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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们从集市回到魔教总坛后,单逸尘便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日日亲自帮她换药包扎,大夫开的方子也是他派人买了药材后,自个儿拿到膳房去煎的药汤。
估摸着是头一回煎药,手生,他弄得自己脸上都沾了煤灰,走出来不知叫多少人瞧见了,也不顾会被笑话,愣是走到主院来给她喝。
阮墨见不得他这么不管不顾,扯了帕子给他仔细地擦,好一会儿才擦得干净,却弄得帕子都乌黑乌黑的。他不知怎的便说要帮她洗,离开时将帕子也一并带走了,之后那帕子便不知所踪了,也不晓得是真如他所言的无意间丢了,抑或是被某人悄悄藏起来了。
大夫叮嘱她的伤处不得碰水,故而沐浴后还得单独洗脚,阮墨不好意思让他来,一是怕他嫌脏,二是,姑娘家的脚最是金贵,轻易看不得更摸不得,之前换药时都被看好几回了,再让他……光是想想便觉得脸热,她可不愿意。
可再不愿意,她也拗不过这个固执的男人,嘴上虽找尽百般借口推脱了,可等他真的端来一盆热水,拎着个小板凳坐在她跟前,溜到嘴边的拒绝好似又说不出口了。
说不出口便不说吧。
单逸尘慢慢褪去她的鞋袜,浸入水盆中,一手轻托起她的脚底以防浸上脚踝,一手执着巾子给她擦拭,是令人感觉舒服的力道。
她总是低着头,睁大眼看他,看着这个一言不发却异常温柔的男人。
他在感情上很笨拙,不懂得花言巧语,也不懂得那些撩拨姑娘春心的招数,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鲜少在口中表露。
但他会默默为她做好一切,他会为她思量周全,如何才算作真正在乎一个人,他不置一词,却做得比旁人要好上千百倍。
不单是煎药,单逸尘还为她做了几回饭,理由是她在梦中经常给他做饭,现在出梦了,他想换过来试试。
她听着新奇,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在他问自己喜欢吃什么菜时,挑了几样容易做的告诉他,毕竟一看便不像是进过膳房的人,万一挑了难做的他做不好,她怕他嫌丢人。
结果他居然做得像模像样的,卖相不错,吃起来的味道也尚且过得去,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还额外做了一道玉米羹给她。
阮墨很是惊喜,问他为何会晓得她喜欢吃玉米羹,他却不答,只让她尝尝味道可好。
她尝了,实话说,比起她自个儿做的……可差远了,但想到大厨子说他一个人在闷热的膳房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她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说半句不好,当即点头称好,捧场地将一大碗全吃光了。
那一顿她吃得不少,但单逸尘却只用了一碗饭,菜也不怎么夹,显然是胃口不大好的模样。
她有些担心,拉着他问要不要请大夫看看,他摇头,说自己无事,却反常地未有守在她身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岂能是无事
阮墨想了想,饭前接触过他的只有大厨子一人,便去膳房与他说了这事儿,问他可知缘由何在。
大厨子确实晓得,摇头叹了口气,很快便说出了实情:“今儿教主大人给你做了一道玉米羹吧阮姑娘不知,这玉米味儿啊,是他最最受不了的。若是蒸玉米、炒玉米,味儿不算大的,他还能忍受,可玉米羹做出来的味儿是再浓郁不过了……”
她僵坐在椅子上,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去我们都开玩笑说,若是想让教主大人变个脸,莫要总冷冰冰的,直接蒸一大锅玉米羹放到他面前便可了,包管他闻即色变……实在未能想到,他竟会为了让阮姑娘你高兴,硬是忍着那难闻的味儿,亲自下厨做了这一道羹。我看他神色都觉得难受,想上前帮忙他也不让,只吩咐我在旁告诉他如何做,最后还真的做出来了。”
阮墨听得心头莫名地抽疼,想起他方才脸色难看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却还只顾着问她味道如何,不由得紧咬下唇,缓缓俯腰埋首于膝间。
这个男人……怎么就这般傻呢
大厨子也蹲在她身旁,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声道:“我来总坛少说也有六七年了,印象中,教主大人除了修炼便是修炼,向来清心寡欲,从未见有人会令他在意至此,你是头一个,或许……也会是唯一一个。
