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藏锋宴,终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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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鹤鸣不敢多言,匆匆而出备车。 京城西市,灯火通明,风中带着烤饼的香味和糖人的甜腻。 朱瀚换了衣裳,独自缓步而行,一名暗卫跟随在后,不远不近。 市中卖唱的、说书的、吆喝的,声声入耳。 他走过一处茶棚,听得里头正说到“当今太子与民共饭,夜宿书肆,与童子共枕”的话,一桌子人正喝茶听得入神。 “我说啊,这太子才真是个好样的!” “好个屁,皇族哪有这般低声下气分明是作戏。” “作戏也得有那本事,不然你上啊” 众人哄笑,话里却带了三分真敬、七分揣测。 朱瀚嘴角轻扬,一眼扫过,那说书人正是旧时游民出身的郭声扬,素以捕风捉影之事添油加醋而出名。 如今竟也在为太子摇旗呐喊,想来是社中人早已渗入民间。 “哎,你们说,若是太子登基,将来咱这些卖柴的、磨面的,是否也能进得学堂听书去” 这句一出,茶棚中忽地静了些。 “狗屁。”一中年汉子低声骂道,“咱一双糙手,十年卖柴,也买不起一页《大学》。学堂是读书人的地儿,哪有咱的份” 朱瀚心头一震。 那说书人却摇头一笑,拍桌而起:“错了!若太子真如他言行一致,他日学馆开于闾巷,你我都有机会听一句正道。这不是梦,是变。” 一语既出,几人神色变幻,却都不再言语。 朱瀚立在暗处,听得入神,半晌才道:“此人可记。” 暗卫点头应下。 他继续往前走,忽见前方街角一阵喧闹,似有小孩争抢糖人,哭声夹在里头。 一老者蹲下哄慰,衣衫虽旧,却拂得干净。 见朱瀚驻足,便抬头一笑:“官爷要个糖人否小儿哭不过是因没得猴形。” 朱瀚蹲下看那糖摊,只笑道:“小儿要猴” “嗯,猴灵巧,能跃高枝,谁不喜欢。”老者温声。 朱瀚从怀中掏出几枚碎银,递给老者:“做三个。” 老者一惊:“这……这够十个了。” “便做十个,分与孩童。” 他望着那群孩子追逐的背影,低声道:“他们若从小知晓好坏、愿景、变化,将来才不被吏胥愚弄。” 回到府中,天已蒙亮。 朱瀚沐浴更衣,站在镜前,眉宇间倦意未消,心中却愈加清明。 “系统。”他唤道。 【叮,宿主当前任务推进至 58%】 【解锁支线任务:促太子策试前讲演于国子监】 【完成奖励:天机录一页(可洞察人心)】 朱瀚眸光一闪,轻声:“策试前讲演嗯,是时候让朱标在文臣中立威。” 国子监讲坛,千人席位。 朱标身着素袍,立于高台之上。 讲坛下,坐满了来自全国的贡士与举人,最前排,是当朝太学正李洪甫、翰林院编修薛明渊等一众学界名士。 场内一片静默。 朱标缓缓开口:“昔日孔子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然则何谓为‘正’” “是遵礼法乎是守君命乎是听百官之议乎” “非也。”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正者,先正其心,次正其行,终正其道。”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四起。 薛明渊眼神微动,低声与旁人道:“此言……非少年之语。” 李洪甫抚须不语,只望着台上年轻的太子,眼中闪出异色。 朱标继续道:“今上勤政,百官治事,我太子无为,惟当正心明道,不辱国本,不辱皇命。” “若我为储君,日后践位,必以明法为先、以听民为中、以尊儒为本。” “国子监者,天下学子归心之所,今日我于此讲,不为权,不为利,只愿尔等将来入仕,不负天下之心。” 