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cy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苗隐远远地便看见她一个人跌落在河水里,扔下手里的药篮,向河边跑去。
“苏娴!”
她弯腰像在河水里摸索着什么,脚下河泥松软,她一个不稳,跌倒在河水里,全身都被浸透。苗隐捞起她,“苏娴,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她顾不得擦脸上的水,只惊恐地抓着苗隐,“苗隐,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就在刚才,他说他恨我了,他要将留给我的东西全部拿走。苗隐,他后悔了,后悔曾送给我的一切。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泣不成声,身子虚软地向下滑。苗隐及时托住她,想将她抱上岸,她却拼命挣扎着。
“苗隐,你看到了吗他刚才真的回来了。他说,苏娴,心里的棱角永远也磨不平,你看,那块石头都被他带走了。还有,他叫我苏娴,不是娴儿。”
她转而又死死抠着胸口,“又疼了,苗隐,我又疼了,怎么办”她声嘶力竭地哭着,若非苗隐抱着她,她就要瘫倒在河水里。
阳光照在清亮的河水中,苗隐只见河中有一道紫色光芒从他身边流过。他转身,在河水中吃力快跑几步,伸手一捞。将那紫玉塞到苏娴手里,“给。”苏娴握着那枚紫玉,终于安静下来,任苗隐将她抱回岸上。
两月后,苏娴收到了林奕白的信,他和云锦,终于修成正果。穆雨峰下,林奕白亲自来接。
山门掩映,并未特别布置,一切只做了简单的打扫。这是林奕白的意思,亦是云锦的意思。衡远也回了来,苗隐见到衡远,抱拳躬身道,“久闻前辈大名。”
衡远看了看安安静静的苏娴,对苗隐道,“苗公子,后面详叙吧。”苗隐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苏娴,随衡远到了后厅。
衡远先开了口,“娴儿她---”
“前辈,苏娴她只是忧思过度,身体并没有毛病。”
衡远面色凝重,“我看出来了。”
“心疾难医,不知前辈可有方法”
衡远想了想,递给他一个小瓶,“这个拿回去,告诉她是我亲自给她配的药,只是,瓶中的药,万不能让她知道。”
苗隐接过,小心打开,放在鼻前一闻。
“这,这,明明是----”
衡远示意他不要说出来,苗隐瞬间明白过来,为今之计,也只有一试了。
“苗隐懂了。”
衡远又道,“苗公子,多谢你这些日子照料娴儿。”
“前辈哪里话,苗某该谢她才是,她让苗某懂得了何为医之大者。若是可以,苗某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衡远闻言又仔细打量着苗隐。
苗隐知这话让衡远误会了,忙解释道,“前辈莫误会,苗某并非有什么非分之想。况且,她如今,怕是接受不了任何人了。苗某只愿,她能早些好起来。”
衡远自是希望苏娴能留在穆雨峰,可她不愿,执意要跟苗隐回沁水边。无法,也只能由着她。
沁水边,仍是站着苏娴。
远远地,苗隐拿出那个小瓶,“苏娴,这是你师傅衡远给我的,这次,一定能治好你。”
苏娴看了一眼苗隐手里的瓶子,不错,是师傅的瓶子。至于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药,她无心去追究。
苗隐日日用银针蘸去瓶中药,为她针灸。一连几日下来,她喊疼的次数好像的确是减少了些。苗隐只道,衡远这法子果真是好用。见她渐渐好起来,苗隐也放心许多。
这日,苗隐替她施完针,就去了药圃。她也难得的没有立刻去沁水边站着。苗隐走后,她找到了衡远给的那瓶药。轻轻打开瓶盖,放在鼻前一闻,她不由得攥紧了药瓶,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上。
苗隐回来,看到的便是她倒在地上,一口血自唇边蜿蜒下来,地上的碎瓷片,是衡远给他的药瓶。苗隐心中一惊,她还是知道了。那日,衡远给他的并不是什么药,而是一瓶水。原以为,她的心结就要打开,谁知----
“苏娴!”
苗隐伸手去扶她,刚碰到她的手,便觉那身体失了温度,已经两个时辰有余了。
将她抱在怀里,“苏娴---”
苗隐发现,她眉宇难得地舒展开来,带血的唇角隐约挂着浅笑。他永远不知道,她倒下的瞬间,有个人影冲她伸出手,说,“娴儿,我们回去吧。”有紫色光芒从她紧握着的手里闪烁,是那枚紫玉。
皇陵,她无论如何也去不了。况且,那人身边葬着的,是皇后。
苗隐知道,她最爱待的,是这沁水边。他想给她立一座碑,可是又不知该写什么。苏院正,娴妃,不,那都不是她。
最后,苗隐在沁水边,百里药圃旁,寻了个偏僻处,将她安置好,并未立碑。苗隐常常会来看看她,说的最多的便是,“苏娴,你真是又傻又执拗。”
直到某天,他发现,那又傻又执拗的人身边,倔强地钻出了一株桃树苗。苗隐摇摇头,每日又多了一项工作,提着一个小小的喷壶来照看树苗。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四月,苗隐从药圃直起身来,远远望去,几年前的小桃树苗,也蓊蓊郁郁,一树旖旎了。
“苗太医哪里话,苏娴初来乍到,还请苗太医多多关照才是。”
“还请苗太医速去救人。若是苗太医想要这院正之位,苏某明日便可向皇上请辞。”
“苏娴学艺不精,惟愿能尽绵薄之力让人少些苦痛。用斗医来一较高低,牺牲他人,非我所愿。只要能救回一条命,我就算输了又何妨呢”
“苗太医,我还好。”
“是,是,苗太医是该休息了。”
“真的吗喝了就不疼了”
“又疼了,苗隐,我又疼了,怎么办”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只道,“呵,苏娴啊,苏娴。”
沁水依旧不知疲倦地流淌着,苗隐看着那一树的桃花,对前来收药的人道,“明年,诸位不必来了,苗某这药圃,不打算在种了。”
来人有些为难,“这是为何苗大夫,若是价格问题,咱们都好商量。”
苗隐摆摆手,当太医的许多年,他又怎会缺钱。
“不必在说了,购药请另寻他人吧。”
苏娴坟前,桃花树下,苗隐一身粗布衫子,背着他那已经有些老旧泛黄的竹制药箱。
“我知道,这才是你希望的,对不对”
苗隐拍拍那棵桃树,“那好吧,明年在来看你。没有我给你浇水施肥,你可不要偷懒,要好好长。”
有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桃花随风飘落。桃花落在他肩头,似在嘱咐着什么。
苗隐笑笑,“好,我知道了,你可真啰嗦。”
京都,太医院每月开门替百姓问诊已经成为惯例。苗隐背着药箱走过,立刻有人认出了他。
“那不是苗大夫吗”
太医院的太医几经更迭,仍有几个像蓝太医这样的老资历太医,从苗隐和苏娴任院正的时候就在这里。
听见声音,蓝太医从太医院出来,远远地,只见苗隐背着药箱,从门前经过。蓝太医出声喊他,“苗太医!”
苗隐并未回头,渐行渐远,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苗太医,只有行走四方解人病痛的江湖郎中苗隐。
多少个春去春来,京都百花盛开,风乍起,苗隐伸开手掌,掌心躺着一片不知是什么的花瓣,他吹落,笑道,“明年四月在见了,苏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