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是替代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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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曜一一直低着头，他这样沉默着，让伊洛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夜静的像一潭水，毫无波澜。

“那个……窗帘很好，我很喜欢。楚曜一，你要不要……”让伊洛停下的，是楚曜一脸颊流落的泪。

伊洛立马意识到，那个女孩对楚曜一来说一定意义非凡，并且两个人之间绝对存在着某种感情羁绊。而她刚刚的询问，无疑是勾起了那段往事，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悲伤的往事。

伊洛顿时慌了神，她原本只是因为好奇，却不曾想把事情弄得这样糟糕。她刚张开口要安慰，楚曜一就先说了话。

“童童，是我的妹妹。”

伊洛愣在了那里，她知道如果楚曜一哭了的话，那这个童童很大可能已经不在了。

她真的闯祸了。

她干出了揭人伤疤的缺德事儿！

楚曜一思忖许久后，慢慢抬头，脸上的表情也平静了许多，似乎是在努力让自己再重新接受一遍现实。

“虽然这样说不恰当，但是这是事实，那就是，童童其实是个意外。当时妈怀她的时候，刚刚做完心脏手术。虽然童童的到来让妈很不好受，但是等到查出来的时候，我们还是不想放弃她。那一阵子妈妈每天都生活得很小心，不过在生产的时候还是不顺利，虽然童童安全降生了，但是妈的身体却受到了重创，她也离开了自己心爱的职位，专心致志地做起了家庭主妇。对于我而言，童童很可爱，她的到来就像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一样，我真的很爱这个妹妹，她也同样喜欢我。童童很漂亮，性格也好，上学的时候，总有男生给她送情书，她都会跟我说，然后再跟我介绍着将来想去挪威读书的计划。”

楚曜一讲这些的时候，满脸都是幸福，但又慢慢转为悲伤，仿佛嚼碎了世间蛇胆，那种苦，他吐不出去，只能狠狠埋在心底。

“可惜，在她十八岁那年，我们去海边冲浪，晚上回酒店的时候，童童就突然流了鼻血，血量很大，给我们都吓坏了。我们赶紧送去了医院，却检查出了白血病。其实以我们家的经济实力，是完全支付得起医疗费用的，但是医生说童童的病来得很凶猛，即便是骨髓移植也很难活下去，童童又是很怕疼的人，她就跟我说想回家，她不想身上插那么多管子。我当然是不允许，我真的不能接受童童的离开，但是爸妈看得更开一点，趁我不在的时候，就把童童接回家了。我和他们大吵了一架，甚至半个月都没和他们讲过话。童童不愿意看到我们这样，于是就来劝我，跟我说都是她的主意，是她逼着爸爸妈妈把她接回家的。那时候，我才发现童童是这样乐观，而我们的确什么都改变不了，慢慢地也就接受了。后来，我真的带童童去了挪威，我们在那边玩了一个月，因为病情的原因不得不回来。回来之后，童童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不到半个月，她便真的……离开我们了……”

楚曜一的眼里都是泪水，鼻头耸动，但他一直忍耐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我答应过她的，要一直开心，所以……所以我几乎不会去哭，我想让她知道我没有骗她，即便有的时候，我是那么想她……”楚曜一苦笑了一下，“那个照片……是童童偷偷塞到我的书里的，我一直没有拿出来，我就当她还是一直在陪着我。”

伊洛听着楚曜一的讲述，也流下了泪水，但更多的是悔恨，是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去那个书房，更不应该问这样糊涂的问题。

“对不起……楚曜一……”伊洛想不出别的话，就走上前抱住楚曜一。

她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求得原谅，也不是想在他面前故作可怜，她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安慰楚曜一。

自从遇到楚曜一之后，他给伊洛的感觉就是万事都可解决，他似乎真的不会因为什么烦恼，所以看到他这个样子，伊洛心疼，楚曜一的眼泪就像是一滴水，然后落在滚烫的铁板上，那种蒸发中伴随的灼烧感，深深烙在她的身上。

“楚曜一，对不起，我不该乱翻你的东西，更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我……我也对不起童童，我一定冒犯到了她……真的很对不起……”

楚曜一没有说话，但他紧紧地抱住了伊洛，就好像怀里抱着童童一样。

许久，楚曜一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松开了伊洛。

他也不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对童童说的，那种当哥哥却没能拯救妹妹的自责，还是对伊洛说的，那种短暂的把她当作别人替身的抱歉。

“你不用说对不起的，你没有什么错的。”伊洛低下了头，失魂落魄，“是我犯了错误，你应该冲我发脾气，或者惩罚我……”

楚曜一摇了摇头，就算没有伊洛，他也不可能完全忘记童童，他只能尽全力去克制。

“这么多年，我时常也会梦到童童，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爱说话，跟我分享她在那边的生活。虽然梦醒还是很难受，但其实我也是很欣慰的。都说时间是治愈的良药，到了现在，我也渐渐走出来了，毕竟人总是要适应身边多一个或者少一个人的新生活。而且，我也不愿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她就像是一个天使，她本不应该承受这些。所以，或许她在另一个世界可以开心快乐地活着，我只要知道她依然过得很好就可以了。”

“不管怎么说，楚曜一，还是对不起。即便是你原谅我，我也算是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伊洛对着楚曜一鞠了一躬，抬起头后想了想，又说，“所以就算你把我出卖给其他人类，我也不会怪你的！”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楚曜一被伊洛一脸的认真样给逗笑了。

“你……你笑什么”伊洛顿时脸红了起来。

“你要我说几遍才能相信……”楚曜一戳了一下伊洛的脑门，“我不会出卖你。”

楚曜一说完就回房间了，伊洛也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她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蜷了起来。

“楚曜一他……他为什么愿意对我这么好”

伊洛觉得脑子里乱乱的，脸颊也烧了起来。

刹那间，她想到了什么。

“她也是十八岁……难道……”伊洛一下子坐了起来，“难道他一直把我当成了他的妹妹”

伊洛撅着嘴躺下，慢慢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太好了，既然是妹妹，那也就不会有多余的感情。”

这样想着，伊洛混乱的思绪似乎被解开了，于是就开开心心地去泡澡了。

可是，当一个人静下来时，不免会思虑许多。

“只是替代品吗……”

伊洛不知道为什么笑不出来了，戳破了几个泡泡，把脸慢慢没到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