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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养的几日还算平静,每日里小龙都会给她带来白面馒头和野菜,虽说同莲肆的手艺相差甚远,可她也知道,在这样上顿不管下顿的生活里能吃到这等饭菜早已是奢侈。体谅小龙的苦心,她只能装作很是惬意地吃完。然而每每看到凤孤瞧着她吃得一干二净的饭碗的那副愁苦表情,她又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这一日,她照常在宅院里晒太阳,身下躺的是白老头专程为她做的木椅,虽不及招摇山的藤椅,倒是感动于他的这份心意,她便将这感激记下了。小龙、凤孤唤他白爷爷,她年纪稍长,也就唤他一声白老伯。
午后的阳光总是让人惬意的。当然,这得努力忽略掉咕咕作响的肚皮。自打清晨起床喝了碗野菜汤后,直到现在还未进食。如今之躯早已不敌从前,过上几个时辰便开始觉得饿,即便什么事都不做,到了所谓的夜间还会感到困,这令她很是苦恼。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望向门边。通常这时候小龙早已回来,今日不知怎的,竟晚了这许久。
“小龙,可是你回来了?”
半晌不见有人敲门,她轻声唤了一句。屋外没有动静,似乎方才的声响不过是她的错觉。好笑的摇了摇头,看来是饿得头昏眼花了,竟会幻想小龙此刻已拎了晚饭。
过了片刻,外头“砰”的一声,似有重物倒地。洛倾惊坐起,疑惑的望向外边。今晨白老伯领着强子上山采药去了,小龙说要去寻些吃食,带着凤孤一起出去了。
莫非出事了?
想到这里,她跳起身便往大门跑去。透过门缝隐隐看见个人影坐在地上,她赶紧打开门来。
“这,这......”
看着满脸血迹的两个人,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本就狼狈的二人,沾上这满身满脸的血迹,只依稀辩得出是小龙二人。
“倾姐姐,快......快抱龙哥进去。”凤孤见到来人,有些焦急,许是伤得过重,声音沙哑虚弱,隐隐带了些哭腔。
不容多想,洛倾赶紧抱起小龙往里头跑去,走了几步,这才想起回头,上下打量凤孤一眼,有些心疼道,“你怎么样了?”
“不碍事,不碍事的。你快些带龙哥进去。”凤孤焦急地挥手,生怕她又耽搁。
“那你小心些。走不动就别动了,我等下出来扶你。”
洛倾点点头,赶紧往屋内走去。小心地将小龙平放在床榻上,弹了弹鼻息。还好......
正要替他盖被子时又愣住。他的右手里紧紧攥着个布袋子,袋子上裹满了灰尘和血迹。伸手想要将袋子接过来,无奈怎么都掰不开他的手。
她抬头望了望已陷入昏迷的小龙,无奈地俯下身,对着他耳朵呼气,“小龙,把袋子给姐姐吧,姐姐先给你收着。”
小龙的眉心微微舒展,不知是不是真听见了她的声音,右手渐渐松开。洛倾赶紧拿过袋子放到一旁,弄来湿布给他擦了擦脸,又细心替他盖严实,这才坐下来歇口气。
瞧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她心疼的叹口气。忽然瞥见那脏兮兮的布袋子,好奇心驱使她打开来看。
袋子里装着几个白面馒头,也只有几个白面馒头。那白的没有一点瑕疵的馒头此刻却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有些心酸的收起袋子,她抹了抹眼角。若无其事地出门去看凤孤。
凤孤正蜷缩在木椅上,小小的身影瞧着有些可怜。
洛倾端了水和毛巾,细心地替她擦洗干净。
嘤咛几声,凤孤缓缓睁开眼睛。瞧见一旁为她忙碌的洛倾,她既感动又有些别扭。明明说好不要理她了,干嘛还对我这么好,真是的。
别过头,她嘟着小嘴看向远处。
洛倾将布叠好,这才转过来看她。瞧着她如此别扭的模样,不由一笑,“让我猜猜,可是在生我的气?”
那小人儿一动不动,洛倾也不介意,又笑道,“唔,定是怪我太能吃了,每次都把馒头吃得渣都不剩,害得你都捞不着嘴。”
“才不是呢!”凤孤气哼哼地反驳,转过头来瞪着她。
洛倾笑笑,有些怅然。如今这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呵,人不人鬼不鬼。她苦笑地回头望了一眼,这才低声开口,“每日里为了给我弄几个白面馒头,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凤孤欲言又止,有些不满地哼哼几声。许是小龙提前给她招呼过了,她才能这般守口如瓶。
“不过是居住在城北的乞儿罢了,竟还能找来毫无瑕疵的白面馒头。我早该想到的。”
凤孤有些委屈,眼眶渐渐红了。
“这又是何苦呢,为了我这个萍水相逢之人。本就生活不易,如今却还得为了我受这样的罪过。”
凤孤别过头,小手抹了抹脸,瘦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小声的抽泣着。
“方才我替你二人擦洗时瞧过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一道接着一道,有些还未散瘀,都是些新伤吧。”
凤孤依旧不吭声,只是肩膀抖的更加厉害了。
“瞧着不过十来岁的年级,竟要为了我这么个年岁的人四处奔波讨吃食,真真叫人羞愧啊。这几日来,你......你们,未曾吃过一顿饱饭罢?以往虽也不能说是吃饱饭,可至少强过如今的局面,你......可有怨过我?”
