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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儿!”
“嘘!”凤素灵侧身隐入,并未讶异方念柔已经醒了,只是眸色有些沉重,空气中,略略带着些肃杀气息——
“来!跟我过来!小声点!”凤素灵拉着方念柔的手,却见驿站下头一身响动,是夜,却有一大批的军队涌动,这…是什么情况!
透过简陋的窗柩,边塞的驿站原本人就不多,即便是有,也是经过的商旅,若是适逢边关逃难的百姓,更是不会奢侈到还要在一个小驿站稍作停留,因而,在这个时候,除却由头草棚中的几头马匹,外头再无人头攒动的声音,然那军队行进的铠甲声,惊起一片烈马嘶吼的声音……
二人就这样看下去,那对人马一身铁骑装扮,因夜色太过黑暗,看的不清楚,这么多人走过,除却铠甲走动间互相触碰的声音,便再余不下其他声音了!
这会儿,随着那军队渐而的走近,马儿的嘶吼声却越加浑浊浓厚,似乎是哭天抢地一般的声音,驿馆中有不少人都被惊醒,出去一看究竟,殊不知,尚未靠近,那一对骑兵却似好像庞若无物一般,直直的便朝着那人走去,那是铁骑啊,几个闲碎的人群见是军队,有些甚至还打了火把,近瞧,却险些被吓的肝胆俱裂,那行军的将士,面无表情,面上青筋顿显,清白交错,双目深陷,形同骷髅,那一袭铠甲之下,却似乎是一具正在行走的干尸一般,甚至连火把的倒影,在那些士兵的瞳孔之中,都消失于无形——
“天哪!鬼啊!鬼啊!”几名走在前头的人想到逃跑,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人却似乎是嗅到了一种什么气息一般,毫无秩序疯狂的厮杀啃咬,那面上却是表情全无,被惊着了的马儿拖开缰绳便要逃窜,却不想,被几名士兵狠狠的抓住,动弹不得!马儿疯狂起来的力量是平日里几个武林高手也制止不住的,然那些人,却能够面无表情的轻松的钳制住马儿!而后向着四面一扯,那方才还悲悯的马瞬间便落了个头脚分离的下场,霎时血溅了一地,有几滴甚至直接凌空而溅到凤素灵二人的窗台上,二楼驿馆窗台看下去,地面猩红一片,一股有些腥凄与邪恶的味道,逐渐蔓延开来——
“呕…”天哪,这是什么东西,她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顿时便不可遏止住的腹中一翻腾,这种感觉,真的能让她将肝胆脾脏都吐出来……
然而此时,那些人似乎是如同看见了肉骨头的饿狗一般,在那被深深扒下的马腿马头边兴奋的嗅着什么……
而方才几名想要逃窜的百姓,见此场面,也不由脚下软了几分,当即便瘫软在地,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一般…
这会儿,凤素灵却是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那些人,根本就不能视物,凡是前行都是依靠嗅觉与感官,那鼻尖,似乎在轻嗅着什么,好浓重的杀气与煞气!
“大大…大人饶命…哦不!大仙饶命!大仙,饶了我吧!”
可怜那些身穿盔甲的士兵却半点都没有动容的意思,甚至连半点犹豫也没有,便直接将面前求饶那人给撕裂了!霎时间,血流如注!而随着血流出的瞬间,又是如同方才那般茹毛饮血的贪恋的嗅着那空气中血的味道!嗅了一会儿,却乍见那东西好似没有那么新鲜了一般,便将那已经一分为二的人给丢至一般,即便那些士兵的人数众多,却显然,反应是甚慢的,虽然下手极狠,显然是如同死僵一般,所有的动作似乎都不是一气呵成的,便如同一个木偶一般!
闻声赶出来的一对母女却见自己当家的惨状,当下便吓得两腿发软,怀中抱着的孩子更是“嘤嘤…”的啜泣的,很是可怜,然这一切,却好似是惊动了那一拨木偶人,四肢僵硬的挥动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此刻,却是真的没有人敢上前阻挠了,能逃的,绝不会再多逗留一秒钟,连上头的凤素灵与方念柔,都不免为那对可怜的母女…捏了一把汗,那些人,便恍若是从地狱中放出来的恶鬼一般,狰狞着面孔,宛若行走的尸体!
