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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轻声道:“我有剑了,不要了。”
年轻人笑着打趣道:“你那柄铁剑不行,还有些让人伤心,确定不换上一换”
李夏至一笑置之。
年轻人不再强求,只是坐在她身旁,“有些人过去了就过去了,还真要记一辈子”
李夏至反问道:“那换做你,你记不记一辈子”
年轻人笑着点头。
李夏至忽然问道:“你说登科要是没有死,会不会成为你之后的剑道魁首”
年轻人一本正经的认真说道:“肯定的!”
李夏至这一次平静一笑,不多说什么。
年轻人苦笑,不再劝慰。
只是和她一起看完朝霞之后,便独自离去。
离去之时,李夏至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哈哈大笑。
有些事情总算释怀。
实在痛快!
——
灵运七年,秋末。
大楚征东边军攻破东越国都,东越国灭,敕封原东越皇帝为东越王,让其立刻前往陵安,后者拒绝,上吊于国都城楼上。
这一年的寒冬格外的冷,陵安大雪磅礴。
有个中年汉子背负巨剑,一剑破开陵安城门,直入陵安皇宫,剑气之盛,整个江湖已经多年未见,守城的刑部供奉高手和皇宫守城人皆不能敌。
在那中年汉子一剑之下,皆无还手之力。
世间的第七境武夫本就不多,也就那么三两个,在书院掌教画孤心和天下用刀第一人晋南衣身死之后,加上那位人间无敌之人不见踪影,还有谁拦得下这位东越第一武夫
第七境的武夫,可以说,除去那位年轻人,此人硕果仅存。
杀入皇宫之时,这位绝世武夫哈哈笑道:“大楚纵有百万雄师,我夏秋也还是想取谁头颅便取谁头颅,天底下谁能拦”
站在第六境巅峰的冠军侯看着那位几乎已成无敌之姿的东越武夫,神情不变,第七境和第六境是一道天堑,如何能迈过
此时此刻,这位大楚军伍第一人开始有些想起了当年那位动辄便到皇宫一游剑仙叶长亭。
只不过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那个青衫年轻人。
夏秋身前的御林军阵让开一条道路,有个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走出,这位大楚皇帝陛下,看着这位第七境武夫,没有半点畏惧,只是笑道:“夏先生武道修为独步天下,自然是这天下何处皆去得,今日来朕此地,难不成只是为了取朕头颅而已”
夏秋冷声道:“我东越这些年待大楚,如待好友,为何大楚兴兵灭我东越”
皇帝陛下平静道:“虽灭东越,但我大楚不曾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东越百姓,就连那位东越王,朕也不忍赐死,便是念着这两国之前情谊,可夏先生该知道,这天下大势,非你我两人几言几语便可决定的,朕灭东越,是大势所趋,非是其余什么。”
夏秋冷笑不语。
看着这位动辄就能取下他头颅的绝世武夫,皇帝陛下豪迈笑道:“当年叶剑仙动辄便入朕皇宫,朕也不曾当真惊慌过,对于这等江湖武夫的风流之举,朕是打心眼喜欢,因此就算是夏先生拿下朕的头颅,也无妨。”
夏秋收剑,冷声道:“若有一日等夏秋发现你大楚并未善待我东越百姓,自然来取你头颅。”
皇帝陛下洒然而笑,“若有那一日,不劳夏先生,朕自己便取了自己的头颅。”
夏秋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这位剑道大宗师,自然知晓这世上有些事情本就不可逆转,不是每座江湖都能像大楚这般,能够有这么多宗师高手,能够有这么多人甘愿为国而死。
——
灵运八年,春风吹过陵安。
才过完新年的陵安街头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这样一来,街头有大小四道人影,便都不是太过于引人注目。
一身青衫的年轻人不曾腰间悬剑,只是背后背着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漂亮,一双大眼睛盯着这些来来往往的商贩,眼花缭乱,她小脑袋趴在自己那老爹背上,有气无力的问道:“爹,你说这陵安挺有意思,可我怎么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个脾气好的不得了的年轻人笑着安慰道:“等会儿爹带你去吃好东西,你就觉得挺有意思了。”
