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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对李唯玑有了新一轮的认识之后,独孤凝便闭门不出的思考着自己的后路,或许是对李唯玑的城府感到恐惧,这几天以来李唯玑的话语无时无刻地不在她的耳边回响。
独孤凝抬眼,看着铜镜里那个面无表情梳妆的女子,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真该有所行动了!”
“事已至此,你还要胡来吗”谌紫卿的声音也不由得染上了凉意。
“胡来呵,你什么都不懂!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怎么会半途而废呢反正我的筹码已经所乘无几了,不如全部压下去……如果不能大获全胜,我宁愿满盘皆输!”最后一句话,独孤凝说得决绝,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倾吐出来。
谌紫卿皱了皱眉,语气不佳地道:“不管你要做什么,至少得要解决好眼前的事情吧!”
她说着手指非常熟稔地搭上独孤凝的手腕。
独孤凝的迅速地抽开手,拒绝道:“不需要!”
“你说什么”谌紫卿神色骇异。
独孤凝侧了侧头,笑得邪魅非常,“紫卿,这才是我最有价值的筹码呀!”
她觉得此时有人正举着锤子狠狠地敲击她的大脑,让她整个人都震荡不已。忍住脑子里无端的晕眩感,咬牙道:“你刚才居然是这种意思,你疯了吗”
独孤凝嘴角含笑地站起来,缓慢却坚定的与她对视着,“所以为了不让结果更加惨烈,你一定会帮我的,是吧!”
淮安僻壤,阴云密布,灰蒙蒙的铺盖在银白的地面上,纵然幽谷内古树横生,但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其上也盖满了厚厚的积雪,有时被压得不堪重负还会颓然落地,发出沉沉的闷响。
幽谷之外,山径尽头便是入淮安城的通道,那是在祁靖国北部最繁华的城镇之一。但此时却是人踪尽灭。忽然山径一侧一棵光秃秃的树干上,随着积雪滑落的还有一抹浓丽的身影,枯燥的大地宛若霎时绽开了一朵红艳的花。
独孤凝截住了信鸽,也不敢久留,极速赶到与谌紫卿的会合之地。
此时谌紫卿已经严阵以待,看到独孤凝前来才松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今日又要无功而返呢”
“这条线索,我动用了那么大的人力才抓住的,如果最终仍然是竹篮打水的话,我岂不是要被逼疯了”独孤凝一边说着,一边读取截获的信件,然后完好无损地放回信鸽脚上的竹节里。随而将之递给谌紫卿。
谌紫卿谨慎地接过,也不去看其中的信息,只轻手轻脚地放进提前准备好的鸟笼里,叹息了一声,“如果情况不对,请及时收手。”
独孤凝抬眼看她,“都到了这一步,你再做一个谏臣,大可不必。”
谌紫卿立刻哑言,对呀,反正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改变不了!谌紫卿清明的脑袋渐渐有些无可奈何的浑噩。她猛然抬起头,惊慌的看过去,一只灼热异常的手落在她的发端,将她的面纱盖上,瞬间模糊了的视线。
“一个半时辰之后,紫卿再把笼子打开吧!”
谌紫卿立刻道:“你预计什么时候成事我好提前做准备,否则耽误了事,总是不好的!”
独孤凝但笑不语,很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半真半假地说:“或许我们还不算知根知底,但你大概也猜的透我,如果可以直截了当,我绝对不会有半刻耽误,你就安心待命吧!”