“柔儿!不要冲动!且不说那些人人多势众,我怀疑,这些人,便是那些传说中的不死士兵!恰好途径驿镇,可你瞧,即便是那个领头的士兵,都是双目呆滞的,面色青黑一片,倒像是中了毒一般!”
那妇人倒是还算聪明,即便是看到自己当家的惨状,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却是狠狠的强迫自己憋着气儿,将自己孩子的脑袋狠狠的捂在自己怀中,果然,那些士兵在感觉不到呼吸声的时候,便打算背过身子,那刀柄的寒光,甚至从那妇人的腰间一擦而过,那妇人瑟瑟的抖着身子,脸憋得青紫一片,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孩子却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一般,立马便放生大哭了起来,很快,那些似乎在四处觅食的不死士兵纷纷都向妇女的角度看来,一个个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纷纷面上都露出一副贪婪如鬼的表情!
“糟了!”那士兵有些粗鲁的似乎可以靠声音辨别那孩子的方向,动作很是笨拙,却凶猛的很!
“娘…我怕!娘!救我!”那孩子张嘴便“哇哇”大哭了起来,被那士兵高高的举着,而身后之人,更是瞪大了眸子,似乎如魔怔了一般便要往前涌——
“不要!我的孩子!”那妇人抽泣着,同时也被高举过头顶,那尖刀似乎在下一瞬间即将穿透那妇人的腰间——
凤素灵刚欲出手......
不远处的一阵劲风,却好似带了巨大的内力一般,那高举着妇人的士兵被击退了几步,却也并无什么大碍,那妇人被凌空抛弃,却被一人稳稳接住,旋身高垫了几下,便将那妇人扔向了凤素灵与方念柔那侧,窗台外头有一个诺大的围栏,那妇人稳稳的落在围栏之上,凤素灵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而后拽拉至屋内——
霍之恒!竟是他!方念柔差点儿便忘了,霍之恒也在关外!随后的便是晏离!即便二人的身手不错,然而面对这些是在悬殊的有些异常的不死士兵!
“孩子...我的孩子!”那妇人惊慌之余,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晏离!你拖住他们,我去救孩子!”霍之恒沉声道,对付这些人,他们根本就没有痛处,甚至有些恐怖!
霍之恒一个旋身,脚踩上了一人的头颅便飞身想像那孩子而去,而晏离,则是应了主子的话,自腰间拔出软剑,便飞身而上,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方念柔眼睛却是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晏离使剑的手,是左手!一般人惯用右手使剑,而此刻,思绪倏地被拉远,在北郊围场,那个贸然出现的刺客,还有皇家牧场,那帮冒死潜入的此刻!是晏离!那么那个黑面人,在北郊山下意欲治霍之皓于死地之人——
“丫头!借着!”之间霍之恒一个飞速的转身,重重的给以一记重拳!那士兵撕裂着嘴脸,竟然吐出一口黑血,后退了几步,将手中的孩子黑丢了出去!
“丫头!接着!”
方念柔这才回过神来,却见凤素灵已经先她一步,将孩子稳稳的护在怀中,柔儿,犯什么愣呢!
那妇人接过孩子,泪如雨下,当家的一死,便只有孩子与自己相依为命!若是孩子再……
“恩公!请受妇人一拜!”
“请起!”凤素灵将二人安置在旁,随身拿了配件,便欲飞身而下……
“干娘!”
“柔儿!在屋中,千万不能出去!那些人有古怪,距离太远,我不好观察!线下有了晏离与三皇子,我的胜算会大不少!脱身应该不难!你看,那些人便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到处乱窜!手脚挥动之间显得僵硬而错乱,根本就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所呈现出的样子!”
“万事小心!”方念柔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疑惑,不会的,一定是她,霍之恒怎么会,皇家牧场,霍梓婧是他的妹妹,不可能,若真的是他,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王位!为了权利,只是,一个如他般清傲孤雅之人,又为何——
“小心!”方念柔吼道,霍之恒身后,一名士兵正挥动着大刀,似乎被惹恼了一般疯了似的向霍之恒后背砍去……
“多谢相救!”霍之恒唇角微勾,凤素灵的掌风很强,内力在霍之皓之上!
“小子!英雄出少年啊!”
“多谢前辈!不知…。比起我四弟,是否更甚一筹!”语毕,却是又一记重拳,将一人打退后几步!凤素灵眼疾手快的提剑而上,那剑柄不偏不倚的便刺入那人的胸膛之中,胸膛中喷涌出渗人的黑血,竟然是黑色的血!那人却好似无病无痛一般,依然挣扎着上前,挥动着手中的剑乱砍着!