凤孤转过脸来,哭过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耸着气坑坑巴巴道,“起......起初我是有些讨......讨厌你的,若......若是没你,我......我至少还能......还能吃上一顿饱的。白爷爷他们都......都是让着我的,可......可是自打你住......住进来,我就只能天天......天天嚼野......野菜根子,那根子可......可难吃了,还......还苦。可是龙......龙哥说你是......你是病人,我不......不能和你争,假若你吃......吃不完了,剩......剩下的就.....就全给我。可......可你哪回剩......剩下了呀,每次都......都吃得那么......那么干净,连个渣子都......都不剩。”
“那你为何不悄悄告诉我呢。”
“告诉你又......又有什么用,龙哥......龙哥会不......不理我的。自打......自打家族灭亡,就剩我二人相......相依为命,若是......若是连龙哥都不......不理会我,我的天就真的......真的塌了。”
“好孩子。”洛倾将她搂进怀里,抬头吸了吸气,不让心头翻滚的情绪涌现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以后,姐姐不会让你们再受欺负了,再也不会了......”
凤孤迷茫的任由她抱着,只觉着这份温暖似曾相识,记忆中似乎谁也曾这么温柔地搂抱过她,她有些迷恋的依偎在她怀中,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温情。她不记得洛倾说了些什么,近日来的确有些累了,今日又受了伤,哭过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在洛倾温暖的怀抱里渐渐睡去。
洛倾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忘了时间,忘了手臂的酸痛。日渐西斜,似乎太阳缓缓滑了下去。
不知过去多久,怀里的人儿不安分地扭动几下,似乎睡得很不舒适。她无奈地任由她乱动,又怕她会掉落下去,僵着身子搂抱住她,从后面看去,那姿势怎么看怎么诡异。
“凤孤!”
身后一道厉声响起,怀中的人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迷糊中抬头看了眼,又尴尬地推开她站起身。
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音,讨好的对着后头那人笑道,“龙哥,你啥时候站那的呀,我竟不曾察觉。”
洛倾缓缓转过身去,瞧了眼一脸严肃板着个小脸的小龙,哑然失笑。
小龙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又装模作样道,“凤孤,又调皮了不是!”
“我哪有!我就是和倾姐姐唠唠话。”凤孤小声嘀咕道。
洛倾无奈地笑了笑,朝着小龙道,“你过来坐下,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小龙也不吭声,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抬头望着她。
“小龙,据我所了解的,这里的一切都不同于我之前生活的地方。若是习武,该当如何?”
“习武?”凤孤讶异地看着她,“倾姐姐你想要习武吗?听说会很辛苦的。”
洛倾莞尔一笑,“傻姑娘,哪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可是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习武呀。你瞧龙哥,纵有一身武艺,还不是荒废着。”
洛倾笑笑,并不接话。转眼望向远处,嗓音寄尽是沧桑,“总得努力做点什么,证明我还活着……”
“倾姐姐,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凤孤摇了摇她的手臂,不知怎的,看着她这幅模样,竟隐隐有些心疼,还有些……心慌。
洛倾回眸一笑,示意她安静,又朝着小龙道,“有些事,你不愿我担心,我明白。可你也要知道,我比你年长,总不能一直这样躲在你的身后活着。”
小龙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地看着她。沉默良久,这才不确定道,“习武很辛苦的。”
“辛苦怕什么呢,人总是要学着向前看的。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这破烂宅子里。我姑且不说,你当真就能甘心了?”
这话的确说到了小龙心坎上,他沉默地别开视线。曾经辉煌荣耀的家族嫡子,如今败落至此,龙家上下五百八十二口人全被诛杀,就连尚未满月的婴孩都不曾幸免。怀揣如此深仇大恨,又有谁会甘心呢!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如今连生活都顾不周全,又谈何其它。
“手刃仇人是你回家的必经之路,可以你如今之力不过以卵击石罢了。外有城北乞丐,内有老弱妇孺,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小龙不吱声,可那握紧的拳头足以证明他此刻愤恨悲戚的心情。
洛倾握住他的手拍了拍,叹息道,“小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并非平庸之辈,又怎能忍受如此窝囊的活着。告诉我吧,如何习得这里的武艺,我想帮你。”
小龙定定的看着她,沉默良久,这才犹豫着开口,“习武之路艰辛无比,非常人所能忍受。若想做得上等,更需付出数倍的努力,你,可想好了?”
洛倾坐直了身子,极为认真的看着他,“既是我选之路,无论前途如何,定是要坚持到底的。”
小龙点点头,郑重宣布,“既如此,明日起你便随我入山。”
“入山?”
“嗯。习武之初,需得借助初级武笈,可如今家族败落,我空无一物,只得冒险带你猎兽,一是累积经验,二么,猎得兽魂还可换钱买书。”
敲定入山事宜,三人又开始闲谈。凤孤不时的插科打诨倒是缓和了不少气氛。
时至深夜,白老头才领着强子回来。寒暄几许,又帮着择洗了药草,几人这才相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