一直到举目之下再也不见人影,谌紫卿才慢悠悠地提着笼子往回走。
而另一边,独孤凝却马不停蹄地赶往信件上所提的其中一个地点,此时已经日薄西山,她加快了速度,看似悠悠漫步实则已近似缩地成寸。她的内力称不上高深,但这种速度对若让旁人看去只怕会大惊失色,但小距离之内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仍边走边抹消掉自己走过的痕迹,行动间细碎的声音和晚风一样很快消散在这天地中。
不多时,独孤凝便远远看到了目的地,看守的人三三两两地围绕着一座农家小院分布着,独孤凝就此勘测了一番,不仅把看守者的分布摸清,也知道,风离彦此时正坐在前院的台阶上,严阵以待地等待着来人。
已经接近小院,那里,或许在不久前还是某户人家安居乐业的风水宝地。而此刻寂寥的背景下,暧昧的夕阳掩藏着无止尽的阴谋诡计,没有空间的限制,没有性别的差异,没有爱恨的距离,只要你愿意去做,就可以罔顾一切,前提是猎人和猎物都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
那个男人,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从远处观望,便可以分辨出他的身材线条,就连周身严肃的气势都能窥见一二。一把其貌不扬的剑一同搁在触手可及的台阶上,和他一起让人有种想要遁逃的欲望。
要不是为了不可弃之的目的,要不是更好地实施哀兵之策,独孤凝是绝对不想首当其冲的。可是哪怕是这种庸俗低劣的手段,也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倚靠。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一点一点地抬起自己的头望向染上夕阳余晖的天空。忍住脑海里一种被热血翻腾的晕眩感,然后悄无声息地接近目的地。
独孤凝避其锋芒,毫无意外地从后院成功潜入,一路上顺带放倒了一批风离彦的爪牙,只随手捡起一把剑便直奔而去。当她从窗户跳入堂屋时,屋内亮堂与微醺的暖意,让她有些不适应。
堂屋内部,温度微高,现下明明是隆冬,在这里不需要运动,哪怕只是席地而坐,想必也能让人热得出汗。
抬眼看去,最醒目的是屋子中央,那只正在燃烧着的巨大蜡烛,它的底部连接一根两指粗的麻绳。麻绳绕过房梁,它的尾端悬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被结结实实的捆绑在一起,其下布满了捕捉野兽时设陷阱所用的尖刺,可以想见,当蜡烛燃尽之时,这二人,无一可逃脱死亡的罗网,而此时他们正无知无觉的等待着死亡的莅临。
这两个人便是独孤凝此行的目的之一。一个是祁靖国尊贵的公主,李盈溪;一个是从高般来访商讨两国和亲事宜的使臣。
细论起来,李盈溪之所以会遭逢此难,她也得负一定的责任。当时明舟还左右逢源于她与风离彦中间时,经她授意,明舟时不时都会向风离彦传送一些消息,虽然这些消息真假参半,对祁靖国而言实在是无关痛痒,但也并非是全是随口杜撰的。当时她已经有意让云想离开盈江城,可以李盈溪的性子,最终必然不会坐等于城内,迟早都是要出走的。
可是祁靖国之大,独孤凝从未想过,李盈溪会好巧不巧地撞在风离彦的手上。况且,风离彦早知明舟并非自己人,在被背叛之后,谁曾想他竟然还能把这等“过时”的情报当真呢
至于来自高般的使臣,这一次来使本就在祁靖国今年的议程之中。只是为确保行程安全,具体的路线和时间都是即时而定。高般的来使为防止有心人的算计,一路轻车简从,也没有联系祁靖过这边的人做好接应的事宜。没想竟因此被风离彦钻了空子。
种种巧合,才让独孤凝有了行动的条件。她也不禁感慨:这或许,是苍天对于垂死之人的优待吧!
她没有把蜡烛熄灭,而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他们两人放了下来。拿出谌紫卿事先准备好的瓷瓶,打开瓶塞,依次在两人的鼻子下方轻轻摇晃瓶口。
不多时,他们二人便悠悠转醒。
独孤凝压低声音,先是与使臣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唯恐他不相信,于是又道:“您身边的这位是我朝的公主殿下,她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李盈溪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一抬头看见熟悉的人,就仿若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还来不及激动就听到了独孤凝低沉寡淡的声音,只能神使鬼差地点点头。
独孤凝见他们二人已恢复清明,直接往他们的口中分别塞入一粒药丸。也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张口就道:“如今的处境想必你们都很清楚,接下来我会送你们出这个房间,你们从后门出去,那边的人我都清理过了,不用担心。以防万一,我会在你们身上撒上毒粉,刚才已经给你服下解药了,因此对你们无碍。切记,此物毒性很强,逃出去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时辰之内万不可让旁人近身,否则那人恐有性命之忧。”
独孤凝依就计划,将其二人无声无息的从窗户送了出去。不久,从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她知道风离彦在吩咐属下去追踪李盈溪二人,还好她留有后手,思及此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理了理衣襟,走到门后,刚抬起手,门扉便从外轰然而开。
“独孤凝,怎么是你”风离彦怎么都没想得明白,为什么首当其冲的会是独孤凝。纵使能力非凡,可是她始终都是女流之辈,她始终都是尊贵的太子妃。李唯玑手下不缺良臣,也不缺勇者,如此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该允许独孤凝如此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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