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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对方又有人跳了起来：“叫你们老板来！”
“老板不在。”杨经理理所当然的回答。惊动了老板，就意味着他这个经理办事不力。他的工作不到位。可惜他又错了，一错再错！麻烦事就是这样，除非你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小麻烦演化到最后就是不可收拾的场面！动手、动刀子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们走！”戴眼镜的男人站了起来，叫身边的同伴：“我不付钱，看他们敢怎么样？”
杨经理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这局面他是控制不了了。不过客人不付钱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是浴场，客人必须换了鞋才能进来，换了鞋才能出去。总台结帐，前厅一向是处理纠纷、吵架的地方。尽管杨经理没有把问题消灭在本部门内，但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杨经理的能力太一般。刘欣颖走后，小吃广场的领班暂时还没有着落。杨经理下午在休息大厅，傍晚在男桑。小吃广场的高峰时段一过，他再回男桑。看看是很忙碌，可惜他没办成什么事情。
好在，直到演出结束，小吃广场也没有接到前厅打来的电话，说有客人投诉什么炒面的质量有问题。大家都很庆幸，看样子，这件事情算是结束了......
......
演出又结束了......用餐的客人纷纷离场。浴场里的客人就是这样的，大家不是为了来吃饭而吃饭的，其实是为了看演出顺便吃饭。说真的，浴场里的饭又不好吃，比起外面小饭店的，也就勉强好上一点点！
一会儿工夫，客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服务员开始收摊，打扫卫生......
杨经理匆匆的走了进来。整个小吃广场的员工都在忙碌中，最悠闲的就要数吧员了。他不需要打扫多少卫生，现在的工作是在吧台里盘点，做帐。
“赵虎明，你通知一下，八月七号，也就是大后天，单位里搞个迎接奥运会的活动。早上八点，每个部门只留一个人值班，其他员工包括休息的，全部到前厅报到。”杨经理一脸严肃的说。
“什么什么，有活动啊？”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小姑娘马上就凑了过来，笑嘻嘻的问杨经理：“什么活动啊？”年轻人都喜欢热闹，女孩子又好奇，所以马上就凑过来问了。
“这个......到时候再通知！”杨经理看看她的着急样，故做神秘的逗她。
“透露一点点嘛，”女孩子撒娇似的说，有意无意的往前凑了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欺负杨经理一个已婚男人，老婆又是一周两天的来浴场报到的，他就算是想怎么样也不敢怎么样。
杨经理站稳了脚跟硬是没有后退，和女孩子只保持着五公分的距离：“秋游呗，可能是去公园，还没有决定！”杨经理大风大浪的过来的人了，要是真的后退的话就表现得象是个处男了，也实在是丢他经理的架子！
“秋游？去公园？这算是夏令营吧？都还没入秋呢！我建议别去公园了，太老土！能不能给换点新鲜的？比如，比如说去xx乐园玩摩天轮啊，乘海盗船啊，呵呵我早就想去了，就是一个人去觉得没劲！”女孩子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怎么的，就是站在那里没有动。这样近距离的说话，和挽着杨经理的胳膊扯着他的袖子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有的时候甚至比前两者还要香艳一点点！
对面的公园去腻了！陈进黎偷笑中......那个公园就是他自己也不过去过两次而已。他还是在浴场呆了四年的人了！个小丫头平时在单位里就有点风言风语的，也不知道她谈了几个男朋友，反正这个公园大家都知道的，白天买门票大家还嫌麻烦，晚上翻墙进去省事得不得了，还刺激！她要是真把公园去腻了，咳，这话就已经没的说了！
“当天，要穿统一的服装！”杨经理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象他这样也很辛苦的。有的时候就算是稍微的在行动上有点出位，老婆知道了，就要翻天了。有次陈进黎就看见他脸上有三道爪痕，问他，他居然说是他一岁的儿子抓的。呵呵谁信啊！
“统一的服装？不会让我们穿着工作衣去公园吧？那也太......太土了！我不去！”女孩子马上就不高兴了，算是顶了杨经理一下。年轻么，总是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孩子还简单一点，只要注重自己的型和稍微看得过去的衣裳就可以了。女孩子可就麻烦了，啥都重要：型啊体型啊......夏天正是展现自己美丽身材的大好时间，谁喜欢穿着宽宽大大的工作衣啊，不能把自己美好的曲线暴露在大家的眼神里，那才叫倒霉呢！穿个白衬衫、黑直筒裙子，整个就是老土嘛，也别提什么体型啊，腰围了，连玩的兴趣也没有了哇！
