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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倾第二日醒来,方一睁眼便觉着有些不对劲。打量一圈,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身处桃林的亭子之中,还枕着莲肆的手臂。她赶紧坐起身来,使劲踹了一脚对面的血凤。
血凤酣睡之中被人袭击,猛地跳了起来,睁着通红的眼,迷茫的四下张望。再一看瞪着眼的洛倾,挠了挠脑袋,赶紧规规矩矩坐回去。
洛倾看了一眼仍然熟睡的莲肆,化出一袭披风来,轻轻盖在他身上,正逢他睁开眼来,眼里清明一片,哪还见半分睡意。
洛倾摸了摸鼻子,尴尬道,“你醒了。”
莲肆轻哼一声,算是应答。缓缓坐起身来捋了捋衣领。
血凤见着二人无趣的对话,扫视一圈,忽然跳起,指着那一地的酒坛子惊诧道:“昨儿个我俩不过喝了四坛,这,这剩下的酒怎的就没了?”
说罢,直直的盯着莲肆看,一副不罢休的模样。
莲肆懒散一笑,哂道:“昨儿个实在口渴,剩下的我便喝了。”
洛倾仔细数了数,除却她俩喝掉的四坛,竟还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十几个坛子。惊道:“你莫不是将酒窖里的全喝光了?你竟如此口渴?”
莲肆深深看她一眼,苦涩道:“是啊!也不知怎的,竟口渴如斯。”
血凤见着这气氛有些不对劲,赶忙打圆场道:“啊,没了再酿便是。这桃林如此之广,竹...足以酿得几百坛来。”
他本想说,竹子都能拿来酿酒,可一细想,赶紧改了口。
洛倾不满道横他一眼,坐在凳上,左手托腮,叹道:“哎!成日里除却喝酒吃肉,便是修行睡觉。这日子过得,实在无趣了些。”
血凤眼珠一转,提议道:“小爷时常游历在外,听闻鹿吴山上中有泽更水流入滂水,水中有一野兽,名为蛊雕,体型雄壮,性子极其凶残。可翱翔于天际,若是能猎来,平日里把玩,还可收为坐骑。不过小爷闲散惯了,你若是闲得无趣,倒可以前去瞧瞧。”
洛倾一听,随即来了兴趣。双眼冒光道:“那便去逮了来,送与你二人把玩。”
“若是你们同小爷都走了,小龙怎么办?”血凤为难的挠了挠头。
洛倾眨巴了两下眼睛,道:“不若莲肆就留下来看着小龙罢?换作我二人留下,小龙醒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莲肆皱了眉头,不赞成道:“那蛊雕最是诡计多端,且口中还可喷毒。你出去的少,我不太放心。”
血凤嬉笑道:“有何放心不下的?不是还有小爷照看着么!不若这回你就安心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罢!”
家?莲肆一怔,心里有些温暖。他二人竟已是将此处当作了三人的家了么?从不曾有过的温暖自心中划过,莲肆唇角一勾,邪魅道:“好!我便在家等着你二人凯旋归来!路上切要当心!”
洛倾见他点头,又看了一眼仍无动静的温泉。便与血凤一同离去。
洛倾与血凤飞至鹿吴山中,顺着泽更水的流向小心的寻找着。可数日下来,鱼虾倒是有些,蛊雕竟是半只不见。她有些恹恹的坐在一块大石上,不住的叹气。
血凤一边不甘的细细寻找,一边提议道:“不若小爷随你去东边的漆吴山看看?据说那山上盛产博石,许多喜爱下棋的人都是想打磨一副博石做棋子呢!”洛倾撇了撇嘴,无精打采道:“我要那博石作甚?本君那半吊子棋艺,也敢拿出来献丑。”“咦,你可以打磨一副棋子送给颜止啊,他不是最爱摆弄这些个玩意儿么。”洛倾一怔,颜止的身影似乎又在眼前晃荡。一袭白衣,行走在竹屋前的那一片田地里,时不时的蹲下身摆弄着灵药。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心里的那一股情绪翻涌得更为厉害,她忍不住捂住胸口,深深皱着眉头。血凤说了半天却并未得到回应,好奇的侧身看她,便见着她一手撑在石头上,一手捂胸,一副极为痛你苦的模样。心下大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跟前蹲下,紧张的询问她是否身体不适。洛倾摇摇头,茫然又苦涩的看他一眼。这感觉,是懂非懂。默了一默,终是对着血凤道:“血凤,你生来这数万年,可有爱慕过什么人?”血凤一顿,脸上的神情有些黯淡,扫了她一眼,坐到她身侧,顾自回忆道:“活的年岁太长,记不大清了。”
又转头看向她:“你可是爱慕上谁了?”洛倾想了想,困惑道:“人人都在谈爱慕,爱慕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爱慕么……约莫便是时刻都想着她,念着她。相见时,怎样都不够,不见时,她又时时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听着血凤的描绘,洛倾拽紧了衣襟,心被刺痛。若是此时她还不能明白自己对颜止的,是怎样一种感情,便也白活了这么些年。只是她一时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不若就这么隐瞒下去罢,谁都不能发觉,谁也不会知晓。“你有没有爱慕过一个人?”血凤突然问道。洛倾勉强笑了笑,又故作潇洒道:“瞧你说的那么可怕,我才不要被人束缚了想要飞翔的翅膀!”
