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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摆了摆手,颔首道:“放心去做事吧,凤家姑娘就由哀家看着,哀家绝不会让她出事,回头,哀家会派人去通知凤家的人。”
三人向她行了礼,才转身离去。
这次三个人是一道回去的,只是分坐两辆马车,看着轻歌在战倾城的相扶下上车,战江南心里虽然百般滋味,也只能回到自己的马车里,命侍卫策马前行。
因着南王爷身子不好,马车行走的速度也算缓慢,北王府离皇宫不算太远,如此坐车回去,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一路上,轻歌藏于袖中的小手一直在紧握着,心头有几分不安。
战倾城也是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看着她的脸,轻易能从她眼底看出几分闪烁。
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只是这会自己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他,所以,只能装着没看见。
马车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忽然她眉心紧拧,小手落在肚子上,低呼道:“疼……”
战倾城眸光一闪,伸手就要去拉她。
轻歌却看着他,低声道:“我肚子疼,只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我得要……得要找个地方去……”
战倾城没有说话,目光依然锁在她的脸上。
不是不知道他在怀疑,可是,事到如今也要硬着头皮装下去,她皱眉道:“倾城,我知道你与南王爷还有事要忙,我不妨碍你们,我自己去就行,等会我自己回王府。”
说罢,再不理会他,让侍卫停下来,掀开帘子便匆匆跳了下去,转眼消失在街角某个巷子里。
直到穿过巷子,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才总算消失。
离开这条巷子,她在附近找了一家马舍,把耳环摘下来丢给掌柜,急道:“给我一匹脚力最好的马儿。”
那对耳环晶莹剔透,中间的翡翠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别说买一匹马儿,就是要十匹也绰绰有余。
但这会轻歌心里焦急,根本不理会这些。
掌柜眉开眼笑的,立即让人把最好的马儿牵出来。
轻歌也不说什么,一跃上马后,策着马儿迅速往北王府后山赶往。
后山里依然安安静静的,在前院翻身`下马,她疾步闯进了某间寝房。
房门“砰”的一声被她的掌风关上,她疾步走到桌旁的男人跟前,垂眸看着他一身染血的衣裳,急道:“我想他们大概很快就要到这里,你信我吗?”
无名抬头看着她,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却见她已“锵”的一声,把他随意搁在一旁的长剑拔了出来,转身来到他身后。
他动了动唇,正要说话,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那道被长羽箭化出来的伤口,在长剑的肆虐下划出了一道既深又长的口子。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额上脸上豆大汗迹又溢了一层:“我似乎未曾答应……”
泛白的唇显示出他正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这话是从齿缝里出来的,可却听不出有多少怒意。
轻歌把长剑一扔,忙把他身上的衣裳撕开,随后拿来干净的软巾倒上金枪药,直接敷在那道深深的剑痕上。
听不到声音,却明显感觉到掌下这具身体在迅速绷紧,她知道金枪药里头有消毒的成分,只要是杀毒的,就一定会引起剧痛,比起她刚才长剑划落时候的痛楚还要剧烈。
但无名只是用力咬着牙,未曾哼一声,这铮铮铁骨,不得不叫人叹服,可她没有时间去犯花痴,给他上了药,从外头捧来一盆温水,把软巾浸透在温水里,小心翼翼帮他把背上的血污拭去。
忽然想起什么,她急问道:“那套衣裳在哪里?”
无名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剧痛指了指床下。
居然就放在这地方,这家伙当真是不想活了!
轻歌丢下软巾,弯身在床下寻找了起来,轻易便把那套染血的夜行衣取出,趁着前院还没有任何动静,匆匆抱着血衣奔了出去。
离开无名的院子,转身进`入隔壁皇甫四海的院子里,看着后院里对着一堆木桩敲敲打打的皇甫四海,她把怀里的黑衣扔到他跟前,急道:“立即让它消失。”
丢下这句话,转身又奔了出去,返回无名的寝房。
刚进寝房便听到院外的动静,她深吸了一口气,拿来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着,同时也让自己混乱的呼吸平顺下去。
等战倾城和战江南进`入寝房的时候,便见轻歌站在无名的身后,正在亲手为他包扎伤口。
见他们进来,轻歌似被吓到了一般,讶异道:“你们怎么来这里?”
又看着战倾城干笑道:“只是想找他教我剑术,可我没想到我的剑法会这么差劲,居然把师父给伤了。”
“师父?”战江南大步来到她跟前,大掌紧握,看着脸色发白的无名,沉声道:“你是她师父?”
无名一声不吭,连理都懒得理会他,那丫头割得那么深,还真当他背部是一块猪肉没感觉的,到现在背上还传来火辣辣的疼,若不是极力忍着,换了一般人早已痛得哭爹喊娘的,她还真瞧得起他!
见他不理会自己,战江南看着轻歌,眼神复杂:“他当真是你师父?这剑伤……当真是你划的?”