“这些人根本就打不死!寻找机会脱身!”凤素灵单看那士兵眸瞳黝黑,面上一股子青白交灰,挂在腰间的铃铛微动,果然是邪术,三指齐屈,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士兵的命门隔空袭去,却见那士兵随即做惨痛状,大睁着眼睛,却似乎是被啐上了什么毒液一般,节节后退!正在凤素灵以为此法奏效的时候,那人却更凶猛的又扑了上来——
“走!”凤素灵见那些人完全便是靠人的气流来辨识人的方向,“速回驿站!”这些人,究竟是谁在背后掌控的!
霍之恒烨不恋战,飞身便走,却在这时,却在这时,那群士兵却好似被惹怒了一般,洋洋洒洒的将驿站外头的一条街围的水泄不通,晏离被紧紧的围在其中,双拳难敌四手,渐渐有些气弱之势……
霍之恒提步飞身至,凤素灵打退了自己面前之人,便飞身赶至相助,手起刀落间,霍之恒重重一拳,晏离却在彼时掏出软件,直直的向挡在自己面前之人的胸膛处狠狠刺去,霎时黑血四溅,霍之恒一个猝不及防,身上染了些恶心的黑血……
“主子!”
“快走!”凤素灵扬手一扯,扯下一块就近的幕布,接连跟着落下不少两者幕布的竹竿,霎时混论一片,凤素灵等人便借着此等乱撞,尽快飞身离开了这血腥味儿弥漫的是非之地!
果然,驿馆外头的大街一下子安静了,这么多士兵,却连一点儿呼吸声音都没有,不免显得有些诡异!
凤素灵等人在暗中观察着那群士兵的情况,安静的可怖,就如一群在夜间行走的死人一般,让人望而生寒意!
“主子!”晏离压抑,却见霍之恒身上被黑血渐染的灰袍,已经有些烧灼之势,凤素灵也见,那些人似乎感觉不到周遭生灵的气息之后,就变的分外安静,安静的往前走,安静的列成一队,正如来时那般……
霍之恒眼疾手快的将外袍扯下,那些人所经过之地,万物草木凋零,一点不假,他就是在关外见着了一批如此不同寻常之人,觉得这些人的出现可能与手下被杀害之人有关,毕竟,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一念追踪之下,直至此地,却适逢撞见凤素灵与方念柔二人,二人不知什么原因,也来到了关外!
“等等!这衣裳别扔!留着!咱们快走!”见那群木偶一般的士兵,似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进而渐远,好在,这些恐怖的家伙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若不,想要脱身,便难上加难了!
几人一起回到了驿站,驿站外被破坏的,岂止是一个“惨”字了得!有几个眼疾手快的,好在是躲了过去,有几人,便是死相恐怖!
方念柔见凤素灵等人,忙查看几人的伤势,却见霍之恒未穿外衫,却道:“你怎生会在这儿!听下人说,你出关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霍之恒唇角微勾,但笑不语,却轻咳了几声,自京都快马加鞭赶至关外,又是一路上风雨兼程,从来便没有停歇过,原本在京都所受的伤也一直没有完全好!又经今日一役……
“你怎么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
方念柔听见身畔凤素灵轻咳了两声,连连后退了几步,却道:“说什么呢!”
“府中,听说你曾来找过我!”霍之恒倒是不慌不忙的,先紧赶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路上尽是风沙遮面,很明显连杯干净的茶水也没有喝过!
“你这厮消息到很是灵通!”他若是不说差点儿,她便忘了!
“听闻你们皇家之人出生的时候,皇上都会派专人打造一块皇子专属的玉珏,在宗庙荡涤净化九九八十一日,而后派人取如宫中,有安好静祥之意!是不是!”
“嗯!是,那又如何!”
“听闻你的是一块紫玉,若是,方不方便拿给我看一下!”方念柔如是说道,却也尚未提及那事情的原因!
“理由!”他轻挑着眉头,简单两个字!
“这个我暂且不能与你说,你且说是你是否有一块紫色的玉珏,若是,便给我瞅瞅!”
“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知道,那老东西给我的东西,我一贯都看不上眼,正如他看不上我一样,所以,大概,在我儿时的时候,便不知道随手打赏给哪个小太监了吧!至于是谁,我也记不清了!”
