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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屋子里面是长久的沉默。
他的故事讲完了,可屋外的剑游吟的回忆却被勾了起来。
木剑“昆仑”,是他削出的佩剑。
灵奴局外堂灭门,是他的手笔。
那一晚,剑游吟刚从中州东南弱小的“丛迩联邦”归来。
然后他看到了那只飞翔的火凤。
景薄衫死了。
主人死了,剑俑该回到剑冢沉睡了吧。
可是剑游吟蹲了下来,右手抚着心脏的位置。
剑俑有心吗
剑游吟不知道。
但此刻他确实感觉到心脏缺了一块。
他捏紧了手里面的木剑,因为胸膛里面那压抑的灼痛的感觉无处宣泄,几乎要让他炸裂。
也许这就是所谓绝望的愤怒和悲痛
“如果我出事,先灭了灵奴局外堂。”景薄衫曾说,用一种殉道者的口吻,“至少让千千万万的同胞,再多活一天吧。”
瘦子不知道的是,灵奴局外堂有牧阳关的人,外堂早已经暴露。
于是剑游吟来了,木剑无锋,血染外堂。
那灵奴局内堂又是怎么回事
剑游吟知道,瘦子讲述中的那个“妖瞳”,不是宁一凡。
那晚法场之后,牧阳关还是放心不下宁一凡,于是找到宁一卓的落脚点,看到了昏迷在床上的宁一凡。
而同一时间,那个神秘的“妖瞳”出现在灵奴局内堂。
于是灵奴局内堂的覆灭和那个“妖瞳”的身份,变成了最难解的谜团。
第二天,剑游吟带着潜伏在灵奴局外堂的谍报人员,找到了牧阳关,说:“灵奴局内堂已破,南越守护者……估计已毁。”
牧阳关得知后,沉吟了许久。
他调查了那么久,也只是知道了灵奴局外堂的位置,而神秘的内堂,确实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可是就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有人亲手毁了南越守护者
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一下解决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可是通过外堂的监控,只知道内堂岌岌可危,南越守护者也被那个“妖瞳”找了出来。
但是“南越守护者”是不是真的已经被毁了呢
这个事情该如何验证
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如果牧阳关振臂一呼,灵奴起义,所有支持的人都跳了出来。
然后灵奴项圈来个集体大爆炸,那么这个起义简直就成了一个笑柄……
在百般思索无果之下,终于有个年老的灵奴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自行请求牧阳关率先拆除他脖子上的灵奴项圈。
他是从太京城郊救出来的少数灵奴之一。
他已经活得够久,也被奴役得太久,他也因为长年的摧残染上不治之症,况且亲人都在这次的灵奴屠杀中死去,可以说是了无生趣。
于是他站了出来,就算要死,他也想要尝一下自由的滋味。
牧阳关当机立断,亲自动手拆除这个灵奴脖子上的项圈。
“咔”地一声响,项圈从年老的灵奴如同干瘪橘子皮一样的脖子皮肤上剥离,因为锁得太久,项圈几乎长到了肉里面。
牧阳关的瞳孔微微放大,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老灵奴忽然笑了,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项圈,那些锁住他血肉的金属立刻在他脖子上拉出一圈血肉模糊的痕迹,有鲜血流了出来。
可他不在乎,他用尽全力把这个废铁圈扔在地上,发了疯一样踩着,踢着,脸上已经分不出是笑还是哭,最后他慢慢软倒在地上。
牧阳关闭上了眼睛,疲惫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灵奴局内外堂几乎同时被摧毁,南越守护者成为了过去。
牧阳关目送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但脸上却挂着微笑的老灵奴被人抬了出去,然后看着地上变成了一堆废铁的灵奴项圈,目光变得越来越凌厉……
他挺直了胸膛,发出了天启起义的第一道命令:“晓谕军枢所有暗部成员,全部表明身份,联系所有已经‘天启’的灵奴,开始起义!攻陷当地府衙后,不要恋战,迅速向西南十三州集结,最后集合地为乌水县。”
这是天启起义的第一道命令,也正式打响了这场战争的第一枪。
牧阳关他们为“天启起义”早就做足了准备,各个城市都潜伏了足够掌控局面的力量,唯独需要等待的,就是解决灵奴局的问题。
现在这个最为棘手的阻碍已经消失,而太京城刚被一场骚乱袭扰,灵奴局的覆灭更是非常突然,南越方面的反应相信会迟缓一些。
