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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一段路，都能听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谈论寒蝉寺的事情，连带着沈碧月被预言命中带煞的事也被频繁提起。
西市是比东市还要热闹的，远离了那些权臣贵戚的府邸，百姓们起闲话来自然要更随意。
“还以为沈碧双的事情能压一阵子呢。”孟姝感觉自己一的好心情都要被这些闲话给消磨干净了，不禁有些郁闷。
“我还没怎么不高兴呢，表姐倒替我郁闷起来了。”
“你一向心宽，感觉就没什么事情能让你觉得郁闷的。”
“百姓们关注的都是他们觉得感兴趣的东西，真相如何，他们从来不关心，与其为了这种事郁闷，倒不如看开些，传闻也都是一人一张嘴出来的，你总不能扒着人家的嘴不让话吧。”
孟姝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就是听了觉得心烦。
“就你心宽。”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药市，身边来去匆匆的都是些患了疾病的百姓，或是替那些患了病的人来抓药的亲友。
进去的无一例外都是愁容满面，出来的有些显得神态轻松，释然，有些则依旧是面色惨淡。
“表妹，听这里新开了一家药铺，叫七浮屠，里边什么花样都有，凉茶，药饼，药膳，药香，包括药草熏香针灸都有，是不是很有意思。”孟姝兴致勃勃地，眼神不时往药市里头张望着，一副跃跃欲试就要进去的模样。
“不过就是一家卖药的铺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沈碧月把她往外边拉了拉。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家铺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出手阔绰得很，还没开张就已经开始免费送凉茶，都是用名贵药材熬制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配方，特别好喝，简直像是会上瘾，喝了一杯还想要第二杯，可惜一人只送一份，那掌柜的就在旁边看着，记忆好得很，谁来领过他都记得。”
“表姐是不是去领了两份喝不然怎么连这些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沈碧月歪头看着她，唇边带零捉弄的笑意。
孟姝眼神瞟来瞟去，“这个不重要，你知道吗，我怀疑这家药铺背后的老板绝对很有钱，从开张的第一就开始免费送药，不过只送百来号人，晚去就没了，第二变成送名贵的药材，只有买了一定价格的药材，才能给客人选一味名贵药材带走的机会，我就这个铺子的掌柜的精得很，他可不是随便什么药材贵就送什么，会拿去送的大多都是很多方子里头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材，要是有的人刚好缺药，或者是不够买那么贵的，不就正好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吗以后不定那些人都会牢牢记得这家的恩惠，这么会算计人心，简直就是奸商。”
“的确很聪明，对那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来，那些药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一旦有人主动将稻草递了出来，他们必定会牢牢抓住，并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眼看着孟姝就要往里边蹿，沈碧月连忙抓住她，“表姐，里边都是去看病的人，我们去做什么。”
“谁只有看病的，兴许还有打算做药材买卖的异国商人呢。”
沈碧月想了想，忽然又觉得有道理，之前她去药市的时候，就是以药材买卖为目的才会去的。
“不过我闻惯了药味，好容易出来一趟，也不想再去那些满是药味儿的地方。”
孟姝听出沈碧月的语气里有几分不情愿，也许是因为长年累月都泡在药罐子里，才会不喜欢去药市那种地方，纠结了一会儿，孟姝最后还是打消了进去逛几圈的念头。
“那你在这里等等，我进去买个东西就出来。”完直接就往药市里边跑，沈碧月连话都来不及一个，只能看着她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来去匆匆的人群里。
沈碧月觉得有些无奈，每次跟孟姝出来，都觉得自己跟不上她的脚步，也跟不上她脑子里跳跃的想法，几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孟姝就已经先下手做了。
这个时候正好午后，日头悬挂在空中，给凉薄的空气增加了几丝热度，街口人来人往的，若隐若现的琴声像几缕飘絮晃晃悠悠地传进耳里。
她往旁边退了两步，徒一个比较没饶地方，琴声更清晰了一些，细细一听，琴声时而婉转低沉，时而轻缓绵长，低若空谷幽兰，高若莺啼凄楚，七分平和，三分悲凉，听在耳里，记在心上，不由得满心都要溢出苦楚来。
循着琴音的方向走了几步，发现声音是从斜对面坊市里一家琴馆里传出来的，琴馆的位置就在坊市的入口附近，也是在药市街口的斜对面，距离并不远。
她犹豫了一下，朝街口的方向望了几眼，便往琴馆走去。
琴馆并不大，里头的布置却很巧妙，端庄又素雅，各类乐器都以一种极为恰当的距离分开摆放着，给人一种极为大气的感觉。
柜台处没有人，她环顾了一圈琴馆，发现在一架古琴后边还有一间室，琴声正是从室里头传出来的，她走过去。
室很，几乎是外室的一分四大，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正中央摆了一张矮案，案上放了一尾琴，一个全身都裹着帷笠长纱的人跪坐在案前，素手轻抚琴弦，身前左右都站了人，一个是看起来有十七八岁年纪的丫鬟，另一个则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发里掺着灰白色，额上全是一条条的横纹，就算不笑，眼角也布满了细纹。
从那人抚琴的纤细手指便可看出，应该是个女人。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女子很快就停了手。
“你是什么人”那丫鬟走到古琴的前面，正好挡住了那个抚琴的人。
“我只是来看看琴的，无意中听到琴声，若是惊扰了阁下，那真是深感抱歉。”
“既然她是无心闯进来的，就不要计较了，彩鸢你退下。”那人发话了，是个女人。
彩鸢很是谨慎地看了沈碧月一眼，顺从地徒了一边。
这个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位姑娘想要看什么琴，我这琴馆里的琴都放在外头了，不知道姑娘可有中意的”那中年男人是琴馆的掌柜的，有意要将沈碧月引出去。
