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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这个人一样。
余晚点了一支烟,将东西还给季迦叶。
两个人站在屋檐底下抽烟,他们中间隔着“弥陀”二字,谁都没说话。
季迦叶的烟很烈,还很呛口,顺着咽喉进入五脏六腑,很凶,却足够让人快速镇定。再通通呼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种莫名发泄的爽快。
余晚抽了两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一支烟灭,余晚问:“能再来一支吗?”
季迦叶偏头,眸色冷冷的,略带了些审视之意。余晚头发原本绾的好好的,盘在脑后,用黑色的最老气发圈的束着,这会儿却从耳边掉下来一缕。
那一缕被风吹来吹去,她也浑然不觉,只是这样镇定望着他。
呵,故作镇定。
“余小姐,你没事吧?”季迦叶终多问了一句。
余晚摇头,随口应付他:“没事。”又怕他多问什么,敷衍道:“我就是有点紧张。”
她对着他,从来不会多言的。
还真是画蛇添足。
季迦叶冷冷撇开眼,不咸不淡的提醒她:“余小姐,你头发散了。”他说着,将烟和打火机搁在旁边窗台上,双手插回兜里,没什么表情的回禅房。
这人定然是看出什么来了,还知道她在敷衍……余晚滞了滞,松开发圈,将头发全部散下来。
没有镜子,也没有梳子,只能这样。
她又往来路那边看了看。
还是没有人。
拧着的心弦缓缓松开一些,余晚倚着墙,又点了支烟。眯着眼,她摸出手机。通讯录从上到下,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翻过去,最后还是收起来。
余晚走回禅室
里面仍只有季迦叶一个人。
抬头看了看进来的余晚,季迦叶低头抿了口茶,又抬起头。
余晚头发习惯扎起来,盘在脑后,这会儿突然披下来,发梢微卷,散在肩后,摇摇曳曳,平添了些女人的柔软,连眉眼间的冷意都缓和不少。
季迦叶垂眸。
好几张木椅子空着,余晚挑了个最靠窗的位置,观察着外面。
有小和尚提着茶壶进来。他一边给余晚倒茶,一边好奇打听:“那边角落里突然多了把割草的刀子,善信见到是谁拿过来的么?”
余晚面色淡定的摇头:“不知道。”
“那真是奇怪了……”小和尚喃喃低语,还是觉得好奇。
季迦叶拂了余晚一眼,没说话。
余晚端起茶,喝了一口。这茶是暖的,缓缓浇灌着她的身体,慰藉着她僵硬的四肢。
约莫又过去二十分钟,他们今天要见的那位大领导才姗姗来迟。
余晚昨天才在本地新闻上见过这人——站在防汛大堤上,举着喇叭喊话,还有慰问受灾群众什么的。余晚更知道,沈长宁来滨海几次都想要见这位,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理由吃下数次闭门羹。沈长宁打不开的关系,没想到余晚见到了……她努力打起精神。
这会儿季迦叶起身迎上前,那领导笑道:“季先生,又见面了。”
看样子他二人早就认识,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余晚沉默的站在旁边,想着沈家两父子的交代,心里悄悄琢磨。
季迦叶浅浅微笑,他只是说:“早就该来拜访您的。”说着,季迦叶转过身,对着余晚,无比自然的介绍道:“小余,这是张书记。”
小余……
说来奇怪,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余晚。从季迦叶口中说出来,余晚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变成了汪洋大海里的一条“小鱼”。
无力的,只能随之浮沉。
愣了愣,余晚旋即十分配合,她微笑的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张书记,你好,我是余晚。”
“余小姐,你好。”那位张书记握住余晚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而是转头对季迦叶打趣:“季先生,你的秘书这么漂亮?”
