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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影子动了,它又做出了和之前一样蓄力的姿势,整个身影拉伸成了起跑的模样......
四周的白影沸腾了!他们噪杂的声音里仿佛充满了喜悦,充满了戏谑,充满了渴望!
就是这个动作,让所有的白影重新躁动起来,它们又开始动了。成群的白影再一次向着苏杭冲击,叽叽喳喳的声音较之前更加喧嚣。
龙骨簦完全可以将苏杭裹挟在内,不受到任何攻击。苏杭的双眼盯着那个红色的影子。
——它动了!
原本红影离苏杭大约十五米的距离,可它仿佛是瞬间闪现到了苏杭的面前。在它冲击的路径上,白色的影子被带起的风撞得七零八落。
它已经到了苏杭的面前,和他呼吸可闻的位置。
中间隔着一把伞、一柄剑。
以它的速度,应该有可能在一瞬间卸掉苏杭的两件装备,可是它没有那么做。或许是因为它没有把握,或许是它在忌惮着什么。显然,相比这些横冲直撞的白影,它更有智慧,更有意识。
“樱花,只开在人心。”它应该是盯着苏杭在说这句话。
苏杭忽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与眼前的这个红影相识已久。
他的防御下意识放松了。
心思恍惚,身体就会有相应的反应。
它抓住了机会!红色的影子迅速扭曲,上身向后倾斜,猛地向前一撞。令人窒息的狂风就在苏杭的面前产生,下一秒,苏杭再也不能牢牢地抓住龙骨簦,龙骨簦向左边倾斜。他努力地想抓住龙骨簦,扯回面前,可是已经晚了,红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如果站在苏杭面前的是个真真切切的女人的话,他该尴尬了,因为红影凸起的胸部正抵着他的胸腔。
他感受到炽热,整个胸腔像是灼烧一般。那种灼烧感迅速蔓延到全身。
常年的训练使得他可以快速的反应,在红影突进到他贴身的位置时,他右手中的昆吾早就出手,从红影的身后没入她的腰间。
所以红影才没有动。只要苏杭轻轻一划,它的整个身形就会被割裂。难以愈合,甚至马上就会消散,所以它没有动,而是说了那么一句话。——它本就比那些白影更加有智慧。
苏杭左手的龙骨簦重新回到了面前,黑色的气流在苏杭的周围再一次形成。
这个掀起狂风的红影,会在这片黑色的笼罩下,灰飞烟灭。
对于敌人,他从不手软。
是他以为。
他已经看到了那个红影的脸,在呼吸可闻的位置,那张脸看起来有一丝熟悉,眼眶里竟然噙出了泪。
仅仅迟疑了几秒,苏杭把龙骨簦往头顶一扬,右手昆吾剑拔出,左脚抬膝,用力地撞在红影的小腹上。
红影被击飞了,向后倒在地板上。腰间的位置还有残留的紫色的火焰在燃烧,火焰越来越小,四周的白影们变得出奇的安静。
苏杭明白了,这群没有思想的白影,一直是受这个红影的控制的,它让它们进攻,它们就不遗余力、前赴后继,可是一旦它倒下了,它们也会被震慑住。
对于力量和威严的恐惧,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是本能。
苏杭没有多想,他害怕被困在下一波的撕咬中,他要尽快脱身。
他右手的剑一次次洞穿镀膜单反玻璃,留下一道道以剑缝为延伸的裂纹。
紫金的利刃,当然可以轻易洞穿玻璃,因为它是最坚硬的高密度合金材料之一。
他在等。
白影们很快又躁动起来,红影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刚才的一击使它遭受了重创,可是它很快修复了自己。只要不被切割,它们就可以复原,这是上天赐予它们的天赋。
白影们聚集在苏杭的前方,两边,面前,除了背后。红影第三次作出了蓄力的姿势,白影们也又一次随之沸腾。
它们叫嚷着,咆哮着,嘶吼着。它们准备最后一击,不惜任何代价!
苏杭的嘴角浮现一抹窃喜的笑。——机会来了!