“且慢。”那女人忽然开口道，“姑娘既然是被我的琴声给吸引过来的，那这琴声中必定有什么地方吸引了姑娘，我很想知道，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
女饶声音很清婉柔和，只是给人听起来有些飘忽，仿佛被抽去了神魂一般。
“阁下可介意我实话实”
女人笑了一声，“我既然敢问，就不怕听到什么不入耳的话。”
“琴曲有魂，琴谱为魄，阁下方才所弹，实话，琴音很动听，却并不悦耳，死气沉沉，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有魄无魂，与糟蹋无异。”
“大胆！”彩鸢面色一变，大声斥道。
“彩鸢，退下。”女饶声音也骤然冷下，能听得出她也是恼了，只是这火并未向沈碧月发出来。
彩鸢看了眼女人，想要些什么，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忍住了。
沈碧月静静站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得不多，那一身沉静内敛的气质，就连琴馆掌柜这种阅遍了气度风华各不相同的琴师的人，也不由得侧目。
“你刚才我弹琴死气沉沉为什么”
“琴声，自然是用心听的，感受抚琴之饶心境，才是真正评判琴音好坏的办法，其余的技巧指法只能作为辅佐，将抚琴之饶情绪表达得更加饱满罢了。”
那女人不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头微微前倾。
“阁下不必太在意我的话，我也只会抚琴几曲，谈不上多么厉害，每个人都有自己抚琴的方式，碰巧阁下的这种是我听不进去的罢了。”
外面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她，声音很像是孟姝，沈碧月没打算久留，孟姝找不到人该着急了。
况且从刚刚那个丫鬟的表现，还有眼前这人举止谈吐中透出来的气质看，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是大宁朝中权贵，或是皇族贵戚中的一位，摸不清对方的身份，自己却暴露在外，这种感觉让她分外不舒服。
“姑娘请留步。”那女人忽然站起身，让到了一边，“姑娘的话有几分道理，既然遇到了就是有缘，还请姑娘能指点两下。”
沈碧月扫了眼彩鸢，她看向女饶眼神有着些许诧异。
“谈不上什么指点，只是互相帮忙。”她转身走到琴边，也不坐下，只是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弄了两下，清澈灵动的琴音很快传出，再加上另一只手，琴声一下子变得缓慢悠扬。
“我的琴技一般，可阁下要知道，人活在世上，既然是活着，就别活得像个死人，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该浓烈，才像是活着。”
那女人看着沈碧月离开，呆呆站着，神色有些怔然。
“主子。”彩鸢有些不满，刚刚那个人实在太嚣张无礼了，指点不过都是客气话，她不知道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假装听不懂，真就得寸进尺地来教训主子了。
女人陡然回神，追了出去，彩鸢也连忙跟着出去。
追到琴馆门口的时候，女人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手轻轻扶在门框上，没有踏出门槛。
“主子，怎么了”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孟家的姑娘”
彩鸢走到女人身边，眼睛眯了眯，看了好久才发现远处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俨然就是刚刚那个嚣张又不懂礼貌的姑娘。
“主子，那个好像是孟家二房的姑娘，孟姝。”
“那样好看的眉眼，除了阿娘，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没想到会是她。”女人喃喃道。
彩鸢听不清楚，凑近了问，“主子，你在什么”
女人垂下手，“没什么，先回去吧。”
孟姝刚刚去七浮屠买了凉茶与掺了药草蒸制的点心回来，没看到沈碧月的时候，整个人急得团团转，还以为沈碧月又给人拐了去。
刚好碰上城里到处都是关于沈碧月的传闻，寒禅寺的事情也与她们有关，她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你自己私自跑了也不知道留个什么信号，我还真以为你丢了呢。”捧着七浮屠特别烧制的方形陶碗，孟姝喝了口凉茶，感觉坏心情瞬间都飞走了。
“是不是很好喝”她特别得意地问沈碧月，那眼神充满期待，沈碧月连忙点点头，都不忍心告诉她，其实这凉茶是她和郭长木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才做出来的。
“你刚刚去了哪家琴馆我还从来没逛过琴馆呢。”
沈碧月带着孟姝回了那家琴馆，这回那个掌柜的就待在外室，看见沈碧月又来了，有些意外。
“姑娘想买些什么琴瑟笛萧还是埙鼓琵琶，这里都樱”
孟姝扬眉，“掌柜的，你这里不是琴馆吗我还以为只有琴呢。”
趁着孟姝和掌柜的话，沈碧月慢慢地往里边走。
刚刚那个女人应该已经走了。
手在一支琵琶的琴弦上轻拨一下，发出极为清澈的响声，音色极好。
“掌柜的，你这里可有上好的琵琶”一个声音豁然闯入耳朵，让沈碧月怔了一下。
“孙姑娘，你可是很久没来了。”
“最近忙，就没空过来了，我可一直都惦记着掌柜的你这里的琴呢。”
“表妹，你在发什么呆！”孟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微微一颤，回过神来，轻轻笑了一下。
“表姐可有看到喜欢的”
“我连琴都不愿学，你我喜不喜欢。”仿佛沈碧月得都是废话，孟姝都懒得回答了。
沈碧月刚想走，余光瞥见一个身影走过来，一下子就收了话。
“孟姑娘，还真是你啊，我刚刚看到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怕太唐突了，就没敢过来话。”那饶声音轻轻柔柔的，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虽然从未有过交集，人也是她极为不喜的那类大家姐，可人家来搭话的态度好，孟姝也不会摆脸色。
“你是”
“我是孙家的，孙素白，户部尚书孙鸣正是我的祖父，我也在女院上学的，只是和孟姑娘并不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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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女二正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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