这人手心有汗,握的力道有些大,还很疼。余晚并不舒服。阵阵恶心从胃里往上涌,她勉强克制着,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
拂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季迦叶淡淡的说:“您说笑了,小余不是我的秘书,而是凌睿的总裁助理。”他一边说,一边引对方坐下。
如此一来,张书记只能松开手。
手中突然松开,没有了滑腻腻的汗,余晚悄悄舒了一口气。
望着前面男人的背影,余晚默了默,跟着过去。
桌上有一柄竹节茶壶,先前那个小和尚留下来的。余晚提在手里掂了一掂,里面没水了。她提着茶壶,出去添茶——这儿三个人,她的地位最低。余晚不跟工作过不去,姿态该低的时候,还得低,不然回去也没法在老爷子那儿交代。
外面有几个工作人员,刘业铭陪着在聊天,余晚经过他们,去找后面厨房的小和尚添茶水。
经过寺庙后来兴建的小花园时,眼角余光里,似乎有灰色雨衣一闪而过。
余晚一怔,抬头望过去。
远远的一个人穿着灰色雨衣,站在高高的亭子里。
哪怕隔着远,可余晚依然能感受到,他正注视着她,只怕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意!
这一刻,余晚胃里突然泛起许许多多的恶心,她一时忍不住,蹲在旁边干呕起来……
余晚沉默的回到房间。季迦叶和那位张书记还在寒暄。余晚安静的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季迦叶顺势将话题引到项目上面,他说:“小余,你说说吧。”
余晚低头,默然。
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季迦叶稍稍提高声音唤她:“小余!”
余晚怔了怔,抬起头,对上季迦叶的视线,男人眸子冷冷的——余晚一瞬反应过来,她连忙将提前准备好的材料递给张书记。
这人果然没有仔细看,随手翻了一翻,对季迦叶说:“当初还是季先生推荐我们利用滩涂,考虑发展新能源。如果季先生觉得合适,我们政.府自然愿意合作。”
余晚愣愣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反应。
看了看她,季迦叶说:“当初您到美国来考察项目,我也不过随口提了一句,招标这事牵扯太多,还得领导亲自把关。”
张书记哈哈笑,说“也对,那我听听”,他偏头看向余晚:“那就请余小姐说说吧。”
余晚蜷了蜷手,试图努力定下心神,可脑子里就是乱糟糟的。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胃里的阵阵干呕,她实在没有办法。
余晚望向季迦叶。
眼睛有点红。
季迦叶默了默,转头对张书记说:“还是我先来简单介绍下吧。”
他的声音清朗,萦绕在静谧的房间里,像极了夏天凉凉的风。
随着熟悉的内容从他口中徐徐而谈,余晚一点点被拉回理智,眼底的红意渐渐消失,又变成那个冷静的余晚,面色如常,连身姿都直了一些。
察觉到余晚的变化,张书记笑得和煦。遇到不明白的,他也不问季迦叶,转头饶有兴趣的问起余晚。这人坐着说话,余晚不得不稍稍弯下腰。
她这么一低下身,领口就会微微垂下来。哪怕有微卷的长发挡着,仍然能隐约看到延伸到深处的白皙,深深的沟壑,还有藏得很好的丰满雪峰……
季迦叶淡淡拂了她一眼。
这人视线似乎总是有温度,还很强势,又带了点提醒。这一秒,余晚居然瞬间会意,她的手背在身后悄悄往后扯了扯衣服领口。
撇开视线,季迦叶望向外面。
满室安静,唯独余晚解答的声音轻轻的,是完全不同于在他面前的戒备与抗拒,有些女性天生独有的软糯。
她也不是没有女人味的。
季迦叶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茶。
凉薄的唇上沾着水意,勾勒出好看的唇形,略略抿着,越发显出禁欲和冷冽。
旁边,那两人终于说完,余晚赶紧直起身。季迦叶这才偏头,他还是寒暄:“张书记什么时候有空,我正好请你吃个饭。”
那位叹气:“最近实在忙,就连来这儿都是忙里抽闲,待会儿还要赶去海堤那边,等忙完这几天吧。”
“那行,”季迦叶说,“我等您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