见血凤摇了摇头,她不以为意道:“你不是说漆吴山上有什么博石?走罢,且去看看。”
说罢,她率先腾云而去,竟似落荒而逃。二人在山上逛了一圈,拾了几块极品博石,石中层叠着丝丝红霞,犹如铺展的绸带;戴得打磨成棋子,又如镶嵌着一颗颗璀璨的红宝石,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
洛倾有些欣喜,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一颗颗的棋子。就在此时,忽闻一声鸣叫,还不待她反应,血凤便激动得叫出了声:“是蛊雕!竟是蛊雕之王!”洛倾一听,亦是欣喜不已。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赶紧飞身前去,抽出火灵鞭便是狠狠一边下去。
那蛊雕王鸣叫一声,险险避开,怒视着二人,奋力扇动双翅,顿时狂风袭来。
血凤赶紧筑起一层结界将二人罩住,又寻了个位置坐下,观看二人打斗,按洛倾的话说,约莫就差一壶酒水,一碟小菜了。洛倾懒得看他,提起火灵鞭在空中有规律的舞了一阵,一张巨型火网便朝着蛊雕王而去,那蛊雕避之不及,背上的毛都被烧秃了一大片。血凤坐在那拍手叫好:“唔,好香啊,还不曾吃过烤雕肉,洛倾,记得要外焦里嫩啊!”那蛊雕王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怒道:“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本王与你们无冤无仇,何以下如此狠手!”“咦,竟是只会言语的。”血凤奇道。又上下打量一番,继续道:“虽说长得委实难看了些,看在会言语的份上,便留一条性命,回去养着把玩好了,好歹也是只蛊雕王。洛倾,你定要手下留情才好!”洛倾知他是故意激怒蛊雕王,使它乱了分寸,嘴角轻勾,将神力注入鞭中,狠狠挥过去。那蛊雕王被血凤气得一时闪神,待避开已是来不及,竟后退数步,张开大口,便是一阵黑烟滚滚而出。
那黑烟甚是厉害,竟将火灵鞭上的神火吞噬干净,又顺着鞭身往上串去,骇得血凤脸色大变,化出原身,嘶鸣一声,张开大口,朱雀本源神火便向着火灵鞭而去,直将那团黑烟烧尽,又顺着黑烟钻去蛊雕王口中,一路烧至腹内,疼得那蛊雕王哀鸣不断,不住的在空中翻滚。血凤收起情绪,冷哼一声,神兽威压尽显。只见方才还狂妄如斯的蛊雕王竟是跪下身来,浑身瑟瑟发抖。血凤冷眼看着,寒声道:“不过是只还未能化形的雕虫,竟胆敢在本君跟前施毒!”先时血凤二人隐去修为,那蛊雕探测不到,以为这二人不过是修行的人族而已,想那平日里被他吞进肚里的人类便不计其数,更何况这二人主动送上门来。此时血凤威压尽显,再加上方才那朱雀原身,它再不明白便也罔顾在这鹿吴山称王。蛊雕王赶紧磕头求饶道:“尊主饶命,吴越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尊主海涵。”见那吴越一副雕身不住磕头的模样,血凤有些忍俊不禁,正待要斥责几句,却感觉周身空气有些压抑。扭头看去,洛倾沉着一张脸,正定定的注视着他,眸光森寒。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挠了挠脑袋,忐忑道:“你这,这副模样,却是为何?”洛倾盯着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神君可真是威风凛凛,一招便将那蛊雕王降服于脚下。不知在我这火灵鞭下,能走几招呢?”
说罢,拿着火灵鞭用力拉扯两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血凤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知晓自己又触了她的逆鳞,赶紧赔笑道:“哎哟,岂敢岂敢!小爷这不是看你玩的差不多了,这才…哎哟,洛倾,你来真的!”
随着血凤话音方落,洛倾的火灵鞭已劈了过来,吓得血凤赶紧闪到一边。他边逃边告饶,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姑奶奶可真不好惹。
那吴越看着二人在结界内一个追一个跑,释放出的威压竟是让他深深伏在地上,不禁有些后怕。若是真真殊死搏斗,恐怕他就算一个全尸也不能留了。就在他晃神之际,忽见远处一道白光疾速而来,抬头去看,又来一蓝袍青年。
那蓝袍青年停在结界边缘,朗声一笑,道:“洛倾,你二人这是玩的哪出?”
洛倾一见来人,赶紧撤掉结界,扑上去将那人抱住,喜道:“苍宿,好久不见,怎地会来此处?”
