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交错的两人不知道究竟谁承载了谁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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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谷。
十三月静静地坐在床边，因为看不见周围的东西，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几乎无事可做，摸索着想要走到窗边感受一下自然地味道，却跌跌撞撞几回，还是无法找到准确的位置。
最后一次跌倒后，十三月颓然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而后，紧紧的抱住了双腿蹲坐在地上。
百里倾乾来到屋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单薄寂寥的身影。
强压下去的血腥味再次在口腔中蔓延，百里倾乾轻叹一声，将她抱在了怀里：“十三月，你恨朕吗偿”
丝毫没有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者她一开始就知道苏寻口中的下人究竟是何人。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十三月温顺的躺在他的怀里，百里倾乾惊异于此刻她的娇弱与依赖。但是接下来十三月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鸿鹄选择比燕雀在更广阔的天空翱翔，也注定会更孤单。百里倾乾，十三月不是圣人，我康复之日就是害我之人命丧之时，你若拦我，我们就是敌人。撄”
不管你对赵敏依的态度为何暧昧不明，不管白素对于稳定江山有何意义，我十三月绝对不会让人骑到头上来，还不反击。
她的命是上天见怜多来的，谁想让她死，她一定先将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她与白素前世的恩怨还没结清，今生又填了一笔人命账，如果不以牙还牙她日后有何脸面在阴间见母亲。
百里倾乾为她将散乱的秀发拢在耳后，将脑袋埋在她的香肩上，颇有些委屈的说道：“十三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
十三月伸出右手将他推开，因为无法视目她看不清百里倾乾脸上的表情，带着伤痛与无措。
“朕试了几次蒙上眼睛生活，结果每次都被摔得东倒西歪外，因为看不见的时候心中会变的惶恐与不安，十三月你会害怕吗”
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永远无法真切的体会到那种未知的恐惧，如同身处悬崖之边虽是偶有坠落的风险。
因为无法视目，前方变得坎坷崎岖。
一代君王，一国之后，两个身处权力巅峰的人，此刻却像两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就那样聊起了天。
“福兮祸所依，也许失目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十三月的声音平静无澜，“乱花渐欲迷人眼，也许眼不见者心不烦。更何况，当一个人失目的时候，听觉会变得更加灵敏。”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十三月伸手一扬，掌风过处一只飞蛾从空中跌落。
空气中只有风刮动窗户的声音。
半晌，百里倾乾幽幽开口：“十三月，你说过会陪我看遍世间繁芜。”
新婚那夜她曾允诺，待繁华落尽，依旧温暖同行。
“天地浩大，如果一直看不到，那多遗憾……”
“你是朕的皇后，值得所有最好的。”
“十三月，相信朕。”
收拾好情绪，百里倾乾起身从桌上为她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她的手心：“说了这么多，喝口水吧。”
十三月慨然结果。
手中的杯子，杯中的水，微微晃动起涟漪。
十三月端着那杯水，青白的瓷杯包裹在手心，迟迟没有动静。
百里倾乾出声道：“这茶饮后唇齿留香，上品。”
不光是上品的茶叶，还是一杯会让人在喝下后失去全部意识的上等迷药，足够十三月在无任何意识的情况下，做完全部的移植工作。
十三月轻轻举起茶杯放到鼻尖闻了一闻，百里倾乾的心也随着她的举动心脏跳了三下，“茶……有什么问题吗”
十三月明艳冲他微笑，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声音一如往昔的清贵与淡薄：“不管结果如何，尽力就好。”