白影们几乎是挤破头向着他冲来的,只要可以突破那把黑伞,苏杭就是砧板上的肉,任它们咀嚼撕咬。纵使黑伞会将撞上的白影烧得无影无踪,可是它们在红影的激励下,已经完全疯狂了!自然界的生物总有某些共通的特质。此时此刻,这群没有思想的白影,不约而同地选择和蚂蚁逃出火海同样的策略。因而,它们争先恐后,义无反顾。
苏杭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早就把一切都计算在内了。
他轻松地侧身,移步,手中长伞挥向头顶。
他闪开了,他避开了白影的冲击!
前面的白影重重地撞在镀膜单反玻璃上,后面的白影难以控制巨大的惯性,带来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力。
厚重的玻璃,开始有了裂纹,沿着那些剑缝的边沿。裂纹随着一次次的撞击不断扩大,一直布满了整块玻璃。
之前他就看出来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这些白影无法突破那层镀膜的单反玻璃,因为没有一个白影是从玻璃的另一侧渗透进来的。
他没有多想,他要完成最后一击!
巨大的镀膜单反玻璃被撞碎了,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闪着冷冷地紫色光芒的昆吾已经架到了季未的脖子上。
苏杭带着得意的神色看着他。
季未却没有一点惊慌,他异常镇静,脸上的笑看起来绝非做作,更像是发自肺腑的喜悦。
红色的阿尔法·罗密欧跑车静静地驶入校园,行驶在椰林小道咸湿的空气里,拐过安铂馆,稳稳地停在女生公寓楼下。
“时间还早,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牧歌的脸色并不好,很疲倦。
苏杭伸出脑袋看了看车窗外,摸摸后脑勺,“不用了,好好休息吧。”
牧歌“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下去了。
苏杭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你是一个人住吗?”
她转过身来,回答:“是啊。”
“嗯,有事call我。”苏杭点了点头。
牧歌走远了,苏杭的手机“嘟“的响了一声,他解锁来看。
是陆添的短信。
“苏衙内,小的恭喜您了,香车美人手到擒来,一举两得,啧里个啧,真是嫉妒你们这些土豪,有这么好的跑车可以开,我就只有破电驴。货到付款,稍等老板!”
苏杭无声地笑了,他脑海里全是陆添那张贱贱的脸。
手指飞快的打字。——“你个抠逼,特么再多发一个字供应商就要收两毛钱一条是吧,心疼你,话唠强迫症!”
苏杭靠在高大的梧桐树下,隔着玻璃窗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影子。
他看了看表,六点一刻。正好是晚餐的时间,他想。
他是个强势的人,这个他从来都不否认。他给身边的人的感觉总是坚硬如铁。
很小的时候,他就被送到了山里,那个叫苏松源的男人,开着车载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颠簸了几个小时,才停到只有两栋低矮破旧的教学楼的小学门口。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没有人跟着他进去,他也当然没有回头。
从那天开始他在山里的小学度过自己的童年。那时候,他是最脏的孩子,是最霸道的孩子,也是最孤单的孩子。
或许,有些人就是注定不值得人爱的吧,没有妈妈的爱,没有爸爸的训斥。这种人,却具有与生俱来的冷漠与坚硬。苏杭觉得,他就是这种人。
可是,这一刻,他隐隐感觉到什么东西融化了。
他在梧桐树下足足站了十多分钟,直到细细的雨丝串联天地。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把伞插进了伞桶,走到了厨房门口。
苏杭悄悄地走到她的背后,双手交叉环绕到她的面前,放在她肚子的位置。
小河“咯咯“地笑了。
“讨厌,走开,去洗手吃饭。”满是娇嗔。
“我帮你吧!”苏杭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滚滚滚,去洗手!”小河一耸肩,撞了苏杭一下,挣开了他的怀抱。
苏杭只好悻悻地站在那儿,“哼,你撞宝宝,宝宝不开心了!”
小河笑得更大声了。
女人在厨房永远是占着绝对地位的,哪怕她只会做一道菜,哪怕只是番茄炒蛋和煮酸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