苍宿身形一僵,撑开洛倾些许,这才笑道:“人族来报,鹿吴山上的蛊雕食人,遣我来看看。”
洛倾瞟一眼瑟瑟发抖的吴越,不以为然道:“这弱肉强食,本就是这天地间的生存法则。你待要如何?”
苍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而一笑,道:“知你是个护短的,本也没打算怎么着,既然这蛊雕王都被你驯服了去,你便好生看养着便是了。”
见她轻哼一声,又道:“许多时日不见你,你倒是去了哪里?好几次我去竹屋,颜止都说你出去历练了。”
听到他提起颜止,洛倾有些恍惚。心里的那股子情绪又开始往外翻涌,努力克制住打听颜止的近况,笑道:“我如今住在招摇山上,你得空可以常来看我。”
“招摇山?”苍宿有些意外,见她不似说谎,又问道,“那倒是处难得的好地方,等你回到昆仑,记得知会我一声,咱们还可......”
“我在招摇山建了座宅院。”洛倾忽地打断苍宿的话,固执的盯着他道。
苍宿有些诧异,这竹屋住的好好的,怎地竟去招摇山定居了?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洛倾捋了捋衣袖,挑眉道:“神族多的是在外修行的,我不过是寻了座自己的山头,建了座自己的宅院罢了,这有何奇怪的?”
血凤见洛倾的情绪越发不对劲,赶紧上前拍了拍苍宿的肩,笑道:“这招摇山也算是洛倾的故土,她约莫是对那有了依赖,正反没人能占得住那山头,她去住着,那山里的精怪也不能翻了天去。这时候也不早了,你若无事,不若与我二人一同回去,尝尝莲肆新酿的桃花酒?”
“莲肆?”苍宿诧异道,“可是那魔尊莲肆?”
“唔,除却他,约莫也没人的酒能入得了小爷的法眼了。”血凤得意道。
苍宿思虑一二,想着还是得回去知会颜止一声,便推脱还得回去复命,告辞一番,便翩然离去。
血凤朝着他挥了挥衣袖,转过身来才发现,洛倾正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出身。心下了然,她怕是见着苍宿便想起了颜止,这才会控制不住情绪的争锋相对。可依着洛倾的固执,她定然是不会听的,也一直坚信自己对颜止并无爱慕之心。血凤摇了摇头,便带着她往回走去。
这厢苍宿急急忙忙回到昆仑山,便赶着朝紫竹林而去。果见颜止正坐在石桌前,双手各执一棋出神,再一看棋盘上,乱七八糟的黑子白子毫无章法。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撞见颜止如此了,他叹口气,迈步上前。直至走到颜止对面坐下,他仍在出神,他无奈的推了推他,颜止这才醒过神来。却又茫然问道:“苍宿?你何时来的?”
苍宿打趣道:“我已到了多时了,我见你自洛倾走后,便时不时的出神,可是想她了?”
颜止顿时脸色一沉,严肃道:“休得胡言!”
“你瞧瞧你此刻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副神不守色的,承认想她又怎么了?莫非你觉着喜欢上她还让你屈辱了不成?”
见他越说越过分,颜止眸色深寒,冷声道:“苍宿,你既与我熟识已久,便知我的脾性,再如此胡言乱语,以后这紫竹林便不要来了!”
“你!”苍宿见他如此一副脸色,也是动了怒:“不就是因着洛倾是你看着出生的,怕自己这份心思被外人察觉,觉着你不耻?男女之情,在于两情相悦,你管他人怎么说!”
“越说越离谱!我待洛倾,便如同我的女儿一般,怎生会生出这般心思来?”
“哦?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得不知会你一声,那魔尊莲肆可是喜欢她的紧。”
苍宿冷笑一声,继续道,“方才我从鹿吴山回来,正巧碰见洛倾与血凤二人猎兽。还邀我一同去他们家做客,尝尝莲肆新酿的桃花酒。”
他故意加重那个家字,又突然恍悟道,“啊,你还不知道罢,洛倾与莲肆在招摇山上建了宅院,听说打算长居呢!明日我便打算前去拜访一番,不知颜止神君可有兴趣?”
颜止看着苍宿的嘴巴一张一合,左手紧紧捏在身后,右手一指门口,道:“我有些乏了,你且先回去罢。明日我要炼药,无暇他顾。”
苍宿见他隐忍的神色,不屑的冷哼一声,甩袖而去。颜止看着他远去,这才跌坐在石凳上,怔怔出神。满脑子都回响着他那句“你还不知道罢,洛倾与莲肆在招摇山上建了宅院,听说打算长居呢......洛倾与莲肆在招摇山上建了宅院,听说打算长居呢......在招摇山上建了宅院,听说打算长居呢......”
他抖着手拿起石桌上早已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自口中流向腹内。不,他对洛倾绝无爱慕之心,绝无!思及此,他狠命一闭眼,嘴里不断念着清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