反观牧阳关这边,由于灵奴们掌控了第六元素的力量,“天启”可以直接心灵感应上形成沟通。
只要第一个灵奴敢于取下脖子上的枷锁,那么就会有无数的灵奴打破这沉重的枷锁,变成起义的有生力量。
不过牧阳关没有被突如其来的胜利果实冲昏头脑,他没有想过集合去攻打太京。
虽然太京城近在咫尺,而且京城周围城市能集结的灵奴有近两万之众,但太京城内门阀众多,各种势力犬牙交错,一旦受到外力,肯定会拧成一股绳,变成非常棘手的力量。
太京城的水太深,牧阳关想起艾疯子和南越五老的恐怖实力,不知道这座城市中还隐藏着多少s级以上的高手。
况且太京城四周是平原,属于四战之地,兵家常冲,钧阳山非但不能作为屏障,还容易被作为攻城的据点,绝不能据之以守。
但牧阳关也没有带领灵奴马上向北边天烽关突围的意图。
南越最精锐的步兵师“乘方”正陈兵天烽关内,城战是他们最擅长的战法,天启新军是绝对打不过这南越久战之师的。
而天启义军需要一个可攻可守的地方进行整合,他早就选好了地方,定好了方略。
向西南山区进军:南越对这些蛮夷之地本来就不重视,控制力也相对薄弱,天启义军可以获得一个喘息和磨练的缓冲期。
待整军壮大后,一定会让天下重新认识到这股足以粉碎一切枷锁的力量!
可惜景薄衫看不到这一刻了。
……
事后牧阳关详细问了灵奴局内外堂覆灭的经过。
剑游吟冷冷地承认是他灭了灵奴局外堂,而真正的“妖瞳”宁一凡昏迷不醒,当然拒绝为灵奴局内堂覆灭这场世纪恐怖活动负责。
据宁一凡说,他最后有意识的时候,是在法场里面,看到的那场熊熊大火吞噬景薄衫那一刻。
毁掉灵奴局的或许不是宁一凡,但剑游吟却相信,清醒的宁一凡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宁一凡虽然有时看起来很二,表现出来也很二,但是他心里却藏着一只猛虎。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是牧阳关对宁一凡的评价,剑游吟不知道这样的形容是否贴切。
直到有一天,宁一凡喝醉了,他拉着剑游吟的手,絮絮叨叨地胡言乱语:
你知道吗大剑。我最近一直在做梦,梦到景师姐,她在火光里……那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眼。
说实话,当时我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但下意识地避开了“死亡”这个词。
我不敢想也不敢看,眼前却出现这样的画面:有双葱绿色的小鞋在朱红的墙上荡来荡去,那双小手和踮起的脚,明明比我还矮却喜欢摸我的头。
还有就是那张漂亮得没道理的脸,和最可恶的笑容……
火焰已经把景师姐吞噬了,可我脑袋里的那一点一滴,反而更加清楚,每一帧画面的每分每秒都是她。
我张大了嘴,想喊什么,但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可我心里有个声音大声叫出来:她被烧死了!
这种感觉真难受啊!
之前师姐也有一次差点死在我面前,可是不过转眼间她又活了回来。
而这次我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而我这次却无能为力。
我觉得胸口就像被人剜了一刀,又空荡荡的,好像心都不在了……
整个脊柱都在发凉,我感觉得到有无数的恶念在啃噬我的神经,有什么东西爬上了我的头顶。
然而我什么都不想管,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拉着整个世界为她陪葬!
可我的记忆就在这里就断片了。
真遗憾呀,没有亲手绞碎咬烂那个什么该死的狗屁“南越守护者”。
宁一凡醉倒在地上,眉眼间满是落寞,他虽然平时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景薄衫死后他似乎也没有怎么悲伤消沉,而这时的他终于露出真实的一面,一醉一狂间刻满了伤痕。
宁一凡躺在地上喘气,似乎是在笑,但是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当时只道是寻常……”宁一凡终于昏沉睡去。
剑游吟一点也不明白宁一凡的这些复杂的感觉。
可是,在那一刻,他为什么也想要拿起宁一凡手里面的酒,醉得永远也不要再醒来
……
天启起义已经轰轰烈烈地展开,牧阳关虽然惊讶难解,但是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来追查这个事情。
不管有多少谜题需要索解,但灵奴局却已覆灭——在付出了景薄衫生命的代价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