“你说什么!你将那块紫玉给随便打赏掉了!”刚进屋的凤素灵闻言,讶异道,而显然,当事人的霍之恒,却是一副很是淡定闲适的模样!
“没错!那老家伙一贯不当我是皇家之人,所以他的东西,我自然也弃如敝履!”
“这下可糟了!”
“怎么!丫头,那东西,于你很重要!”
“异常重要!方才…哎!现在多说无益!”
“少爷!方才那些人…”
“那些不是人,若是我料想的不错,那些,应该是被人喂以蛊毒和邪术,炼出来残害生灵的东西!那些人没有任何属于常人的思考方式,只会利用活人的气息来辨别移动的方向!若是死人,便丝毫吸引不了他们,而这些,大抵便是传说中由西雅王炼成的不死士兵!那些不死士兵行进的方向,便是勒荆!那些人不死不灭,受得了任何痛楚,却说不出任何的话!不知是何人,能有这种手段!单凭西雅王,不可能!”凤素灵似乎还在回想方才,那一幕幕,还有那胸腔中涌出的黑血…。
“三皇子,我能检查一下你的衣裳么!”霍之恒的衣裳外头被染上了黑血,彼时正在晏离手中,灰袍上被点点浸染——
“晏离!”
“多谢!”凤素灵顺手接过,将那浸染上黑血的地方凑近鼻尖,轻轻的嗅着,窜入鼻尖的似乎有些发霉与腐蚀共同融合的焦炭味儿,有些难闻,却不是单单属于血的腥味儿,显然,这些人体内的血液,也已经发生了变异!
“好在…那些人没有思想,否则,将是这天下大祸!”风素灵怔怔道,现在前线战事紧急,又有西雅王颇为神秘异常,勒荆得不死士兵,更是如虎添翼!而这一切的一切,症结又在哪里,若是勒荆没有不死士兵,霍之皓对勒荆自然是毫无意外!但是现在……
“干娘!我有些话!想要与三皇子单独讲讲!”
“明白了!你们聊,三皇子,有一事,若是三皇子想起自己多年前是将那枚玉坠儿给了谁,还望告知!或许,殃及天下!你们聊!我上外头守着!”
霍之泰轻点了点头,“方才!多谢前辈相助解围!”
“不敢当!三皇子殿下救了那母女俩,也是功德一件,而我,倒是承蒙三皇子相助了!”凤素灵语毕,便头也不回的出去,顾自将门关上,晏离也随之离去,却在这时……
“晏离!等等!”
“二小姐!”
“你也留下!我有话说!方才…我见你使剑的时候,用的是左手!不知可是因为你一贯喜欢左手!在我印象中,使左手刀剑之人,并不多,而我生平所见,除却一个你之外,便是那日,在北郊围场以及皇家牧场之内的,那个带头刺客!”方念柔毫不避讳,因为当此二人是朋友,所以她觉得,遮遮掩掩的,并不需要!
“呵呵…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我是北郊围场的那个刺客!我家主子一直是皇上最不喜待见的皇子,在京都之中也并无一官半职,试问,我等,如何能够做到二小姐口中说的那些事!”
“那你呢!霍之恒!在北郊山下,抓我的那个主上,那人身上,我一直能够感受到一股子熟悉的气息,只是那人似乎为了掩盖这样的气息,在身上多涂加了些东西,却反而让人更加注意到此人身上的那些刻意遮掩的味道背后,究竟是什么!晏离,你难道不知道,即便我与你相识不多,也并无什么过多的交集,但是你不善于说谎,那时还在京都的时候,你曾经帮着你家主子欺瞒我受伤一事儿,那时候你便说不成谎,两耳通红,现在,也是这样!”方念柔如是说着,却见晏离闻言便是眼神一凛,那模样,却是下意识的,在遮掩些什么!
“晏离!你先下去!将这衣服一道拿出去处理掉,重新给我弄身干净的!那东西脏,我嫌弃的很!”
“是!主子!”晏离不作停留,转身即走,听见门阖上的声音,霎时,整个屋子内,便只剩下方念柔与霍之恒!脱了外衫之后的霍之恒,仅着里衣,一股淡淡的君子兰香,便淡淡幽的飘散在她鼻尖,嗅的清楚的很,却不经意间与方念柔心中那股越加浓重的混合味儿相融合,隐隐约约间,那刻意隐藏的味道,分明与现在的味道相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