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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龙回到幻星城,已是第二日黄昏。许是浑身的血迹太过夸张,又许是二人此刻瞧来太过狼狈。一入城,无数打量的目光自不同方向而来,盯得洛倾二人直皱眉。
快速穿过主城区街市,转至城北的街道上,已是人烟寥寥。洛倾正待要松口气时,却见迎面走来一群乞丐,围绕着二人上下打量。
其中一人嘲讽道:“早便听闻白老伯家中藏了个美娇娘,如今碰上,怎地我只瞧见时刻脏兮兮的女乞丐呢”
声音既尖锐又刻薄,听着像是个女人。
人群中哄笑一阵,又有人接话道,“小风姑娘,或许传闻有误也未可知呢,依着我瞧,还是咱们的小风姑娘美若天仙,无人能敌。”
这极度讨好恭维之言,想来定是博得了那女子欢心。此刻正得意洋洋地轻笑着,配着那脏兮兮的脸蛋,模样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洛倾本就累极,此刻更是懒得和他们多作纠缠。冷眼瞟了瞟,绕开那挡道的女子便要走。孰料刚走两步,那女子哎哟一声,忽然跌坐在地上,矫揉造作地摸着小腿。
洛倾冷眼瞧着,不置一词。
那女子见状,以为她是怕了,越发得意洋洋起来。轻轻揉了揉小腿肚,嗲着嗓音嚷道:“你们瞧瞧这女乞丐,左右不过一叫花子,竟还端得那般清高,这是做给谁看呢。莫非是瞧上了哪家的公子哥儿,等着人家上门纳妾呢。”
四周又是一阵哄笑声。更有甚者,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趁机打量起洛倾来,那露骨的目光,直叫她二人再次蹙眉。
洛倾毕竟入世不深,对这女子所言不甚明白,瞧着这便是故意来找茬的,她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声音冷冽如冰,“你究竟意欲何为!”
那女子一愣,她不曾想到,如此羞辱,那女人竟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盯着她,那么平静的语气,竟有些让她乱了阵脚。毕竟是从秦楼楚馆流落而出的女子,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得并不少,稳了稳心神,她给自己壮了壮胆,豁出去般,大声哂道:“我想要如何,你这女人说话当真好笑,你把我撞倒在地,如今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一句抱歉的话也没有,竟还问我意欲何为。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意欲何为”
小龙看不过去了,气哼哼地走上前来,指着那女子的鼻尖骂道:“好你个小风,今日是故意来找茬不是!隔着两尺宽,姐姐怎么就能撞倒你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
“哟,你这话我可不依了。”那小风挑眉哼道,“不过是宿在白老伯家的寄生虫罢了,竟也学着别人出头来了。我又不是脑袋有问题,青天白日,平路坦坦,作甚自己摔倒在这。有本事你找找大伙儿,看看谁愿意出来给你作证”
“我瞧着你就是脑袋有......”
“抱歉。麻烦让让。”
不等小龙说完,洛倾便出声打断他的话。
小龙见状,有些不服气地瞪了小风一眼。身心疲惫,知晓洛倾是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只得悻悻闭了嘴。
本以来退让一步便可了事,孰料那女子却全然不知趣。仗着人多势众,毫不领情地冷哼一声,斜眸睨了他二人一眼,忽地尖着嗓音道:“臭婆娘,我小风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儿。别以为撞了我说声抱歉就算完了。我告诉你,这事儿,我还真就没完了!”
“你这无赖!你究竟想怎样!”小龙忍无可忍地朝她咆哮道。
“哼,怎样......”那小风低头瞧了眼手指甲,细心地拨弄着,极为轻蔑道,“要想本姑娘放你一马倒也不是不行,跪着磕三个响头,学狗吠两声,就让你们过去,如何”
“你......简直不可理喻!”
