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三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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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杨雅慧发来的消息，简安然从建筑的背面找到了大楼的入口，逼仄狭小的铁闸门仅能勉强供两个人同时擦肩而过，铁闸门里有一张被贴满了广告牌的铁皮木桌，从上面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来看，大概这里应该是有保安驻守的。
阴暗的走廊两侧，是一扇一扇生锈的绿色铁门，有几户还贴着春联，门口的鞋子随意摆放。
穿过长长的走廊，电梯就在尽头拐弯处，显示屏上的电梯楼层跳得极慢，简安然觉得这个电梯好像等了一辈子那么长。
杨雅慧发的地址就在十一层，也是这栋建筑的倒数第二层，刚走出电梯，简安然就感受到了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月份尚且如此，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夏天住在这个地方会是怎样一幅景象。
沿着阴暗的走廊，简安然一度看不清脚下的路，还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才能辨认得清一间一间的房号。
大概是公寓的厨房都朝着走廊里面开窗，远远她就闻到一股散不掉油烟味，顺着味道的方向，她的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一个公寓门前。
这个房间是这里唯一一个门口摆放着鞋架的，门前还铺上了地垫，上面摆放着一双人字拖。
简安然认得这双人字拖，以前她妈妈杨雅慧都会在晚上穿着这双人字拖下楼扔垃圾。
有些小洁癖的杨雅慧是不允许垃圾在家里过夜，收拾完东西后就是再晚，她也要坚持把垃圾扔到底下去。
因此他们之前的房子虽然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可房子的状态还是维护得极好，简安然这么多年来没见过一只蟑螂和老鼠——
这在南方的房子里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摸索了半天，简安然在门边没有看到门铃，伸手轻轻叩门。
厨房的炒菜声盖过了她的敲门声，看到许久没有人来应门，简安然犹豫片刻还是伸手用手掌狠狠朝着门上拍了两下。
“来了！”是简安桀的声音。
很快生锈的绿色铁门打开了一小个缝，简安桀从门缝里露出了半只眼睛，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简安然后终于才展开了笑容，将门完全拉开。
“姐姐，你来了！”
简安然先是“嗯”了一声，将鞋脱在门口的地垫上，穿着袜子就直接走进了房间里。
“妈妈把你的拖鞋一起带过来了。”简安桀看到，随即从旁边鞋架拿起简安然在家里时穿的粉色拖鞋。
心里微微有种被触动的感觉，简安然也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形容这样的感觉。
公寓里面的空间很小，一眼就能看完整个公寓的构造。
方方正正的小房间，看起来可能三十平上下，入门处的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一间朝着走廊方向开窗的厕所，大概是因为长年不通风，厕所的角落里甚至已经长出了霉菌。
“妈。”她朝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喊了一声。
突然才察觉到身后有人，杨雅慧转过来，看到简安然的瞬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咧嘴一笑，“你来啦。”
他们看到她的时候，都说的是“你来了”，再也不是“你回来了”，简安然这时候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
承载着她二十年回忆的家，真的没有了。
杨雅慧的嘴唇泛白，“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我这边快好了。”
走进房间里先是一张两面靠着墙的餐桌，从桌上还翻开的书来看，这里大概还是简安桀的书桌。
桌子旁边是一个小小的两人座沙发，面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台显示屏大小的电视。
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床，床的旁边就是阳台的玻璃门，阳台上晾满了杨雅慧和简安桀的衣服。
简安然有些意外，回过头来看向简安桀，“你和妈妈一起睡”
“不是，”简安桀上前拍了拍沙发，“这个摊开就是一张小床了，我平时睡这。”
大概是因为简安然要来，沙发床还是临时收起来的，上面的被子就随意地摆在一旁的床上。
简安桀本来一直是圆润圆润的，个子在同龄人中算中上，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简安然突然觉得他的脸颊好像也消瘦了一点。
他的眼神不知道是在闪躲还是什么，顿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光，木讷地站在入门进来的地方，有些扭捏。
“太久没见到我了所以在害羞”简安然故意打趣。
简安桀立即就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才没有。”
环顾四周，除了一个小小的两门衣柜外，几乎没有任何的收纳空间，简安然随即问道：“你的电脑呢还有xbox那些都去哪了”
简安桀先是迟疑一下，才慢悠悠开口：“在小姨家。”
“好多东西这里放不下，妈妈把想留的东西都搬去小姨家了。”
简安桀想了想，又马上补充：“你房间里的东西妈妈都没丢，她买了十几个箱子，全装下了，就在小姨家的阁楼里。”
不知不觉中，简安然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她的泪点并没有她本人争气。
假装在看阳台的东西，她背过身去的时候快速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在她离开家的这段时间，杨雅慧都经历了什么，这是简安然所不敢想象的。
大概是怕她再和简少波吵起来，杨雅慧从房子被拍卖，到收拾东西，一直到现在搬到这个小公寓里，竟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你们搬来多久了”简安然问道。
简安桀想了想，“没多久，不到半个月吧。”
“那你上学怎么办”这里离简安桀的学校极远。
简安桀看了眼厨房里杨雅慧的背影，特地压低了声音，“我六点就出门了，提前一个半小时坐公交，到学校差不多能赶上七点半的早读。”
“你可千万别和妈妈讲噢，我和她说去学校有一条公交专线，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简安然是有些意外的。
在她的认知里，简安桀一直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被宠坏的小孩，如果是从前的她看到简安桀现在甚至还会替别人着想，可能会忍不住问一句：
“你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