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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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巨龙一般的水流面前,十四岁的天外沙罗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没用的。”
伴随着她那冷酷的宣告。赤红的刀光一闪而没。
那只是看似随意的横空一斩罢了。无论姿势还是手臂都显得不够端正。如果被居合道的高手看到的话,一定会呵斥她“太不像样”吧。这也没有办法。即使有了足够的理论知识,这毕竟还是天外沙罗第一次尝试这种武者的姿势。初学者能做到这样,已经足够被褒奖了。
但是,无论对初学者来说是多么出色的一刀,以武者的眼光看来,这都是极为拙劣、决不能称为合格的一刀。
可是……
铃川令法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因为太过震惊,眼角都几乎要被挣裂了。
“怎么、可能?”
这一刀,杀死了水龙。
对,就是杀死。
对水流凝聚而成的,无生命的水龙卷用“杀死”未免太奇怪了。可是,除了这个词语再没有任何一个词汇可以形容。
再也没有其他词汇了。任何一种语言都找不出第二个词。
仅仅只是一刀而已,那被他的阴义操纵着的、汇集半个河川的水龙卷,就在她这一刀之下溃散了。洒落一地,变成连波澜都不会兴起的死水,而后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蒸发殆尽。
“该死的、那就是你的阴义吗?!”
少女依旧维持着那个拔刀一斩的姿势,片刻之后,她收回左脚,缓缓直起身来。
“呼……好像迈错腿了?”她啧了一声,抬起头来,“算了,达成目标就行。”
少女冷冷的看着他,那荧蓝色的眼眸里没有其他任何感情,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因为太过纯粹,仿佛已凝成了实质。刺得铃川令法下意识后退两步,将妖刀横在胸前,形成一个自保的动作。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一种耻辱的神情浮现在他脸上。他咬紧牙关,狠狠瞪视着面前的少女。
“你说过美丽之物都是脆弱的吧。所以才必须要在他们变得丑陋之前破坏。”
少女冰冷的说道。
“但那种说法,绝对是错误的。”
她一直很清楚,人类有多么脆弱,万物有多么脆弱,这个承载着万物的世界又有多么脆弱。
被迫正视这一切有多么容易被破坏的自己,再清楚也不过了。
“可就是因为脆弱所以才要保护,逃避和破坏都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有多么无能而已!”
她的语调有如冰下迸裂的炎火,至今为止一直压抑的感情全部喷涌而出,几乎要将铃川令法这个懦夫烧为灰烬。
“如果无能为力那就变强!如果赶不及那就跑起来!就算没法完全的拯救,那至少也要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
少女冰冷的眼瞳里也迸裂出凶暴的火焰。
“无力保护的时候选择绝望,有了力量之后呢?得到力量变得强大之后,不去向造成你妻女悲剧的祸首复仇,而是向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挥动凶刃,用这阴义,用这妖刀,操控无力反抗的孩子们,你这种行径简直可耻至极!”
名为铃川令法的男人一边控诉着世界不公,一边却不向强者而是向更弱者挥刀。
懦夫行径,令人作呕。
饰马律,那个会笑会闹会和她打架的女孩,就因为这种蠢货才坠入死亡深渊吗?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可笑到她都笑不出来了。
“我要杀了你。”
她本以为这句话出自自己口中,却发觉那是男人所说的。
名为铃川令法的男人咬牙切齿,声嘶力竭地朝她吼道——
“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我要杀了你!!!”
男人挥刀朝她冲来。阴义无效的情况下,他似乎打算用刀直接砍死她。
天外沙罗只是平静的叹了口气。而后,举刀相迎。
铮——
刀刃相击的嗡鸣响彻室内。其后传来的,是断裂的脆响。
赤红的妖刀斩断了流动着黄铜色灵光的刀身,一路下切,毫不迟疑,切过脆弱的手腕,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松斩断坚硬的手骨。伴随着男人声嘶力竭的惨叫,一截握着断刃的手腕就这样掉在地上。
啪嗒。
天外沙罗面无表情的拭去飞溅到脸上的血痕。
真臭。她想。
“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捂着断臂连连后退十数步,撞在身后空荡荡的窗框上。由于后仰的太过用力,他一下子便从本就摇摇欲坠的窗口跌落。
少女提着刀,刚准备继续去追,却被身后骤然传出的惨叫惊得回过头去。
在她的视线尽头,来栖野小夏四肢的创口骤然喷出大量鲜血!
“该死……”
她咬了咬牙。
液体操纵是那把妖刀的能力。妖刀被她杀死,原本控制住小夏伤口不让伤口出血的阴义就这样失去了效用!
“快把她放平!稻城!脱掉你的衬衫给我!新田!和我一起捆住她的伤口,扎住血管别让她继续出血了!”
一边朝那边跑去一边指挥着。天外沙罗虽然还记挂着那个逃掉的凶徒,但是比起杀了他,拯救她更重要。
就像她曾说过的那样,死只意味着无意义。比起带给某人死亡,不让某人死亡,是更优先的事情。
在她身后,折断的妖刀无声无息地变化着,片刻之后,残留在那里的,只是一块不明的金属物,看起来像是什么刀的刀柄。
……
……
……
与此同时。
铃川令法跌跌撞撞的在夜色中奔跑着。
该死、该死、该死!!!那个该死的女人!!!
他才不要死在这里!他才不要被警察抓住!他还要破坏更多的美丽之物才可以!还要继续破坏下去才行!怎么可以停在这里!怎么能让那种小丫头阻拦住他的脚步!
然而,下一刻,他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美丽得几乎有些不可思议的男性,他一手拿着烟,带着神秘的微笑注视他。夜风拂动他黑色风衣的衣摆,宛若一场飘摇的梦。
“晚上好。”
男人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断臂似的,微微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那姿态太过平静,太过理所当然,反而让人觉得异常。
“你、你是谁?”
男人微笑着回答了他。
“他们都叫我樱冢护。”
“樱冢护?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也对,你不是‘这边’的人,只是偶尔得到了妖刀,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男人微笑着朝他走来。
“那么,换个你能理解的说法吧。你一共杀掉了四个孩子吧?其中一个是‘这边’某位要员的私生子。我是被拜托来处理掉凶手的人。”
“处理?”
铃川令法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顿时凶恶起来。
“别开玩笑了!我还要破坏更多——”
更多什么呢?
他忽然无法说下去了。
为什么?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告诉我啊?到底是为什么?!
他缓缓低下头去。
——我的心脏,到哪里去了?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捅穿铃川令法胸口,夺走他心脏的男人依然在微笑着。那是一丝变化也没有的,温和又平静的微笑。
“真没办法。”他怜爱似的望了那边的旧校舍一眼,“虽然很想这么陪着你,不过,警.察就要来了呢。”
他随手将手上的血迹甩到一边,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铃川令法一眼。
“正因为死是无意义的,所以才不能让别人掉进那个深渊。正因为脆弱,所以才要保护吗。”
他笑容更深。
“果然,沙罗是好孩子。”
“只不过,这样的好孩子,是没法改变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