“当然,怎么南王爷觉得民女有理欺骗你吗?”轻歌笑问,一脸不以为意。
战江南不说话,死死盯着那双为无名包扎的小手,沉默。
身后的战倾城举步向他们走来,他每靠近一步,轻歌便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几分,直到他冷冽的气息铺天盖地萦绕在自己周身,她才抬起头冲他小心翼翼地笑道:“对不起,刚才骗了你,只是在密`林的时候被那杀手的剑法震慑了,知道自己太弱,所以提前回来想要无名教我剑法,你知道的,我武功真的太差劲,刚才那种情况下连自保都不行,我……”
战倾城不说话,大掌探出,往无名身后探去。
无名掌中已蓄力,若战倾城要出手,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场可预见的激战眼看就要被打响,轻歌手中的软巾却在这时候掉了下去,正好掉在无名手背上。
她弯身,表面是要把软巾捡回,事实上却悄悄在无名掌上掐了一把,示意他稍安勿躁。
战倾城的长指已落在缠在无名背上的纱布上,指尖一挑,“啪”的一声,数层纱布竟轻易被他挑断。
难得无名还能沉得住气,完全没有半点举动。
纱布滑了下去,露出了无名宽敞的后背上既深又长的剑伤。
果真是剑伤,是被长剑划出来的,与他留在他身上的那道伤口完全不一样。
他冷冷一哼,垂眸看着轻歌洋装平静的小`脸,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冷:“这伤,你确定是你伤的?”
其实,轻歌很清楚他的问题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话语里头所藏着对她的怀疑,也是他给她的机会。
一个向他坦白的机会。
但她不知道自己向他坦白,获得赦免后,他会如何处置无名。
她咬了咬唇,哪怕分明笑得十分勉强,却还是笑道:“王爷,是我伤的,难道王爷觉得有问题吗?”
“好,很好。”他咬了咬牙,声音很平静,平静地叫人不安。
忽然一佛衣袖,转身就这样大步离去,不再为难他们了。
他走了,整个寝房顿时像似变得空旷,与她的心一样,变得空荡荡的,这一刻忽然便觉得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到方向了。
唇角的笑迅速散去,她整个人如同堕`落冰窖那般,浑身上下冷冰冰的,连血液都快要凝固在一起。
他走了,他对她的信任,到这里也彻底结束了,可是,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还能如何?
她总不能把无名交给他们,要是交他出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既然没有证据,一切便是猜测。
她也不过是在赌一把,顺便赌一把自己在北王爷心里是不是还有那么点地位。
用他对她的在意,刺伤了他对她的信任,从此,他还会愿意与她交心么?
依然留下来的战江南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她刚才的挣扎,她的落寞,到现在的绝望,他全看在眼里,忽然便有一种感觉,她和八皇弟之间,根本不是他可以插足的。
他浅浅笑了笑,摇头叹息道:“八皇弟自小孤独,他的母妃不明不白被害死后,这么多年来除了本王还有他的七皇兄,他在任何人面前从不愿敞开心扉。轻歌,你是绝无仅有能走进他心里的唯一一个女子。”
他每说一句话,轻歌的脸色便又惨白多一分,可她最终还是笑着抬头,把他打断掉:“王爷,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北王爷权倾朝野,深受万民爱戴,怎么会是一个孤独的人?南王爷,你想太多了。”
战江南依然看着她的脸,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眸,看了好一会,他幽幽叹息一声,无奈道:“今日的事本王不再追究,但若有下回,本王绝不再轻饶。”
丢下这话,再扫了无名一眼,才转身离去
等他彻底走出这个院子,轻歌眼角藏得极好的那滴泪才无声滑落,落在无名的背上,正好落在那道伤口上。
“呲”一声,那滴滚烫的泪,烫得下头的人浑身的肌肉又不自觉绷紧。
可他一声不哼,只是安安静静坐着,也没有回头看她,给了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收拾自己的心情。
好一会,轻歌执起衣袖拭去眼角残余的泪迹,看着眼前那道依然在冒着腥红的伤口,笑道:“早知道他们有意放过,刚才就不该划得那么深,随意修饰一下便好,是不是?”
无名没有理会,也没有想过去一样只知道对她冷哼,这一刻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这个女人竟比他想象的还要倔强,还要坚强,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
对战倾城说实话,把他推出去,事情便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
何必……等人走了之后,再偷偷哭泣?
轻歌却还是那么无所谓那般,笑还是那么轻柔,那么不在意,就如同刚才那滴泪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别动,我换一盆温水来,再给你好好清理一下伤口,刚才清理得太匆忙,什么都没弄好,别走开,我很快就会回来。”说着,绕过了他,端起桌上那盆水匆匆离去了。
她不习惯在人前落泪,真的不习惯。
只是心里真的好痛,每每想到南王爷那句“他自小习惯了孤独”便痛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一次,他还会给她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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