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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林城,即便是北疆要地,但夏日的炎热依旧毫不吝啬地挥洒而下, 将整个城池都沐浴在阳光之中,闷热的微风悄然回荡, 带不走城内的烦躁,也同样带不走承载的压抑。 蛮人又来了! 让赤林城百姓为之痛恨的蛮人, 在半个月前,又来到了赤林城之外,就驻扎在二十里外石峰乡。 相比于上一次,赤林城少了百战百胜的靖安军。 而对方的蛮人也大变模样,据城中小道消息流传, 城外的蛮人是草原王庭最精锐的飞熊军,常年都在极北之地厮杀。 如今被调来了对敌大乾的前线, 其中意味所有人都知晓,也都能看到蛮国朝廷誓要取胜的决心。 赤林城内,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压抑得近乎窒息的气息。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集市,如今变得冷冷清清。 为数不多的几个摊位前,摊主们也是满脸愁容, 有一搭没一搭地招呼着寥寥无几的客人。 过往的行人脚步匆匆,神色凝重, 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许多商铺的掌柜早早地就关上了店门,生怕外面的战火会波及自己。 有些本钱的,则举家逃亡,慌不择路地离开赤林城。 原本赤林城的北城门络绎不绝,人来人往, 诸多商贾掌柜为了快那么一些,几乎要大打出手。 而现在,即便城外有着榷场存在, 马车也不似以往那般密集,转而变得稀稀拉拉,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至于通向茂州的南城门处,数之不尽的马车层层堆叠,争先恐后地排队离开赤林城..... 争吵声打闹声,孩子的哭喊声此起彼伏,让原本就炎热的天气多了几分难言的暴躁。 守城军卒们穿厚重甲胄,顶着烈日,神情疲惫却又高度警惕,看着眼前茫茫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时不时用干裂的嘴唇舔一舔起皮的嘴角,眼神中流露出对即将到来战争的担忧。 作为百姓,自然能走 但作为千里迢迢来到赤林城的西军,他们却不能走。 怪异的气氛此刻在南城门汇聚。 而在北城门,不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 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着一堆堆的石块和箭矢, 在烈日的炙烤下,闪烁着冰冷光芒。 一旦有如上次那等事情发生, 他们不用等待上官的命令,随时随地都能拿起兵器反抗,至少能有那么一丝抵抗之力。 城门口,因为城外的榷场还未关门,马车与行人还在稀稀拉拉地走着, 守卫军卒,不负以往的和煦, 表情严肃的严格盘查着每一个进出的人,不放过任何可疑迹象。 他们眼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能被安放在这里,他们都是西军中最为坚定的精锐! 甚至他们中的有些人还对即将到来的战事跃跃欲试, 上一次战事获胜,有许多人因此而升官发财,他们也想如此。 北城门的城墙之上, 赤林城总兵、赤林伯种鄂身穿甲胄,双手环抱胸前,看着前方几乎无穷无尽的草原,面色凝重,眼窝深邃。 相比于以往的青涩,这段日子的磨炼让他愈发成熟, 即便如今年少,但看起来也有些大将风度。 在他身旁,是苍老得不成样子的平西侯种应安。 种应安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甚至就连个子也没有以往那般高大,转而佝偻下来,脸上充满了皱纹。 若不是身穿锦袍,站在那里就如寻常百姓人家的老者一般无二。 种鄂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种应安那佝偻的身躯上,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他轻声开口,打破了城墙上的寂静: “父亲,如今蛮国飞熊军兵临城下,形势危急,您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种应安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望向远方,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飞熊军虽然是蛮国精锐,但我西军同样是大乾精锐。 虽然这场仗不好打,但也无妨,若是坚守足够,只是会有一些损伤。” 种鄂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握紧了拳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父亲,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 将士们士气高昂,都恳请外出作战,给飞熊军一个下马威,儿子觉得可以一试。” 种应安长叹一声,转过身来看向种鄂,脸上有些满意,然后语重心长地说: “战争不是儿戏,不能意气用事,仅仅凭借一腔热血还远远不够。 作为一军主帅,你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将士生死,关乎着赤林城百姓的安危。 不可畏敌,也不可莽撞。” 种鄂点了点头,认真地说: “父亲,我明白。只是,我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看着飞熊军安稳驻扎。” 种应安微微摇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鄂儿,你年轻气盛,有斗志是好事,但也要认清现实。 这飞熊军常年在极北之地厮杀,战斗经验丰富, 他们的战术和战法都与我们以往遇到的蛮军不同。 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与西南的战事不同,这里我们有赤林城,作为坚城依靠, 有很多次错的机会,可以先看一看飞熊军的战法。” 种鄂沉默了片刻,虽然有所不甘,但还是轻轻点头: “父亲,那依您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加强城防,确保每一处都固若金汤。 多准备一些滚木礌石、箭矢等守城器械,以备不时之需。 其次,派出斥候,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旦发现他们有攻的迹象,我们要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另外,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朝廷,至于能否有所援军,那就听天由命了。” 种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苦笑一声: “父亲,大乾朝廷如今还有能动的兵马吗” 种应安笑了笑,神情淡然: “如今大乾各地都战事吃紧,所有人都自身难保, 但他们来不来是一回事,我们说不说又是一回事儿。 也省得到时候咱们将这赤林城守下,反而落了个无功无过的下场。” 种鄂点了点头,坚定地说: “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卫赤林城。 就算战至最后一人,我也绝不退缩!” “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