百里倾乾快步上前揽着她倒下来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轻喃一句：“傻瓜……”
你都猜到了，是吗
七窍玲珑心如你，一定早就猜到了吧。
“十三月啊……”百里倾乾心底长叹一声，世间只有一个十三月啊。
前世的，今生的，爱的，恨的，交错的两人不知道究竟谁承载了谁的生命。
“皇上，准备好了吗”苏寻手边放着银针与手术用的刀具。
百里倾乾与十三月并肩躺在两张床上，十三月没有任何意识的昏睡着。百里倾乾与她的双手隔着窗紧握着，深深凝视她最后一眼，似乎是想将她的容颜刻画入心，孤注一掷道：“开始吧。”
门外，天色已经渐渐转向后半夜。魅影抿着嘴，神情坚定的站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塑站成亘古的形态，即使汗重湿衫。
谁都知道这样的以目换目风险极大。
突然魅影迈开步子朝着一道身影冲了过去——刚拉开门的苏寻。
不知道是不是以目换目耗力太大，苏寻的脸色有些疲惫，脚步有些虚浮，刚想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就被魅影一把提溜了起来：“怎么样了”
苏寻那个气啊，没好气的嗤声道：“死不了。”
“什么时候醒过来”魅影继续追问。
“两个时辰！”拍掉魅影的手，苏寻不耐烦的说道。天啊，放过他吧，他现在急需要喝口水然后躺在温暖的床上休息一下，但是都了两步后，提醒道：“如果……如果……皇上醒来后，看不见东西，那么……这场手术就失败了，皇后……也不会看见了……”
烛光滴滴泣泪。
魅影与苏寻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惊扰接下来的一幕。苏寻自认做过那么多手术，除了第一次上手术台，这一切是他从业多年中对谨小慎微的一次。
一层一层的解开百里倾乾眼前的蒙着的纱布，月光透过窗户洒射进来，在俊逸的面庞上镀了一层银光。
“皇上，感觉到光线了吗”苏寻小心翼翼的询问。
百里倾乾没有说话。
魅影与苏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当最后一层纱布被扯下，白纱纷纷落地的时候，光线突然打入眼帘，百里倾乾下意识的伸手去挡，桃花眸子微微眨了眨。
片刻后，一点点将手移开，桃花眸子重新绽放出了光彩。
百里倾乾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打下淡淡暗影。而后陡然抬头，寻觅那熟悉的身影。
“皇上你……”
苏寻不解的看着百里倾乾打横抱起尚未苏醒的十三月，走出屋门，飞身上马，骏马长嘶一声，最后跑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不轻不重的马蹄声。
桃花眸子在暗黑的夜晚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只要想到十三月再次醒来就可以再次看到这个世界，他的心就抑制不住的欣喜，终于可以再次看到那双瞳孔中再次映照出他的身影了……
当十三月在迷药的药效全部散退后，微微转醒的时候，就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
气味并不浓郁却足以柔暖人心，清香中带着丝丝冷冽，亘久弥漫在空中。
一人温暖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她，轻轻的捂在她的眼睛上，面颊贴近她的，温润的唇在她的耳畔辗转流连，“十三月……”他唤她，这样百转千回。
这人世太冷，而你是我唯一的温暖。
缓缓松开挡在她眼前的手，十三月有些不适的眨眨眼睛，直到视线变得清晰，她才清楚地看到自己身处一片桃花林中，熹微的晨光洒满整片花海，桃花在微风中摇荡，飞舞，翩跹着。
怪不得她在意识回笼之初会闻到这样美妙的气息，此情此景美好至斯，她竟有些痴了。
漫天的桃花落在她的身上，发上。
“十三月等我一下。”时间在刹那间定格成永恒
百里倾乾人如翩鸿纵身飞上了最高的那棵桃花树，伸手折下最顶端的桃枝，眉目如画，在高处冲她温柔浅笑。
眼中的深情，仿佛要变成亘古的痴恋。
飞身而下，在十三月微微恍惚的瞬间落在她的身边，为她拂去衣上桃花，“十三月，谢谢你还在。”
桃花飞舞间，初阳慢慢升空，在百里倾乾的身后打下明晃晃的金色，仿若神邸。
“十三月，今生对你，我百里倾乾决心死守。”
这千古的江山，这好大的天下，没了你只会剩下寂寞。我这样说，你会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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