讲坛之下,寂静无声。 忽有人起身,重重一拜:“愿从太子之志。” 紧接着,众人起立,齐声:“愿从太子之志!” 声如雷动,传遍国子监内外。 远处观台上,朱瀚手执玉简而立,神色未动,手却轻轻捏紧了玉简一角。 他身旁,陈鹤鸣目露狂喜:“王爷,太子……立威了。” “这才是第一步。”朱瀚缓缓道,“让人盯紧薛明渊。” “是怕他反对” “不。”朱瀚淡淡道,“他若反对,反成了我之力。” “那王爷是……” “我怕他不反。” 陈鹤鸣一怔,随即恍然:“王爷是要借他之口,将太子之道送入朝中” 朱瀚点头:“若要百官听太子,非得先让他们信太子。” 而在皇宫深处,御书房中。 朱元璋静坐,手中却紧握一封从国子监传回的快简。 “这小子……”他咧嘴一笑,“还真讲得一套好道理。” 他转头对身旁的中官道:“传朕旨,赐太子今日之讲为‘春坛讲德’,编入太学课卷。” “诺!” 朱元璋放下书卷,低声咕哝一句:“朱标,若你真能担得起……这皇叔,倒也没白护你。” 翌日,太学门前便贴出告条,一纸“春坛讲德”,赫然书明太子之志。 坊间书肆也将“太子春坛讲义”摹刻成册,几日内风行四方,甚至有儒者将之与《中庸》《论语》并列,称其“可传后世,立君子之志”。 这一切落入朱瀚眼中,只一言:“起势了。” “王爷,薛明渊已于今晨入宫,太子尚在东宫未动。” 陈鹤鸣脚步急促,面色微带肃然,“听闻是太学正李洪甫引荐,今晨朝散之后便直入文渊阁。” 朱瀚却微一挑眉,缓声笑道:“有趣,薛明渊竟不疾言以驳,而甘愿入朝,这一招,不像是他。” “王爷,您怀疑……” “不急。”朱瀚拈起一枚棋子,落于棋盘一角,“他若只为反驳,自可于朝堂上击之,为何偏偏绕道他是聪明人,怕是想借此抛出条件。” “条件” “嗯。士林中人,总要落得实地才敢行远志。” 朱瀚语罢,缓步走向窗前,望着天光洒下的金瓦朱墙,低声道:“他若要议位议事,我便给他事。但这‘事’,由我设。” “传话下去。” “王爷,您是要……” “请薛明渊来王府。请他听一出戏。” 两日后,锦王府。 曲水流觞,柳絮轻摇。 朱瀚穿常服立于后园戏台旁,指间转着一柄白玉折扇。 戏台上唱的是《长亭送别》,却用的是旧音,唢呐低哑,唱腔婉转。台下几名王府幕僚与客人静静品茶,皆不语。 薛明渊亦在其列。 一壶香茗,三巡未动。 朱瀚终于缓缓转身,望向他:“薛大人,听得如何” 薛明渊微一点头:“雅致。唱腔古拙,却韵味十足。” “可这出《长亭送别》,说的却是‘志士别家,为国立功’。”朱瀚轻笑,“你我皆非戏中人,为何却看得比戏子还入神” 薛明渊眸光一凝,放下茶盏:“王爷意有所指” 朱瀚收了折扇,缓步上前,与他隔案而坐。 “你昨日入文渊阁,不议太子之言,反称‘春坛讲义,言高志远,实非庙堂之学’,此话流出,太学中人惶然,坊间却称‘薛公独具远识’。此消彼长,动静之间,你意欲何为” 薛明渊不动声色,淡然笑道:“春坛讲,是太子抛石入水,我不过测波而已。” 朱瀚看着他,眼底不怒反笑:“我看你,是借波钓鱼。你想让朝中士子归于你,再由你牵至太子身后。” “王爷既明此,又为何请我观戏” 朱瀚凝视他片刻,忽然反问:“你知戏子唱戏,最怕什么” 薛明渊一怔。 朱瀚不待他答,便道:“怕台下无人听,更怕台下听者另有所图。” “戏是唱给人听的,可台上若无真情,哪怕唱得再好,也不过纸上腔调。” “我请你来看这一出,就是想告诉你,太子的戏,不容你改词配乐。” “你若愿为其鼓吹,便要知他之志。若欲另设章句,那便是违心。” 话锋如剑,直刺心肠。 薛明渊眼神微沉,良久才吐出一声:“王爷似信太子过深。” 朱瀚却一笑:“不。我信他,是因我知他能成。” 两人对望片刻,庭中忽有风起,戏台上的长袖正随腔旋飞舞,一缕绢帛落于地。 “薛大人,你不是怕戏假,你是怕人真。” 朱瀚忽然轻声开口,“你怕太子真能改变朝局,那你多年布棋之心,就化作空楼一梦。” 薛明渊眸光一震,神色终是泛出一缕动容。 