“不穿工作衣的。”杨经理笑笑，“明天会去统一买奥运会的广告衫。”
“啊？什么颜色的？好看么？”一听到有新衣服穿，小姑娘又激动了。
“我不太清楚，明天才去采购呢！”
“哦。”
“赵虎明，你统计一下，小吃广场的员工广告衫的型号，写个大中小的就可以了，下班的时候一定要交给我。夜班的人，你看他的体型和谁差不多就按谁的号写就可以了。”
“夜班也要啊？”赵虎明有点奇怪了。
“要的，全体都要穿，可能在奥运会开始的一周里，我们要穿着广告衫上班。哦对了，明天每个人交3o元钱，买广告衫用。”
“什么？还要交钱？”小姑娘马上就撤退了两步，离开杨经理远远的：“单位举办活动还要我们自己掏钱，这样说不过去吧？交钱的话，我不参加！我也不穿广告衫！”说完话，小姑娘马上转身干她的活去了。
“经理，我也不去，我没钱了！”赵虎明说。他才来单位一个月，连工资也还没有拿过，叫他掏钱可是困难着。
“经理，我也不去！”稍远一点，另一个小姑娘也叫道。很不给杨经理面子。不过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把杨经理当成一回事，就他那蔫蔫忽忽犹犹豫豫的样子，他们是和他玩笑多，听他指示的少！
“必须穿规定的服装！”杨经理把脸一板：“多少年才一次奥运会啊，我们年轻人，是该为祖国加油的才是！你们这样就不象话了！”杨经理的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的，容不得别人反驳。国家...奥运会...两顶大帽子一扣，谁还敢说半个不字？说也只能在心里说啊！
“呃，可是，我没钱怎么交啊？要不经理你先帮我垫一下？”赵虎明说，有点尴尬的样子。
“就是，我也没钱！经理，要不你帮我们把钱先垫了，反正还有十天就工资了，到时候一起给你好了！”边上那个擦桌子的小姑娘忽然又冒出来一句。
“没钱？没钱你们自己想办法，不要来烦我，互相之间借一借嘛！好了，就这样了，明天把钱交上来啊！”杨经理说完这句话，就匆匆的离开小吃广场。走得好象比来的时候还要快。
“可是经理......”小姑娘在后面叫，可惜经理显然是听不见了。
“不行的话，就和经理说，叫财务从工资里扣好了！”陈进黎给大家出了个主意。“不去看样子是不可能的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谁受得了啊！”
小吃广场里，服务员纷纷议论起来......
“这都月底了，谁还有钱啊？”
下班一进宿舍，陈进黎就听到有人在宿舍里大牢骚。是一个身材单薄的男孩子，嘴唇薄薄的，长相倒是一般，不过据说嘴唇薄的人嘴皮子都挺能翻的。陈进黎没有多罗嗦，直接上了床。蛮困的，也不想听他们牢骚。
“我连吃饭都已经成问题了，还交钱？”外屋的继续牢骚着。
“有没有人借我三十元啊，我了工资还三十一！”还是那个身材单薄的男孩子的声音，嗓音倒是清脆响亮的蛮好听。可惜这大晚上的，陈进黎嫌他吵吵，影响了他睡觉。
“你当是买移动的充值卡啊，还三十一，往后叫你三十一好了！”男孩子的笑话没有成为笑话，马上就有人出来反驳他。也不和他提什么借钱的事情。
“你就说借不借吧，哪来那么多废话！”身材单薄的男孩子有点恼羞成怒了。
“借我是想借给你的，大家一场同事么，总不能那么绝情的是吧？”那一个说道。
“呵呵，算我说错，谢谢大哥支援！”身材单薄的男孩子笑了，笑的好象有点勉强。
“可惜月底了，你想啊，谁手上还能剩钱？”反驳他的人直到他说完话，才大喘气的把自己的话说完。没有清脆的嗓门再响起，陈进黎高兴了，他总算是安分了，希望他们的聊天早点结束，自己也好早一点睡觉。
可惜刚才那个人的搞笑又引起了宿舍同事们的一片共鸣，这在早年有句恶心的说话，那就是：厕所里丢炸弹，引起公粪啊！
“听说是二楼经理提议要搞奥运会活动的！”
“搞什么飞机活动，吃饱了撑的！”
“还不是因为现在是淡季，他们想做点成绩出来，变着法儿整我们！”
“就是，也太不把我们当人看了！”
“这杨经理也真是讨厌，老是没事找事，我看见他就烦！”有人直截了当的就丢了一句话出来。可是他的话一出口，宿舍里马上就安静了一小下。毕竟这里是宿舍，人多口杂的，什么人都有，你能保证自己的说话不给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传到经理的耳朵里去么？传过去了之后，经理不给你小鞋儿穿那才怪了！
“大家出个主意撒，这钱的事情怎么办啊？愁死我了！”终于有人扯回到了正题。
“不交。没钱怎么交啊？”
“就是，不交钱他还能开除你啊？”
“我还想他开除我呢，我辞职报告打了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有批！他开除我正好，我直接就走人！呵呵！”
“你两个月有啥了不起的，我都交了三个多月了！”
“我四个月！”又有人跳了出来。看样子是扯到他伤心的地方了。
“都别交，看他敢不敢一次性开除那么多人！”
“你以为他真的怕开除人啊？这么大个店在这里，还怕少上几个服务员？话说s市找一千条四条腿的狗难找，找一千个两条腿的人可是一点困难也没有！”
“怕啥，开除最好！”
“兄弟们都别交哈，谁交谁是这个！”
“就是！”
陈进黎摇头，怎么又扯到这里去了，看样子今天晚上是很难早结束了！
......
