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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娘仍如初初相见时那般明艳妩媚,脸上身上看不出丝毫曾在浣衣局受过苦的痕迹。她粉面含春地走了进来,听王喜贵才一禀报完,便袅袅婷婷地伏身拜了下去,轻启樱唇,软语娇声道:
“奴婢针工局宫人金玉娘,恭请万岁爷圣安。”
言毕,把粉面略微抬起一点,唇边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盈盈浅笑,一双勾魂摄魄的单凤眼便朝明渊飞快地斜斜一睇,真真是眼波欲流,媚态横生。再加上那口娇滴滴的吴侬软语,听在男子耳内,一般二般的立时便会酥了半边。
明渊正坐在榻边与曲烟烟说笑,这时便扭过身来,将金玉娘上上下下瞧了两眼,转头向王喜贵笑道:“这尤物也是你从民间淘澄来的你倒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王喜贵躬身笑嘻嘻道:“为了万岁爷,奴才情愿肝脑涂地,万死也不辞。”
明渊脸上笑容不改,转头问金玉娘:“你十几了哪里人”一边拍了拍旁边的绣墩,“来,过来坐下说话。”
金玉娘娇俏地说了声“多谢万岁爷
。奴婢金陵人氏,今年十……八啦”,便一边以袖掩口吃吃而笑,一边提了裙子起身,风摆杨柳地朝明渊走了过去。
及至满面春风地走到榻前,刚要挨着明渊坐下,忽听那榻上有人“哎呀”一声似在呼痛,娇柔婉转的声音,竟是有个女子卧在榻上。
金玉娘早存着卖弄之心,抖擞了精神,正欲把那青/楼里十八般狐媚手段一一施展出来,猛不防听见这个声气儿,倒唬了一大跳,把下面要使的招数生生唬忘了,一时怔在那里手足无措,只忙忙地往那龙榻上瞧。
却见横卧榻上的女子并不起身,只单肘托腮转过脸来,冲着她嫣然一笑,道:
“金姐姐,好久不见,这一向可好”
金玉娘再没想到能在御书房里见到曲烟烟,简直是惊喜交加;但她风月场里打滚多年,阅人无数,人情世故上极是老辣,只拿眼略扫了一遍房中这俩人的暧/昧光景,再联想到自己能从浣衣局里突然被放出来,心下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
当下心思飞转,忙收敛了脸上身上的媚态,又不着痕迹地离明渊略站远了两步,便向曲烟烟盈盈福下身去,神色端庄地微笑道:
“不曾想能在这里得遇……贵人,实在不胜唏嘘感慨万千。不知贵人别来无恙否”
曲烟烟被口中未及咽下的核桃呛得连连咳嗽了两声,挑眉骇笑道:“金姐姐还是好好说话吧,你这么文绉绉的,我实在不习惯。”
明渊亦抚掌笑道:“青/楼艳/妓嘛,不就是图个新鲜你只管风/骚/浪/荡就是。若也去学着所谓大家闺秀的说话行事,反倒东施效颦,真真无趣了。”
金玉娘面露尴尬之色,掩口咯咯咯讪笑两声,忸怩道:“人家本就是个粗人嗳,哪里会什么呢,让万岁爷见笑了哈……要不,奴婢给爷唱个曲儿听听奴婢新学了个‘十八摸’,真真有趣得紧呢……”
边说,边笑嘻嘻地向明渊连连挤着眼睛。
曲烟烟顿时激灵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喜贵见金玉娘突然恶俗不堪起来,全没有了一向的风流妖冶媚入骨髓之态,竟似是个乡下呆蠢妇人一般,也觉得颜面扫地,不禁垮下脸斥道:“这时辰了还唱什么曲儿!快些服侍陛下安歇了罢!”