朱瀚又道:“你若真识人,便该知朱标最不缺的,是倾听之心。” “他不惧你讲异音,只怕你口是心非。” 这日之后,薛明渊辞去翰林院编修之职,自请入东宫讲学,辅太子治文。 朝堂为之一震,士林为之一变。 而朱瀚,却未再言一语,只在月下书阁里轻轻翻阅《春坛讲义》,淡然一笑:“又落子一枚。” 系统音随之响起—— 【支线任务完成:春坛讲义扩散】 【获得奖励:“天机录人情一页”:识人观心,察言知微。】 同一时刻,东宫内书房。 朱标负手立于图卷之前,目光灼灼。 案上摊开的,竟是近日各地送来的贡士习作、百姓民谣、诸司回报,甚至还有坊间茶棚记录的“太子之言”。 他手指轻轻抚过纸页,忽然回头道:“皇叔在做什么” 一旁的中侍低声回道:“王爷方才命人送去千斤松子糖与十个木制书车,皆送往太学和国子监外。说是‘助学者甜齿通心’。” 朱标失笑:“糖可通心” “王爷说,甜一口,才听得进一句话。” 他望向窗外,眼中却带了从未有过的安定。 “皇叔在做我不敢做的事。” “我不过是讲了几句书话,他却将那话变作了行事。” “人言我尚幼,志未坚,性尚柔……可他们不知,我已非孩童,而皇叔,已为我步步开路。”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此生,若有皇叔在前,我朱标,便敢踏遍万重山。” 而朱瀚此刻,正走在回府的巷道中。 夜色沉沉,月华如练。 他忽而抬头,看着夜空低语:“系统,下一步——” 【叮,主线任务推进至 62%。触发支线:“藏锋之约”。】 【说明:数日后,京中三才子将设‘藏锋宴’,实则为一试太子‘素心若剑,能藏锋否’。请宿主应对其局,确保太子退而不败,进可立名。】 朱瀚冷笑:“藏锋倒也不怕锋太利。” “只是……” 屋内的灯火摇曳,壁上的影子投射出奇异的轮廓,仿佛在动。 “藏锋宴,终是来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幽深。 系统的提示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叮,支线任务:“藏锋之约”已触发。】 【藏锋宴,三位京中才子设宴,言要以试太子之‘素心若剑’。请宿主确保太子以退为进,稳操胜券。】 朱瀚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场“藏锋宴”不单是给朱标的试金石,还是朝堂中的一次棋局。 三位京中才子,皆是当今士林中的翘楚:沈昊、陆谨、刘寅,合称“京城三英”。 三人学识渊博,才情出众,极得朱元璋的宠信。 尤其是沈昊和陆谨,这两位甚至时常在朝堂上与太子互有言辞。 表面上似是互有尊敬,实则早有心结。 刘寅则是名声较低,却精通兵法与内政,深得学士和文官群体的支持。 他们设此宴,不仅是为了试太子的志向与品行,更多的是想以此借题发挥,观察太子的领导能力以及未来能否压得住群臣。 更重要的,三位才子心中各有算盘。 然而,在朱瀚看来,这三人不过是棋局中的几颗棋子。 真正的棋盘,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太子真能以‘退为进’稳住局面,便可稳固一方。” 他轻声低语,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自信与从容,“但若太子不能化解这‘藏锋’之局,便只能步步为营,另觅他法。” “王爷,宴会已设好,三位才子已经先行入场。” 陈鹤鸣从外面匆匆赶来,神色紧张,“请王爷指示。” 朱瀚淡然一笑:“晚宴便是宴,藏锋之事便藏。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三位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