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提前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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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三月，气温有了上升的趋势，赵媛的大棉袄也换成了毛衣。
这段时间但凡有空，赵媛就和牛红娟、袁亚婕三人一起去各厂区周边转悠，偶尔还会撞上秦奇和瘦子。
要是撞上，几人就一起在附近走走转转，渐渐的几人也都熟悉起来。
秦奇也意识到几人不是简单的随便出来逛逛。
主动提出会帮忙留意消息。
然而没等到几人找到招工的机会，事情就变得糟糕起来。
这天天气不好，赵媛刚从后勤收费处下班，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感觉会有一场暴雨落下，赵媛加速跑起来，就怕路上走到一半，兜头就是一泼雨落下。
眼见就要走到家属楼下，一道身影进入赵媛的眼中。
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果然是袁亚婕。
袁亚婕哭的一噎一噎的，走到赵媛跟前就是一句：“我要提前下乡了。”
轰隆一声雷鸣炸的俩人短暂的懵住了。
赵媛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拉上袁亚婕就往自己家跑。
袁亚婕家是亲爸后妈的组成，袁妈在袁亚婕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
后妈嫁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同岁但是比袁亚婕大几个月的姐姐。
袁家爷奶怕后妈对孩子不好，所以一直把袁亚婕带在身边。
在袁婶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袁亚婕还小，也试着小声叫过妈，但是发现没有人应她，之后也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后来偶尔想起来，袁亚婕也会不自觉地想，那时候到底是自己叫的太小声，还是袁婶故意不答应的。
总之后来，袁亚婕再也没有和袁婶好好说过话，即使在一个院子里，也是能躲就躲。
但一直以来，彼此之间还是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袁亚婕十岁的时候，袁爸有了一个儿子。
两个老人家再是防备袁婶，但是对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孙子实在是心疼的很。
两边渐渐的看似有了一些软化，但是大人之间又默契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袁亚婕逐渐成长，但老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后来袁家爷奶去世，情况又有了变化。
最开始是袁爸强硬的带袁亚婕回去一起吃饭，紧接着是后妈带来的姐姐，住过来了袁爷爷奶奶这边。
直到这次，袁亚婕因为学校学工，放学回家比平时早点，偷偷听到袁爸、袁婶给她找了一个对象。
对方是供销社主任，年纪已经三十了，还有一个和袁亚婕弟弟年龄一样大的儿子。
袁婶口口声声对方家庭条件好，袁亚婕嫁过去之后就在家里享福，而且对方答应可以给他们家安排一个工作，这个名额可以先让自家人先占着，等弟弟长大之后，就可以让弟弟接班。
袁亚婕看到父亲脸上的神色，知道他被说动了。
袁亚婕不敢再进去，她怕被人知道她已经听到这些，她现在还没有勇气和父亲当面翻脸。
一路出来，走着走着不自觉就走到了赵媛家楼下。
看到赵媛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突然就这么流下来，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发出声音，只说的出一句我要下乡了。
在赵媛家放肆的哭了一会儿，袁亚婕这才冷静下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朝着赵媛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不准备再找工作了，我打算下乡了，走的越远越好。”
赵媛这会儿还是一头雾水，问她发生了什么袁亚婕也不愿意说，感觉袁亚婕这会儿不清醒，脑子里想一出是一出，赵媛只能安慰她这事儿不急于一时，慢慢想，慢慢来。
袁亚婕却是已经打定了注意，她不能留在这个家里让人算计，她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和这些打着亲人的旗号其实还不如陌生人的人一起生活。
她脑袋里急速转动，她打算下乡了，找一个没什么熟人的地方，重新生活，要是能碰上人品不错的人就重新组建一个自己的小家，要是没有就靠自己吃饭，能吃的饱就吃，吃不饱就饿着。
这会儿任凭赵媛怎么劝解袁亚婕她都听不进去，只一心想着再坏能坏到哪里。
赵媛想着等袁亚婕冷静下来把事情都说出来，大家再一起想办法。
然而没等到这一天，袁家的消息就传的四处都是。
先是在袁爸的厂子里传，袁爸卖女求荣，袁婶思想不端正，为了不让亲女儿不下乡，拐卖继女给亲女换工作，侵占老人房子。
后来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各个家属区的老头老太太都在那儿征讨袁爸。
袁爸的厂子领导，迫于流言的压力，开除了袁爸，袁婶。
这段时间里袁亚婕把袁家闹的翻天覆地，因为现在房子不能买卖，还写了一张租约五十年的契约，实则把袁家爷奶的那两间屋子卖给了别人，又要挟袁爸，从袁爸那里弄到了一笔钱。
总算出了心里的那口气，这么多年父母不养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
袁亚婕再次来找赵媛的时候，背上背着行囊，脸上还顶着一个巴掌印。
跟赵媛说了自己接下去的打算，让她和牛红娟不用担心，从此以后过的怎么样就看她自己的。
做完这一切袁亚婕很轻松，感觉自己身上的枷锁都没了。
告别赵媛，袁亚婕踏上了下乡的火车，天边云彩疏朗，从此就是真的天高任鸟飞。
这一切发生的突如其来，又发生的仿佛在意料之中，一场大戏落幕，演员不愿意在戏台上唱着一场傀儡戏，走下舞台，走上自己的人生路。
袁亚婕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赵媛都很愧疚，自己在朋友人生的十字路口没有给她足够的支持，也没能给她帮助。
直到下乡的袁亚婕寄来了一封信，信上说到她下乡到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虽然很偏僻，很穷，但是乡亲们都很淳朴。
她和知青点的同志发现这里的人都有一手编织的好手艺，但是却没有人能用它改善生活。
于是大家组织起来，和大队长商量过后，由大队长去走流程，一起组建了一个合作社。
改善了村里的生活，之后又是组织扫盲，建设村小，曾经她困在亲缘关系里谨小慎微，现在远离那些人才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必要，现在她的生活虽然辛苦，很充实，很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