金玉娘惶惶然连说了几个“是,是……”,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只管呆呆地站在那里,瞪眼瞅着王喜贵。
王喜贵只觉得一股气直冲头顶,强忍着心头恼怒,向明渊躬身强笑道:“陛下,已经快二更天了,就让这金玉娘服侍您启驾东暖阁吧”
明渊脸上依旧带着无可无不可的笑意,说了声“好啊”,便懒洋洋起了身。又瞧了曲烟烟一眼,道:“今儿就由你在朕殿外值夜吧。”
曲烟烟唇边依旧维持着那丝清浅的笑意,垂眸低低应了声“是”,缓缓地起了身。
……
月上柳梢头,洒落满院清辉,就象是染了一地寒霜。
曲烟烟的伤处已经上过了御用的金创药,疼痛大减。此时,她抱着膝半倚半靠着东暖阁外的廊柱,神思缥缈,却是半点睡意也无
。
房门虚掩,里面寂静无声,也不知那一对人儿睡下了没有。
她极力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去听,努力平复着起起落落的情绪,可胸口的那股酸意还是如涨潮的海浪般一波一波往上涌,最后连嘴里都有了酸味,好似吃了一颗苦涩的青梅。
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怎可能独爱一人,这道理她懂。从前为妃时她都能习以为常,以平常心视之;重活一世,她这是怎么了里面不过还是如常的有人侍寝罢了,怎么她竟如锥心刺血般痛不可抑了……
忽然,曲烟烟想起一事。金玉娘临进暖阁前冲她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的肚子,还回眸冲她狡黠地一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不过那位姐儿今天有些神神叨叨的,举止透着股子怪异,也不知在整什么夭蛾子……
她正在胡思乱想,暖阁里忽然有了动静,好象金玉娘在慌乱地解释着什么。她正错愕间,已听明渊清冷的声音隔了门传出来:“来人!”
曲烟烟一个激灵站起身,心中微跳,继而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去。
一眼看见金玉娘跪在地上,满脸的惶急和恐惧,正不住口地分辨着:“万岁爷开恩饶了奴婢吧……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干净了的呀……”
曲烟烟愕然地瞅瞅金玉娘,见她裙上似有几块血迹,便已明白了一二,不知怎的心里一下子轻松欢愉起来,嘴角甚至忍不住向上弯了弯;又连忙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瞧明渊,见明渊背着手站在窗前,衣袍一丝不乱地还穿在身上,正满脸嫌弃地皱眉道:
“简直晦气!这女人来了月事,如此污秽不堪,也敢往朕这里送,还不快叉出去!叫王喜贵!”
金玉娘如逢大赦般忙磕了两个头,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屁滚尿流地飞奔出东暖阁。
曲烟烟笑得直打跌,忙捂着嘴也跟了出来。身后的明渊气恼地连连跺脚,可怎么听都象是长长松了口气的样子。
两个小太监押着金玉娘回针工局,曲烟烟也跟了同去。路上,她暗暗杵了杵金玉娘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你……真的来了月事不会这么巧吧”
金玉娘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地哂笑一声:“当然是真的,这还能装吗你忘了姐姐的出身了窑/子里什么阴毒的丸药没有,想来个月事还不简单。”
曲烟烟大惊失色,不由捂了嘴道:“你是吃了丸药才这样那也太伤身了!你怎地如此作死!你就……这么不待见皇上,这么不想侍寝”
金玉娘摇头苦笑,长长地叹了口气:“是皇上不待见我好吗!我再傻也瞧得出来啊。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喜欢我这种女人,他根本就拿我当个玩意儿看待,就算睡了也会一脚踢开的。况且我在窑/子里凉药服多了,早坏了身子,生不出娃来了,在这宫里还能有什么指望若没有被召幸过兴许还能有些想头,若是被皇上睡过一次,我这辈子就只能老死在这里了,老娘才不干呢!”
她一把扯住曲烟烟的手,苦着脸道:“先头是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又见着了你!姐姐瞧着皇上对你不错……要不你再帮我想个法子,怎么能让姐姐离了这皇宫就好啦……”
曲烟烟听了,心里忽然一动,望着金玉娘淡淡笑道:“此话当真法子倒有一个。不过,我若帮了姐姐,姐姐须得也帮我一个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