小龙气得跳脚,洛倾亦是沉了眼眸。
“怎么,做不到做不到那咱们就在此耗着呗,看谁耗得过谁!”说罢,那小风甚是嚣张的两手一摊,两广破旧的衣袖微微扬起,摆荡起些许灰尘来。
洛倾沉着脸瞧着这无理女子,心中甚是怨愤。早便知晓这些乞丐们不曾给过小龙两兄妹好脸色,如今看来,这作恶的趋势越发嚣张恶劣。若换作以往,她早就忍不住发了脾气,可眼下这境况,她只能不动声色,能忍则忍,忍无可忍依旧要忍,只为她的实力太弱,还无法保护小龙几人的安全,是以只能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
此刻见这女子越发放肆,心头不由厌烦,说出的话更为冰冷,“姑娘,同为城北中人,何必苦苦相逼。”
那小风不屑地冷哼一声,极为蔑视道,“谁跟你同是城北中人了,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竟也胆敢同我相提并论。”
洛倾双手在袖中握紧,方才能勉强平息心头的怒气。垂眸看了那女子一眼,眼里如蕴育着万千风暴。
那小风被她这么一眼瞧得有些发怵,心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可四下瞧了瞧依旧围着的乞丐们,不由暗暗给自己打气,努力作出一副无畏天地的模样来。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际,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住手!”
听得这气喘吁吁的喊声,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去。只见白老伯在强子的搀扶下正蹒跚着跑过来,许是跑得有些急,待得站定在众人眼前,不停地喘着粗气,半句话也说不出。
“白爷爷,当心身子。”小龙忍不住关心道。
白老伯点点头,算是回应。待缓了缓,这才开口叱道:“小风姑娘,若是还念在老夫的薄面上,望你即刻离去。”
小风有些犹豫,众人皆知这来路不明的女子自打入住白老伯家,便不曾出过门。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肯轻易放过。可......瞟一眼白老伯,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在这幻星城中,阶级分明,城北之中唯有白老伯一位医者,且医术超群。人这一生,谁人都敢欺压,唯独这医者......世事难料,谁人又敢保证自己一生没有病痛的时刻。何况,前不久她才去找白老伯抓过药,白老伯还分文未取。
正踌躇间,白老伯又开了口,“老夫在这城北立足多年,也承蒙各位照顾。如今我已认下洛倾为义女,还望各位能高抬贵手。老夫在此谢过了。”
说罢,朝着人群拱了拱手,拽着洛倾大步而去。
周围的人群只得眼巴巴地瞧着,虽是不甘,却也不敢多言。在这城北之中,他们还不敢轻易得罪了白老伯,免得日后生病无人可医。
小风恨恨地自地上爬起,狠狠跺了跺脚。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去。
远处,洛倾很是感激地说道:“白老伯,多谢你出面解围。”
白老伯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慈笑道:“都是一家人,何须这般客气。只要你二人平安回来就好。”
“白爷爷,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进城的。”小龙有些好奇地插嘴。
白老伯笑着摇了摇头,释然道:“自打你二人走后,我便一直悬着颗心盼着你二人早些回来。每日里都让强子到城里蹲着,只要瞧见你二人进城,便来知会我一声。也亏得我这般安排,今日黄昏强子慌慌张张跑回来,说是你二人满身狼狈,被城北的乞丐们堵在了大街上,我唯恐出事,这才赶了过来。”
“如此,倒是累着老伯你担心了。”瞧着白老伯额头的薄汗,洛倾有些歉意。
白老伯笑着摆摆手,也懒得和她再客气下去。
“对了,凤儿呢。”不见孤凤前来,小龙忍不住问道。
“她在家弄饭呢。这几日担忧你们,她都不吭不响的,听说你们回来了,高兴地说要亲自下厨。”强子见几人已聊得差不多,难得的插了句嘴。
小龙却忽然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洛倾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不解其意。这才听小龙苦着脸道:“想来今夜的食材算是浪费了。”
白老伯温声笑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小子,若被她听了去,定饶不了你。”
小龙后怕地吐了吐舌头,惹得大伙儿一阵哄笑。
却道回了宅院,老远便听见孤凤叽叽喳喳的嗓音,招呼着他们先坐,桌上已堆了不少盘子,虽说都瞧不出那颜色都是什么东西,几人依旧兴致高涨地坐下了。
一顿晚饭亦是在热闹中度过,虽说并不美味,却也没有小龙形容的那般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