“阮姑娘,我是一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觉着两人若是相互喜欢,便该走在一起过日子。这段时日以来,教主大人为你所做的种种,即便他嘴上不说,我们都能看出他对你的感情。你……若也喜欢他,不妨好好与他讲,教主在这事儿上终归是初回,你不说,他又不晓得猜,便永远不知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我不是要勉强你做什么,也并非因着替教主不值而当他的说客。我只是担心,你与他都不开这个口,等到以后当真错过了,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厨子的这番话搅得她心乱如麻,回去时拒绝了他的搀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回去,慢得如同蜗牛似的,一路上满心想的都是他。
她喜欢他
她真的……喜欢他吗
回到主院后,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夜里歇觉时,更是一连好几晚都梦见了他。
她突然发现自己……在犹豫。
犹豫什么呢
一开始便是他强迫她留下来的,难道不应费尽心思逃开他的身边为何她无法决绝地一口否认,反而久久地迟疑不定
单逸尘看着这个咬了一口馒头,却含着不嚼只顾发呆的傻姑娘,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不自觉伸过手去捏住了,待她透不过气要瞪他时,唇角微扬,无奈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啊。
阮墨撇了撇嘴角,拨开他作乱的手,继续静静地嚼着馒头。
“阮墨,想回红鸾门吗”他忽而问道。
“想……”她脱口而出,毕竟多日未见师父与同门了,心中甚为想念,不过……他问这个做什么
“用了早饭,我送你回去。”
“……”她没听错吧,之前好说歹说非要将她留下的教主大人,怎的现在又要送她回红鸾门了,“你……当真”
单逸尘神色淡淡,语气未改:“当真,一会儿便出发。”
她低低地“哦”了一声,心头却不觉半分喜悦,忍了忍,想问为何突然要送她回去,又似乎显得自己多不情愿,斟酌片刻,开口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然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对何事却只字不提,待她准备妥当后,抱起人便马不停蹄赶往红鸾门,只留下一句“好好养伤”,又匆匆转身离开。
“傻徒儿,人都走没影儿了,看什么呢”
感觉脑袋被人敲了一下,阮墨“哎呀”一声转过头,见到久违的师父正站在她身后,鼻子一酸,也顾不得脚上还未好全,一跳一跳地扑过去抱住人:“师父!”
“哎,都几岁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师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手却飞快扶住了她,皱眉道,“你的脚怎么回事,扭着了”
“出门玩儿时不小心崴了……无碍的,养了好些日子,现在好多了。”她抱着师父的手臂不撒手,跟着她慢慢走回房间,“师父近日过得可还好徒弟久未归门,心里一直记挂着您。”
“得了吧,为师在红鸾门一向过得滋润,有何好不好的。倒是你,方才人走了还站那么久,一副被男人勾了魂儿的模样,看着可不像是心里记挂为师呢。”师父伸指往她脑门上点了点,美眸一掀,一脸了然道。
“哪……哪有勾了魂儿……”阮墨被她向来百无禁忌的用词说得羞红了脸,捂住额头不满道,“徒弟是当真记挂着师父的!”
师父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看这徒儿该是不晓得她曾又被“请”去魔教总坛一回,顺带也到徒儿住的地方偷瞧了几眼,看在单教主对她极好的份上,才安心回了红鸾门的。
“好了,不逗你了。”她拎着徒儿走进屋后,安置在桌边坐好,俯身要掀她的裙角,“让为师看看伤势。”
师父要看,她也没什么好不让的,乖乖将右脚往外挪了挪,露出依旧裹着白布的脚踝。
“不肿了……不曾伤着骨头吧”
阮墨摇头:“也不痛了,只是微微有些酸软,大夫说很快便能痊愈。”
“嗯,那为师也放心些。”师父正欲放下手,忽而看见了什么,凑近几分,“这死结是谁打的,真难看……”然后一扭头,见徒儿立马别开脸不说话了,调侃道,“啧啧,不用问,铁定又是那位单教主给绑的了……臭小子,莫不是想借着帮你包扎的由头,要趁机摸你的……”
“师父!”她听不下去了,红着脸打断道,“他……他才不是那种人。”
“阿墨呀阿墨,你看你,为师随意说说罢了,看把你急得……还说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我……我……”
“好好好,为师不说了。”师父站起身,轻拍了拍她的头,道,“你在这儿好生歇着,等伤彻底好了,为师再来看你。”
阮墨看着师父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才缓缓垂下头,低声道:“……我不晓得。”
不晓得,自己是否真的把一颗心……落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