在你手上，你就还有筹码跟皇上谈判！”
听到顾衍之这话，牧安若冷笑了两声，说道，“对他和他的儿孙们来说，那东西是根刺。可是他们就没想过，那东西对定国侯府来说，简直就是一把悬在头上刀！我们牧家既要为他们卓家守家守业，又得时刻提防头上这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绳索就会断掉的刀砸下来！”
正在这时候，就听门外守卫在外高声说道，“侯爷，将军，府里来了飞鸽传书。”
顾衍之和牧安若对视了一眼，心不由得都提了起来，顾衍之说道，“拿进来。”
兵士将两只鸽子送进了营帐，顾衍之也不等牧安若吩咐，先拿了一只把信拆了下来，而牧安若则收了另外一只也把信拆了下来。
“太子探监。康王入宫，后入天牢带妃离。入宫。”顾衍之抬眼看向牧安若，笑道，“看来，今天晚上不止是咱们没闲着，睡不着的人到处都是啊。”
牧安若听着他的话，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字条，然后轻轻一笑，“还真是挺有意思！”
“太子去天牢我明白，可是这半夜三更的，皇上召康亲王进宫不说，还让他把秦璃从天牢带进宫去，是怎么个意思！”
“你看看这个就更有意思了！”
顾衍之从他手里接过字条来，“进宫陪宴？还携侯妃一起？皇上究竟想怎么样？总不会在闹了那么一场之后，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过去了吧！这不是他老人家的性格啊！”
牧安若微微一笑，“别想了。同样是心血来潮，放在百姓身上叫做发疯，放在皇帝身上那就叫君心难测。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天随我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