杨经理确实是有点欠揍，即使陈进黎也是这样想，虽然他还是个局外人。可是传到他耳朵里的事情也不能算少了。刘欣颖的第二次离职，多少也和杨经理有点关系的。
来了没几天，杨经理就弄了块写字社做的板挂在二楼的走廊里。贴管理人员的照片，部门内的最新规章制度、动向、部门内的奖惩单底根。其实也不是什么奖惩单，单位里一向是只见有罚款单没见过奖励单的，有的话也是一年才见一两章，惹得单位里的矛头全是指向经理总经理的，说他们变着法子给老板省钱！
说实在的，杨经理弄的那块板倒是长的很好看，天蓝色的底，清清爽爽的，就几根线条。
可是做这块板花了12o元，杨经理却找四个领班和他一起分摊，话还说的蛮好听蛮高调的。什么我们管理人员作风应该高一点，这个是管理上的需要，做领导的也不应该在乎这么点钱......四个领班都是一肚子的火，可就是不出来！其实钱不钱的大家也不是太放在心上，就是心里不爽！！明明是公事，理应是由单位里报销的才对，现在给他这样一整，其实在上面，在公司里，在董事会上，就显出他的功绩了！董事会自然是会高看他一眼，因为他做了这么件事，蛮漂亮的，以后管理上也简单了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没让公司支出一分钱！
其后，又生了件和钱有关的事情。刘欣颖的第二次离职，和这件事情也有点关系。
浴场里，也无论是淡季旺季，公司董事会会事先定下销售指标。前厅是销售多少张会员卡。男桑女桑是看卖出了多少销售用的非免费的毛巾浴衣。休息厅是看推销了多少饮料和脚摩。小吃广场是直接看营业额，三楼是看推销了多少茶水饮料和按摩。完成或者是过指标了，每个月的五号左右会按时放奖金。奖金是由领班去财务领的，然后再分配给员工。
当时有项不成文的规定，领班拿总奖金的百分之二十。
这一天刘欣颖休息，奖金下来了，财务就叫经理代领。领了出去，她们就少了件事情。小吃广场的奖金是四百三十元。
第二天一上班，刘欣颖就不高兴了，到她手里的奖金只有三百四十四元。财务已经告诉过她，奖金的总额。
于是刘欣颖去问经理，杨经理说他抽掉了百分之二十。那是他的奖金。刘欣颖一肚子气，可就是没有出来，想了想没和他明争，但是却把钱还给了经理，说她不会奖金。奖金总数是多少，那是公开的事情，每个服务员都很清楚，也算得出自己到底该拿多少。经理抽掉了一份，服务员到手就会少一分，肯定不会高兴。也只有把奖金退还给经理，把烂皮球丢给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陈进黎听说这件事情，就劝刘欣颖千万别放在心上。（刘欣颖的事情，他其实还是关心的，就象黑子问顾萱萱是不是同性恋的时候，他就没有明说，还是在为刘欣颖留一分面子！虽然，这样做的时候，他每每的心还是会痛！）
不过一个月后刘欣颖还是走了，从陈进黎的视线里消失，去了浙江。甚至她也没有照她当初答应他的做，没有在她离开的时候叫陈进黎送。当然更没有可能体会那‘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是一个转身’这句话的意义了！她还是不明白，她还是没有明白，如果他去送她，如果她转身不上车的话，如果她选择在最后的一刻投入他的怀抱，世界会是怎样？隐隐的，想着刘欣颖的走，陈进黎却还是有点心痛.......
她的走，是因为杨经理，是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心，还是......他对卢莉有意思让她看出来了么？
难道她这一次回来是因为自己么？
陈进黎不知道！
也无从得知！
因为，她已经去了，从他的世界里，从他的视线里，最后一次消失......
（写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在网上，见到这样的一段话，抄在这里，忽然就有了点感触。）
（飞花如烟/宝o3:57:47：小爱，堇色流年里，我们一定要不离不弃好么？拉拉手指头，一辈子都不许放手。我们的感情，无关风月，却比风月更加美丽。你说过会陪我到八十岁为止。那么请你一定要记得你的承诺，因为我一定会记得。）
（这是一段纯洁的感情，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在农村里，我们可以承诺永远，直到永远，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天荒地老，可是在都市里，我们不能够。我们做不到。区别的，只在：心！心，是会变的！）
陈进黎想叹息。可是他已经不会。心上已经满是老茧，还拿什么伤心？心被层层的包裹起来了，还会伤么？
又调出为刘欣颖而写的诗，再读一遍。希望是最后一遍，希望不会再想念她。其实，她又有什么好想？
《第366日》：
第366日，雪花漫天。
我还有情么？
也许，已经无情。
那365日，为吾爱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