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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片刻,陈眠似笑非笑的看着袁东晋,“是么”
一句话,很轻,落在耳里,却很重。
她认识袁东晋十三年,当初年少时,一颗少女心扑在他身上,做尽了轻狂愚蠢的事情,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她早就研究过这个男人了,所以他身上有哪些毛病,她会不清楚
陈眠觉得搞笑,她汪予问到底是多急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婊要不要这么贱
汪予问无辜的看着他们奇怪的表情,小声应着:“是呀。”
季姐在娱乐圈里打滚了十多年,最会察言观色,发觉气氛不对,立刻出声:“袁总,我们一会还有个通告,时间也差不多了,先走一步。”
说罢,伸手碰了碰汪予问的手,眼神示意她适合而止,汪予问也不是愚蠢的女人,遂从椅子上站起来。
“东晋,那我们先走了。”
袁东晋嗯了一声。
等病房的门合上,陈眠转身对张益说,“既然袁总有洁癖,那就麻烦张律师将他搬到沙发上吧,免得影响他的食欲。”
张益视线投向一言不发的男人,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袁东晋早就黑着一张脸,阴沉沉的,语气有些冲,说:“不用了,我就这样吃!”
陈眠眉梢一扬,唇角一勾。凉凉的说:“不要勉强自己,免得噎着了。”
“你放心,噎不死!”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了蹦了这么一句。
等他吃完,陈眠收拾了东西进了一旁的浴室,张益坐在他身旁,语重心长,“东子,其实女王挺好的,你若真打算跟她好好过日子,听兄弟一句劝,跟那些女人都断了吧。”
张益和袁东晋在国外做交换生那一年认识的,当时陈眠也是一名交换生,不过因为陈眠性子看着挺冷,所以他跟她的接触并不多,可每回他们出去喝酒,来接袁东晋的人,都是她。
其实除了袁东晋,谁都看得出来陈眠的心思,但偏偏那个男人不知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一直把人家一个大好的姑娘当兄弟,而这个女人也真心能忍,冷静而沉默的陪伴,需要就出现,不要就消失。
仿佛她的感情,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与别人无关。
他们结婚的时候,张益震惊了很久,毕竟他记得袁东晋一直有一个纠缠不清的初恋女友,谁知道最后的新娘竟然是陈眠。
可谁能料到婚后的男人竟到处拈花惹草,陈眠却视若无睹,那些女人找上去,没一个能站到便宜。
也是因为她战无不胜,非常荣幸的获取了女王这一称号。
其实称陈眠为女王,一点也不为过,她冷静自持,优雅淡然,在商场上她游刃有余,在家庭里,对这段满目苍夷的婚姻,她忍隐不发,上流圈子那群男人都对袁东晋欣羡不已。
她太冷静,太独立,宛如一个女战士,自强不息。
可今天,张益却发现,其实陈眠细心柔软,理智而富有教养,骨子里住着一个小女人。
她告诉袁东晋晚餐是随便买的,可他看得出来,她打包的每一道菜,都是袁东晋爱吃的,甚至细心得吩咐餐厅菜里不要下葱和蒜——因为,袁东晋十分反感这些玩意的味道。
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真的爱这个男人,谁会记得那么详细
“怎么让你护送一趟,你就向着她了”袁东晋阴阳怪气的说。
“她是个好女人,你惜福吧,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作为朋友,他言尽于此。
袁东晋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你可以回去了。”
——
陈眠搬了张椅子,抱着一本书跑到了病房阳台外面看得聚精会神。
病房里很安静,袁东晋拿着钢笔坐在床上接过周锦森递过来的文件,签了一份又一份,只听得见刷刷的声响。
签完一份,他抬头递给周锦森,眼角余光不经意就瞥见了阳台外面安静的看书的陈眠。
傍晚的夕阳渐渐沉下去,天边青灰色逐渐扩散,她微低着头,长发拨到一边,露出半张脸蛋,铺了一层金色的余晖,修长的脖颈弯成一道柔和的弧。
袁东晋一时间看痴了眼。
周锦森发现他走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斟酌了半响,说:“袁总,剩下的也不是很急,要不今天就到这我明天一早再过来”
袁东晋这才收回视线,让他离开。
他在床上躺下,重新看向阳台,长时间的注视,环境静谧,不知不觉中他就睡着了。
陈眠回到病房时,就看见他阖着眼帘睡得很沉,唇角还挂着浅笑。
空调还开着,室内的温度有点低,她走过去,帮他盖上被子,不料这轻微的动静,却把他给弄醒了。
一双湛黑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她,让她莫名的心慌。
她双手撑着床边要站直,哪知他忽然伸手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轻轻一压,四片唇瓣便贴到了一起。
陈眠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巨大的俊脸,眼底掀起波澜壮阔的涌潮,正要挣扎,但他并未深入动作,唇突然离开,但两人的距离极近,只要一动,就会碰上。
他低沉的嗓音,沙哑的厉害,锁住她看似平静的眸子,说:“陈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松手。”两人的呼吸太近,属于男人的浓烈气息源源不断的传来。搅得她的脑子无法保持理智和清醒。
“回答我。”他置若罔闻,固执的要她一个答案。
四目相对,他能清晰的闻到属于她身上的那股女人清香,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格外的好闻,而那长发垂下,扫在他的手上有些痒。
袁东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素净的脸,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承受不住他灼人的视线,她垂下眸子,抿着绯唇,有些生气的说:“你这样抓着我很不舒服,先松开!”
她已经被他炽热的呼吸扫的耳根都烧了起来,再不离开,她怕自己接下来会彻底沉沦下去。
“我手肘有伤口,这样长时间使力会痛。”她又补了一句。
这一回,袁东晋果然放开了她。
陈眠马上弹开,远离了他。
“我是瘟疫吗干嘛躲那么远”她防备的姿态让他觉得很刺眼。
陈眠伸手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然后与他面对面坐下。
“这叫安全距离。”
他倒没继续跟她争执这个,敛着眸色,湛湛望着她,说:“你的答案呢”
陈眠动了动唇,眼里透出沁凉的温度,“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想跟我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了”
“我们本身就是夫妻,难道要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一辈子陈眠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她的嗓音低低沉沉的,有些干涩。
“好就一个字,不好就两个字,嘴巴一张一秒钟搞定,你很难回答”
陈眠缄默,然后沉沉缓缓的说:“袁东晋,你和汪予问是什么关系”
袁东晋脸色微微一沉,垂下眼眸,半响,他说:“如果我说,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信吗”
“我信。”
她的答案,反倒令他怔楞住,心房莫名的一暖。
“为什么信”他声音微哑,微沉。
“因为,你没必要欺骗我。”
因为不爱,所以没有必要。这就是原因。
她足够理智,足够勇敢,可以明确自己爱他,同时也很清楚他不爱她。
他故意痞笑着,一张俊脸凑近她,“袁太太,你爱我吗”
莫名的,他想听到她的回答。
她盯着他的眼睛,良久的缄默,目光很坦然,“以前是爱,现在,不知道。”
这份感情消磨太久,她不知道所谓爱,还剩几分,这是实话。
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莫名地失落,他敛住笑,问:“那么,你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