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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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九尾缠斗着,渐渐不支,一把利剑,便在空中打着旋滑落。我从未见过他的剑脱手,哪怕是曾经,再骇人的龙吟声咆哮而出,所有人都怔愣的时候,他握剑都是很稳。
还来不及我多想,他忽然的一跃而起,伸臂便至九尾脑后,那九尾也恰在此时大张了口向他噬去,看样子,便像是他要跃入它口中一样。
倏忽一道目光递过来,我明白了什么,连忙将身上的短剑扔过去。每次丢暗器,我都投不中,但每次接暗器,都只有他,接的很准。这次,亦然。
他挥剑便像九尾头顶劈去,那样短的剑,不知为何,在他的手里,仿佛忽然便有了神力。
恍惚之间,我似乎有些放心了。然而,却也只是恍惚之间。
九尾似乎知道他所要做之事,刀锋一般的牙齿越发狰狞的咬过去。
看起来,便像是要同归于尽一样,互不躲避,互相攻击。
那一瞬间,我不知我是怎么反应过来的,但也只是那一瞬间,明白过来时,我已经在他和九尾中间,腰身,正被那九尾狐衔在嘴里。
疼,总算明白,腰斩是什么滋味。
他的剑,总算是没入了九尾的天灵,又补了许多刀,那庞大的怪物,才轰然倒地。
我没了支撑,当即跪了下去。咬唇看着即墨的神情,我忽然很想说一句抱歉的话。抱歉,我没有给他留有男子的骄傲,没有老老实实躲在他身后,等待着坐享其成。
或许是我的神思已经迷离,他向来镇定的眼神,有一瞬,是慌乱的,乱的没有半点章法可循,可是转瞬间,又沉寂下来,还是那平时的他。
“我们去找徐先生,不会有事的。”他的话语衬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点了点头。
他到底慌了手脚,不顾生死斗了一场,他只记得去找负屃,却忘了九尾。他慌了,虽然连眼神都在骗人。因为他知道,无论何时,无论什么身份,他都是最不能自乱阵脚的那个。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提醒他,他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割下九尾敛好,与我离开。
那天的他,有些聒噪。虽然平日说起玩笑话来确也会让人有些无奈,但那日,却略微过了头。
他不愿让我睡去,我累了,可青丘山这么大,天知道负屃会在哪里。他是神出鬼没的人,便是找他三天三夜,翻遍了青丘山,挖地三尺,他不愿现身,那我们只能拿他没办法。等到他自己愿意出现了,又会不知何时便出现在别人面前,便是使人受惊也几乎成了无可厚非的事。
我不愿苦等三天三夜,也不愿突然受惊,宁愿就这么睡过去,九尾狐生性如此,附近大约并不会再有猛兽,又有即墨在,大约是安全的,
我甚至,自私的没有去想即墨的伤口,便这么逆着他的话睡了过去。
那一觉,似乎有些长,做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梦。
父亲的,母亲的,妹妹的……几乎是每一个我认识的人,每一个曾在我身边待过哪怕转眼一瞬的人,我都梦到了。一张张脸无比清晰,却又都不记得他们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只有关于即墨那梦,我知道,清楚地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因为,我曾做过那梦。
他在我面前化成血水粉尘,溶入地下的梦。
又是那一句“我死了,定然是灰飞烟灭,不让你空等我回来。”
说那话的人,分明并非即墨的嗓音,一如往常。
我沉沦于这句话中,许久才清醒过来。
“姑娘醒了,快去通知主子。”
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吴侬软语,娇俏万分。
叮嘱我尚且迷离的目光,拼命的去看清,眉目清秀,身段修长,曳地长裙衬出一股子仙灵气。
她的手正握着湿帕子擦过我的身子。
我很惧怕叫旁的人看见我的哪怕一小截胳膊,当即惊惧着想要退缩,一双手拉紧了锦被向床内躲去。没有挪动半分半毫,但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收了手替我盖好被子,恭恭敬敬退到一边。
恰是此时,负屃推门而入。我慌忙在被底拉扯好散乱的衣衫。
他一个眼色,叫那女子出去,才慢条斯理的踱步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我。
他的眉目间,满是疲累。
“喝杯水吗”他正要转身去倒,复又看了看我,说,“放心,即墨无碍,断臂已经续好了,他体力消耗很大,正睡着。”
我松了一口气,抿了抿他递到唇边的水。
“我在这里停不了几日,方才那女子是守宫之人,一生都不能离开青丘山,因此,若去丹穴山,这路只能你和即墨东离自己走。”
我微微颌首,本便没有指望旁的人。
他的眼神略微有些闪烁,仿佛隐瞒了什么,不知如何开口。
我本不是会追根究底的人,对于这样的事,更多的只是略去不提。然而这次,总觉得有什么不妥,犹豫片刻,正要开口询问,他抬手按了按我的额头,似乎在探触温度。
他的眉头蹙了蹙,说:“你身子很弱。”
我看着他,反正按他所说,我是要将魂魄奉上的,留着一个健康的身体还有用处吗
“抱歉,不能救你。”
不能救我他不是已经救了我和即墨的命,又让人悉心照料么
他狠狠拧了下眉头,才终于说:“你伤到了骨头,已经瘫了。抱歉,我不能救你。”
伤到了骨头,已经瘫了。
什么叫做已经瘫了
伤到了哪里的骨头,便瘫了
“我去看看即墨休息好了么,叫他来陪你。”
我拉住负屃的袖子,心里是怕的,不是怕瘫,而是怕他知道。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只是不愿再牵连旁人罢了。
“他迟早要知道的。”
我的手紧了紧。
“你想自己去丹穴山”负屃总是能知道我心里所想,“你这样……怎么可能!”
我垂下眸,看着素净的锦被。这地方,干净雅致的恍如仙境,
他忽然一阵咳嗽,我凝眉看去,唇角,竟有一抹血色。
“我先去了。”他低低吩咐了一声,嗓音低哑。
他总有些事,是要瞒着的。我没有拦他。毕竟,我也需要时间,来处理自己的心情。毕竟,是瘫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高高挂起的帘帷,素色的暗纹,很精细,很别致。
可是暗纹太细密了,压得心头,堵得慌。
锦被太沉了,沉在心口上,竟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