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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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娜娜怀孕的消息被传开了。
从消息传开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打从那时，作为艾迷的替身，他便料想到阿珍夫人会有什么危险的计划了。
因此，他早就想好要如何回应了。
“我拒绝。”
“嗯，我早知道你会这么回答。不过，你还是得做，我命令你。”
“我拒绝。”
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听也不听对方那彷佛在安抚小孩的语气，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一瞬间，揪着衬衫的手增强力道，长睫毛所围绕的双瞳直盯着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
「你不明白吗如果不收拾肚子里的孩子，被杀的可会是我们。如果宁娜娜生的是王子，国王陛下为了让他成为下任王太子，一定会想办法杀了我们，然后将资产家的女儿赐给新的王太子当情妇。」
「您的想像力真丰富。」
「你以为这是我这个发觉国王已经不爱我的女人在乱说话不过啊，其实那贪婪的国王原本就不爱我。国王爱的是我娘家这个后盾——也就是银行家的资产，打从一开始就只是如此。无论是我父亲，还是娶我为妻的伯爵，都没有把我看在眼里。对这些彼此勾结的人而言，我只是工具而已，就只是一个工具。」
揪着衬衫的手松了开来，身穿长袍——那布料薄到可以看出身体曲线—阿珍夫人退了两、三步，摇摇晃晃地坐在长椅上。
「我就告诉你吧，我十六岁那年，就因为父亲的命令被迫和大我四十岁的伯爵结婚。然后那狡猾的伯爵，将我献给当时人称艾维殿下的现任国王——当时他的继承顺位还很后面——当情妇，这么做都是为了得到王室的权力。这件事啊，我直到生下你才终于明白。所以我杀了他们，杀了伯爵，还有伯爵长久以来的情妇。我将掺了药的葡萄酒送给他们，结果他们简简单单就死了。」
阿珍夫人只是淡淡地说着，完全不见平日的高傲。看见她宛若不知将心遗忘于何处的模样，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也不禁眉头深锁。这时，夫人缓缓眨了眨眼。
「虽然有名无实，但我们还是在上帝面前宣誓结为连理，而杀厂丈夫的我，就算死了也不可能穿过天堂大门。而欺瞒上帝媾合而生的你，一定也是如此。」
「阿珍夫人。」
「我可怜的孩子，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要你趁活着时好好享受这乐园。你要亲手开拓命运，开创自由之路……你爱宁娜娜对吧」
……
比棕色略深的褐瞳，在灯微弱的光线中闪闪发亮。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希望这只是错觉，但他确实看见这道光芒。
回廊前方的深夜庭院里空无一人。
尽管蔷薇盛开的时期已过，芬芳的香气仍随风飘荡。
而在庭院里一片一片掐下雏菊花瓣的身影，仅是残留于他脑海中的幻影罢了。
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无声地轻唤宁娜娜的名字，视线落在手中的玻璃瓶上。
方才是他头一次觉得阿珍夫人是自己母亲。
正因如此，他在此打开了瓶盖。
在月光映照之下，透明液体由澄澈的深蓝色玻璃瓶口流出，一边发出滴答声，一边渗入回廊的石地板。一待滴落声结束，他便将盖子与瓶子扔向庭院深处。
他早已自己准备好药，药就放在上衣口袋那个米黄色的小遮光瓶里。
他向南穿越回廊，在二楼房间前停下脚步。
他原本以为应该有上锁，门把却轻而易举地扭开。门一打开，花香便有如洪水般涌上。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蹙起眉头，一面望向附有床罩的床铺，这时有人开口了。
「你终于来探望我了。我的弟弟呀。」
稍稍坐起的身影亲昵似地唤道。在床罩那张斜纹布的遮掩下，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不过可以听出他并未睡着。
「……你这么期待我的到来吗，艾迷殿下。」
「是啊，我等你很久了。」
听见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这么问，从床铺那头传来清晰的回答。
艾迷身旁忽然有个影子动了一下。看见有人从枕边爬出来，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还怀疑会不会是宁娜娜。不过并不是。这就是他传闻中的情妇吗确认这点后，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感到心头的憎恨之火又烧得更加深沉了。
一直到不久之前，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一点也不怨恨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就连听说他有情妇时，也只是觉得讶异而已。艾迷殿下的替身艾迷2号开始憎恨同父异母的他，是在发觉自己爱着宁娜娜之后的事了。
这时艾迷殿下笑了，彷佛看透了对方的想法。
「你终于要来杀我了，对吧」
他说着一口高贵之人该有的正确发音，相当安详，而且有些开心地如此问道。艾迷2号并不讶异，他只是很恨艾迷殿下。如果可以，真想一枪射穿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这也未免太招摇了，所以他准备了药。只要掺酒嚼下这毒药，就能让人从此一觉不醒；只要在睡着的人嘴里滴一滴，便马上能致人于死。不过望着眼前的艾迷，听着他的声音，艾迷2号甚至有股冲动，真想拿短剑刺穿他的胸口，连同他的情妇一起送进坟墓。
尽管如此，艾迷殿下仍是一副悠哉的模样。
「怎么了你不是要杀我吗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动手吧。我不会反抗，因为我总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你哪里无能为力了」
听见艾迷这么说，艾迷2号整个眉头纠结在一块儿，挤出的声音又低又嘶哑。于是艾迷轻声咯咯一笑。
「本来就是啊我的人生只能任由父王摆布，所以身体才会像这样日渐衰弱。离开首都静养时，我原本还健康得可以在森林里散步，可是被召回这满是污泥与瘴气的首都，被关进这房间之后，我就成了货真价实的病人了。嗯，不过也多亏这样，笼络那位太子妃殿下也轻松多了。」
「笼络」
「对，笼络。」
所以你根本不爱宁娜吗
艾迷2号本想这么问，但还是闭口不语，因为他觉得问出口就等于自己输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因为缓缓从床上起身的艾迷令他倒抽一口冷气。
艾迷将长椅上的睡袍披在自己纤瘦的身子上，然后回过头。
「我对王族的生活、王太子的身分，甚至是你的名字都没有兴趣。我从不觉得自己能活到二十岁，所以从未想像过自己的未来。因此，父王要我留下子嗣的命令，在我耳里听来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笼络宁娜娜，不就是因为有这个必要吗。」
「这当然是因为我无能为力的缘故，她真的是一个优秀的帮手。」
艾迷话才说完，便拿起放在长椅旁圆桌上的银烛台。不晓得他拿那已经没烛火的烛台要做什么艾迷2号望着他，他走向离床稍远的墙边，以夜间照明的大型铁烛台点燃手中的蜡烛，然后从做礼拜的祭坛取出一个圣具，摆放在圆桌上。
祭坛明亮得宛如隔离于宽广的房间之外，上头还有个银杯。
艾迷取下中指戒座上的装饰部分，打开了上头的盖子。从圆形镂刻的装饰中流出液体，全都注入了银杯之中。
艾迷2号瞪大双眼，想出声却说不出话。
艾迷面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拿起银杯笑道：「冒牌的艾迷，如果没有你，我就能平静地度过自己短暂的人生。所以，我要向你复仇。」
「……复仇」
「我失去了安详的自由，但是——既然现实中没有希望，那我就自己创造希望的现实。所以，我要复仇。」
那与父王神似的嗓音中，蕴含了一种不祥的甜腻之感。
床上的黑发女子喊了声「艾迷殿下」。
喝干的银杯发出铿锵一声，翻落在圆桌上的十字圣具与烛台前。
站在房间中央的艾迷2号只是圆睁双眼。
浓郁到宛如花园的香水味中，渗入了一丝鲜血的气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