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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沉冷的夏夜里,江淮听到这话,僵冷的身子得以暖和了些。
至少。
至少还有师兄。
…
与此同时,未点烛火的浴堂殿里,皇帝坐在软榻上,他如今因着江淮控政,整个人的精神紧绷如弦,生怕那人会杀了自己,夺走皇位。
给长信王报仇。
在这样的殚精竭虑之下,他也日益病重,但为了压制江淮,皇帝一直是强撑着身子主持朝会,他此刻若是倒下了,当真是天下大乱了。
面前是那道水晶帘子。
聂广就站在外面。
皇帝的手按着软榻两边的玉柄,微微紧攥拳头:“方才朕交代你的事情,你可都记清楚了你记清楚了”
他太过紧张,竟然连着问了两遍。
而帘子那边的聂广闻言,皱起眉头:“皇上,您方才所言……末将铭记于心,只是……是您当初放御令大人出永巷的,如今又要末将动手,这……”
听聂广这么说,皇帝的双眼逐渐冲红,是情绪激动所致,险些站起身来:“是她这两年得寸进尺!朕当初放她出永巷,这本是好意,可未曾想到她这两年……会如此丧心病狂甚至妄图执政,牝鸡司晨,牝鸡司晨那!”
聂广忙把身子伏得更低:“皇上息怒,御令大人的确……过分了。”
“过分”
皇帝终于忍不住,霍然起身,颤抖着手指着他:“只是过分吗!难道昨天朝会你没看到吗那杨峤上折!居然先给她看!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撩开帘子往前疾奔两步,“还有,那广邳使臣入汤,未等入宫却先去侯府拜见了她!他们到底把朕当做什么!一个傀儡吗!全部放肆——”
聂广无奈跪下,俯首道:“皇上息怒,末将一定会帮您除去她的。”
皇帝气急至极,有些头昏的趔趄:“是她自己找死,朕容不了她了。”
聂广不敢抬头看他,只冷静问道:“敢问皇上,待末将控制住御令大人之后……是要活的还是要……”
“杀!”
皇帝目眦欲裂:“当场绞杀!不留活口!”
聂广得令,行礼离开。
待殿中仅剩自己一人后,皇帝疲倦的坐回软榻上,他浑噩的望着前方,望着这四处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只觉得心如刀绞。
不是自己的,就真的抓不住吗
他控了二十六年的江山,只能归还了吗
皇帝闭上眼睛,呼了一口冗长的气,低冷道:“江淮,朕这回是真的狠下心了。”
…
亥时三刻。
夏夜有些冷,可江淮的身子更冷。
因着她的身体情况,上御司里一口气添置了三个炭盆,江淮坐在书案前,瞧着手里江歇的来信,字里行间是道不尽的平安,算是暂解心宽。
贺子沉坐在旁边,轻呷了一口茶:“广陵仙丹已经没了吗”
江淮轻应:“早就没了,几年前就没了。”
贺子沉微微皱眉,放下茶杯无奈道:“谁叫你随便往出送,今儿个给黎泾阳一颗明儿个给顾无瑕一颗,到头来自己性命垂危,却没了这救命药。”
江淮把那一封封信都仔细收好,淡淡道:“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
贺子沉平静的看着她,一言中的道:“你就是太在乎情分。”
江淮闻言,而那人继续道:“否则……你也不会把崔玥调配出来的半成品给了长欢,又把她送去广邳。”
对面那人素手扶额,露出一抹寡淡的笑容:“长欢……我初来长安城做女官的时候,长欢和我当真是亲如姐妹,我……这是我的私心。”
贺子沉点了点头,旋即转移了话题:“崔玥来给你看过身子了吧,还有……”若有似无的皱眉,“还有多长时间”
江淮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道:“冬末之前。”
贺子沉神色垂冷,轻应了一声。
心如刀割。
两人又这样坐了许久,一直到那书案上的沙漏流光,至子时三刻,贺子沉才将将起身道:“你先休息,我该日再来看你。”
江淮点头:“师兄慢走。”
贺子沉最后看了她几秒,这才走去那殿门,只是刚推开那门,就听到不远处有低隆声滚着头皮响起,又见小路子从院外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大喊道:“大人不好了!聂广在佛门起兵!逼宫了!”
殿内的江淮闻言,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小路子一脸惊恐:“聂广趁夜起兵了!他带着三千禁军从佛门往这边杀来了!”急喘几秒,“大人!聂广杀过来了!”
江淮捕捉到他话中细节,上前皱眉道:“杀来上御司了”
小路子点头如凿米:“是!杀来南边了!”
贺子沉紧皱眉头,凭借着他深厚的功力,明显能从脚底感受到外面的震动,和江淮对视一眼,疑惑道:“如要弑君应去浴堂殿,为何来上御司”
江淮了然,冷笑道:“看来他今宫是假,来杀我是真。”
贺子沉眸光凛然:“谁敢动你。”
江淮至此深吸一口气:“皇上怕是容不下我了。”复又冷笑,“这个皇上还真有意思,要杀不明杀,还要聂广起兵来掩饰真是笑话。”
小路子更是吓得尿裤:“大人!那现在怎么办啊!”
江淮镇定道:“别怕,今日是齐夺当值,他乃我心腹,见到聂广杀来,必定会赶来救援的。”对视贺子沉,“师兄,这里先靠你了。”
贺子沉平静道:“那你先去寝殿睡吧。”
江淮颔首,转身消失在水晶帘后。
贺子沉见状,信步出去上御司,他伫立在那漆黑冗长的长街上,双拳的周围空气都凝固了,蓄势待发。
此一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没人可以在他贺子沉的眼皮底下,动江淮一根毫毛。
…
正如江淮所想,齐夺的十六卫来的很快,和聂广的一战杀的是天昏地暗,整整两天两夜,皇城内斥满了腥血尖叫,墙头挂满了断肢残骸。
紧张的氛围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而即便聂广再如何调遣人,只要有贺子沉在,就没有人能靠近上御司。
直至亥时一刻,乱战平息。
长安城的每一条砖石缝隙里,都爬满了干涸的鲜血。
浴堂殿的皇帝闻声消失,又有脚步声自院中响起。
他提心吊胆的起身。
聂广怎么还不来复命。
可是得手了
“嘎吱——”
殿门被人推开,一道狭长的黑影从外面蔓延到地砖上,如张牙舞爪的鬼獠般让人心骇。
皇帝屏住呼吸,脸色在这黑暗中异常惊慌失措。
终于,一抹黑红出现在殿门处。
是江淮。
随她进来的,还有缠绕周身的血臭味,和那脸上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皇上。”
江淮笑道:“聂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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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倒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