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都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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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子工作室？这还真是头回听说。众人往桌上一看，果然，右上角放了几张小笺，上面是相同的话本开篇，内容大致是：更深圆月，幽静荒村，打更人提灯击柝。
大家读了一遍，不由浑身发冷，谁这么缺德写这种开头，这不成心吓人吗？
写点儿阳春三月，小娘子小郎君去踏青不好吗？
众人绞尽脑汁补充后续，生怕写得跟别人一样。
有人写着写着就不会了，急得直揪头发。章碧螺假装巡场，看了这位老哥写的内容，不由腹诽：他变秃了，可他没变强。
有人思索之余咬笔杆子，笔上全是斑驳的齿痕，章碧螺暗自庆幸：谢天谢地，幸好让他们自己带笔，一言不合就下嘴咬可还行？
有写嗨了站起来奋笔疾书的，有把自己写感动小声抽泣的，还有把同伴拉出去讨论剧情的……
章碧螺都没管，只等最后的结果。
两个时辰后，众人把小作文交上来，好家伙，都写了不少字。章碧螺翻了翻，笑道：“诸位才思泉涌，想必笔下的故事都能引人入胜。明日一早，录用者的名字会贴在门外，请各位静候佳音。”
笔试结束，章碧螺去得胜楼看望李芸娘母女。芸娘身子骨养好以后，不愁吃也不怕没地儿住，每日三餐都有人按时送到，隔三差五还有小丫鬟带着买些必需品。娘俩除了担心铁蛋没别的愁事儿，都比之前圆润了。
闲暇时候，慧娘惦着自己答应的回礼，给章碧螺绣了好几个荷囊。这次一并拿出来，可把章碧螺开心坏了，一个劲儿夸孩子手巧。
“芸娘，我家相公帮你查了，那辛渣男还在沽上，他新娶的老婆面上对铁蛋不错，暗戳戳冤枉孩子好几回。”
李芸娘气得挽起袖子就要往外冲，章碧螺一把拉住，“不急在这一时，你等我两天，我忙完手边的事儿跟你一块儿杀过去。”
李芸娘摇摇头，“你能收留我，是顾念邻居情分，这终究是我自己的事儿。慧娘你帮我带两天，我自己回沽上，想办法把铁蛋偷出来。”
章碧螺瞪她一眼，“他可是休你，就这么算了？”
“这世道女子艰难，我能找回孩子就谢天谢地了，还能怎样？”
“李芸娘你记住，你跑到京城找我，我就是你的靠山。但凡他欠的，这次全都得吐出来。”
芸娘狐疑地望着她，“章三娘，你跟我说实话，你在京城仰仗的是谁？”
“信安侯世子知道吧？他就是我相公。”
李芸娘呵呵一笑，“你个小寡妇，还能老树发新芽呢！”
章碧螺：“……”
“我是原配！原配！”
李芸娘一脸惊恐，“你带着仨孩子，做个续弦都难，居然做世子的原配？这故事让你编的，楼下老郭都可以拿这段子讲上好几天。”
章碧螺：“……”
“你觉得我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芸娘使劲儿点头，“谁说不是呢！三娘，你若是侯府的管事娘子，我还更信些。”
“仨孩子都是世子的！”
李芸娘笑得老大声，“看你，编瞎话编得自己都信了。”
没招，谁能想到小破碧云镇的小破青柳巷，居然住过京城的世子夫人呢？而且这位世子，还是大名鼎鼎的燕将军。
章碧螺让李芸娘等消息，自己带着一沓小作文回家审核。燕北辰刚在院中走了一圈，又是一头的汗。
好嘞，演出开始了。
章碧螺拿了帕子在他额头上擦拭，柔声道：“二郎，你走路越来越顺畅了，我远远瞧着，几乎与常人无异。”
燕北辰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直觉掌中柔柔滑滑，香香软软，不由笑道：“多谢夫人。”
章碧螺娇笑一声，“我今日带回好多文稿，二郎与我一同查看可好？”
说完牵着手坐到桌前，小声问：“很有面子吧？够柔情蜜意吧？”
“尚可。”
“难道这还不够恩爱？不够打情骂俏？你这纯是让我给惯的，胃口都让我给养刁了。”
燕北辰笑笑，“那你以后多惯着我点儿。”
恰好霓夕送茶进来，章碧螺娇嗔着将书稿铺开，挨篇读下去，被逗得哈哈的。
“你瞧，我给了个荒村的开头，这帮人倒是会写，啥样的都有。”
燕北辰随意拿起一份，这位哥显然擅长神异鬼怪，给个荒村，他就能写到坟地。什么阿飘、狐狸、大户人家枉死的小妾，个顶个美貌。故事里的书生不好好用功，白天约狐狸，晚上约阿飘，每天一睁眼就开始红袖添香，添着添着就带了点儿颜色……
燕北辰皱了皱眉，将书稿丢在一边，垃圾！
翻到下一份稿子，剧情大不相同。荒村出了个秀才，赶考途中路过某镇，遇见位娇俏的小娘子，俩人一见钟情，留了信物约好晚上相见。是夜，小娘子让丫鬟在墙边放了个梯子，秀才翻墙而过进到小娘子绣楼，二人被翻红浪，然后，又不可避免地带了点儿颜色……
燕北辰：又是垃圾！
他连翻几份都是如此，气道：“他们不会写别的么？”
章碧螺眨巴眨巴眼睛，“目前的大熹文学界，话本子不都是这样写？”
“我说的是……被翻红浪。”
这也没什么呀，章碧螺心道：上辈子也读过不少古典小说，有很多带警世意味的也免不了有些色彩。
燕北辰沉默，气压有些低。
章碧螺突然悟了，“莫非你……”她又眨巴眨巴眼睛，“对哦，你虽成了亲，你还是个……”
燕北辰不理她。
“你娘没给你安排个通房吗？”
“我十几岁就在军营，很少回来。再说我娘出嫁之前，爹爹身边就有了孙姨娘，虽相安无事，却也是我娘心头一根刺。她不想让两个儿媳难过，所以，我和哥哥都没有通房。”
“那你还真是个……”章碧螺欲言又止，小声道：“不错了，满足吧，还没体验过那啥，你就有了仨孩子。”
燕北辰：“……”
“有一句歌，拿来刻画你此时的心境，还挺贴切的。”
“什么歌？”
“哎呀我说命运呐。”
燕北辰：“……”
他瞥了她一眼，“这些人你都要录用？”
“这次只是看看文笔，写得流畅有趣的，稿酬可以高一些；故事普通，只能做到文字通顺，就要低一等；还有些写得不太行的，若是愿意接受指导也可以来，能扛得住唐老先生威压就行。总之，每日都要交稿，水准不够就要重新打磨，直到令我满意。”
“这样一来，老先生担子岂不是很重？”
“我跟他商量过了，他说可以找以前的弟子来帮忙。”
燕北辰点点头，拿过其余书稿，“这些东西太过污秽，你不许看，我帮你筛选就是。”
“他们敢写，我为什么不能看？”章碧螺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你个封建残余。”
燕北辰虎着脸，“你也没体验过。”
章碧螺给说愣了。
她缓缓转过头，慢悠悠说道：“我好学，不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