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心里有头鹿,哐哐撞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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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辰是大熹的公众人物，自然有人认得，两人相拥处又正好在桥边，于是章碧螺耳边充斥着吃瓜的声音：
“燕将军和夫人真是如胶似漆呀。”
章碧螺心道：他们这成语力度不太够，要是换成容瓜片，至少四句成语打底。
“这就叫人间佳话，一个不离不弃，念着将军并独自抚育幼儿；一个情深似海，至今院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只跟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章碧螺：得，我俩恩爱的人设算是立住了。
“将军勇武，行事也是如此胆大，当街就抱上了。看将军眸中笑意，夫人当是挚爱。”
章碧螺不由失笑，戏谑道：“挚爱？”
“难道不是？”他的声音响在耳畔，气息交缠着，令她的脸越来越红。
“那个啥……咱们不如低调些，再这么演下去，恐怕难以收场。”
燕北辰低声轻笑，“说得是，不圆房实在没法收场。”
章碧螺咬了咬嘴唇，上回他说她“装傻”，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在猜？二人中间横着一纸文书，怎么可能轻易卸下心防？
这段时间两人亲昵暧昧，真里带着假，假里还带着点儿真，愈发地看不清楚。而她竟然有些贪恋，盼他是真的，又怕他裹着文书做戏。
显然，这情形早已背离她的初衷，她为自己设计的剧本，是养娃经商励志大女主，无男主……
这种脱离轨道的感觉太糟糕了，章碧螺轻轻推开他，“燕北辰，不如……你我还像最初那般。”
“最初么？”他牵过她的手，“你以为还能回到最初？”
她正要反驳，他又笑道：“今日派发利是时，我紧盯着店门，可你就是不出来。没办法，给你留的那个，叫人放你妆台上了。”
章碧螺翻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转移话题。
眼看就到子时，街上百姓都兴奋起来，纷纷涌向高处。章碧螺奇道：“他们在高兴啥？莫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仪式？”
燕北辰但笑不语，牵着她走向一座高台。台上搭着巨型灯树，光影斑斓闪耀，如星雨般璀璨夺目。
高台周围有若干守卫，一百级台阶处百姓可凭栏，两百级台阶处专为贵胄所用。
燕北辰牵着章碧螺拾级而上，登到最高的平台，终于看到灯树全貌，真是奇丽烂漫、绚美耀眼。台上贵人们三三两两，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两人绕着台子转了小半圈，毫无意外地遇上了熟人。
唐晏独自站在栏杆前，没好气地摇着扇子，“你们两个平时在府里就起腻，还当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旁边一个姑娘站出来，掐着小腰道：“将军和章姐姐是夫妻，自然要把臂同游，将军不跟自家夫人牵手，难道跟你牵？”
唐晏：“……”大上元的吃一嘴狗粮不说，还有人往我心口扎刀。
看清抢白自己的是谁，唐晏合上扇子，笑道：“原来是顾姑娘。”
顾紫笋立刻呆滞，“你还记得我？”
“那是自然，饮溪雅集上见东西就抢，却一样都抢不到的，不就是你么？”
这话带着几分讥诮，如果换成容缨，早就放出一串成语问候，如果是宁松萝，肯定没好气地抢白一番。但到了顾紫笋这里，只是眨巴眨巴大眼睛，非常愉快地应和，“对呀对呀，吃草我都抢不上槽子。若有下次，唐公子务必帮我留上几样。”
唐晏：“……”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顾紫笋拉住章碧螺，往远处指了指：“那边有纸笔，姐姐快跟将军去祈福。”
章碧螺点点头，和燕北辰一起走远。这时，宁松萝摇着团扇从另一处走来，顾紫笋问：“宁姐姐，你经常进宫，真的没见过那姓厉的公公？”
“真没见过。”
“他常在宫外办事，像上元这样的日子，有可能出来的。”
宁松萝用团扇拍她的头，“都问我好几次了，怎么就惦记上一个太监？”
唐晏：！！！！！
她们说得莫不是厉早？哪里是太监？不就是章三娘？
他望着顾紫笋，神色复杂。顾家全是人精，怎么就养出个这么缺心眼的闺女？先不说她如何认为厉早是公公，就算真有这么个人，她作为右相嫡女，还能跟对方眉来眼去怎么着？
顾紫笋红了脸，“宁姐姐别乱说，只是朋友而已。唐公子也认识他的，他去过饮溪雅集，还给章姐姐的书肆写了不少话本。只是雅集之后再没见过，心里有些遗憾罢了。”
唐晏心道：章三娘太作孽了！
这事儿，要么章三娘当着顾紫笋的面再扮一次让她死心，要么……
他冷笑一声摇开扇子，“顾姑娘，那都是些无果的惦念。”
顾紫笋一头雾水，“怎么就无果了呢？”
唐晏道：“厉早年前犯了错，再也不能出宫，以后你是见不着了。他有个相好的宫女，已经过了明路，懂么？”
顾紫笋吓了一跳，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他真跟宫女对食了？”
唐晏板着脸，“人家已经鸳鸯成双，以后莫要再打听。”
顾紫笋愣在原地，宁松萝赶忙将她拉走，回身道：“谢过唐公子。”
唐晏微微颔首，回身望着远处灯火，行吧，就当帮小傻子断了念想。
此时的高台一隅，祈天灯早已备好，燕北辰取了盏灯，回身笑道：“阿螺快来祈愿。”
这种情景，章碧螺在古偶剧里看过无数次，知道祈福要用写的。她略一思忖，执笔蘸墨，快速落笔。
就在此刻，子时的钟声敲响，满城都欢呼起来。紧接着，千万盏祈天灯从各处升空，在夜色里飘摇凭风。
章碧螺看傻了，剧看得再多，也不如身在其中来得震撼。万盏灯影中，燕北辰微微抬眸，笑道：“放灯了，快撒手。”
章碧螺松开手，他们的祈天灯在空中打了个转，燕北辰仰头望着，瞧见她写的四个字——百战荣归。
他突然笑出声，若心里真的没有他，怎么会为他祈愿？
章碧螺也看见了他的，脑子里“轰”地一声。
他马上就要出征，不为自己祈福，只求她的安宁吗？“吾妻安康”，如此质朴的四个字，不是情话，却比所有的情话动人！
章碧螺抚着狂跳的心口，慢慢说道：“燕北辰，我心里有头鹿。”
燕北辰挑了挑眉，“鹿怎么了？”
“它疯了，哐哐撞大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