提到有东西吃,小姑娘原本无精打采的样子便一扫而空,变得神采奕奕,她在注定自己爹看不到的身后重重点头,更是扳起手指头数着自己想要吃的东西,那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只不过小姑娘有这么个待遇,在男人身后的小男孩就没有了,同是姓叶,同是自己老爹的孩子,这个小男孩不仅没有得到能够让自己老爹背着的待遇,甚至那个喜欢吃醋的男人都不让自己娘亲牵着他。
小男孩对此愤愤不平,自己的娘亲哎,为什么不让她牵我。
可那男人只是笑着说道:“这是我媳妇,又不是你媳妇。”
名为叶秋的小男孩实在是有些郁闷,讲道理自己是怎么都讲不过自己这个老爹的,至于打架,就更别说了,去年年初,他想着要练刀,于是便兴冲冲得给他爹说了这件事,他那个老爹倒也半点都不曾为难,不仅亲手画了一本刀谱,更是给他做了一柄小木刀。语重心长的跟他说,这部刀谱是一个叫汤槐安的老前辈的毕生绝学,让他好好练着。叶秋当时便一脸认真的问他爹,这老前辈有你厉害么,他那个平时里总喜欢说着自己天下无敌的老爹,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说,自然要厉害。
虽然叶秋不太相信,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按着那刀谱去练了,可这都一年过去,他将那本刀谱都快翻烂了,可还是接不住自己老爹一招。
叶秋欲哭无泪,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那个总喜欢欺负他的老爹不喜欢多说,这便让他越来越无奈。
这次来陵安,叶秋趁着自己娘亲不注意,便一个人偷偷溜进了那座大楚英豪楼,去看了看那些每天老爹都要吹嘘自己的画像是在第一的那栋楼。
一番看过之后,真的在那座楼里看到了那个爹口中的汤老前辈,也真的发现自己老爹说得没错,他的画像真的在第一啊!
只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悄悄数了数汤老前辈和爹的画像之中隔着多少人,一数下来,竟然发现还有十几个呢。
那岂不是说,这老前辈比起来自己老爹,岂不是还要差去十几个江湖高手那么多。
那老爹给画的那本刀谱……
叶秋更是欲哭无泪。
好在他身后的娘亲好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呵呵笑道:“你爹当年练武的时候,第一个师父就是这位老前辈,你看看,这位老前辈会差得到哪里去?”
叶秋不情不愿的说道:“那也没有爹厉害啊。”
他娘亲轻声提醒道:“所以你还有你爹啊。”
叶秋恍然大悟,很快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只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一件事,转而问道:“那娘,汤老前辈是用刀的,现在爹是用剑的,教他练剑的那个人又是谁啊”
仍旧是一身红衣的女子柔声道:“你前几天偷偷去那座大楚英豪楼看过了对不对”
叶秋嘿嘿一笑,本来这件事做的也不算是多么隐秘,就算是被娘亲知道了也无可厚非。
女子轻声道:“在你爹的那副画像后的那副画像,有一位白衣剑仙,那就是教你爹练剑的人。”
叶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疑惑问道:“那他比爹更厉害么”
女子仔细想了想,轻声解释道:“你爹在人间最强,那个人却是不在人间,要是在,说不定的。”
女子笑了笑,“其实那个人,你该喊叔爷。”
叶秋吐了吐舌头,愤愤道:“那要是有机会见到叔爷,我就让他把爹揍得娘亲都认不得他。”
女子噗嗤一笑,没有多说,倒是他那位老爹转过头,就给了他一板栗。
这一下,让叶秋更是郁闷至极了。
一行四人找了一家临街酒楼,径直走上二楼,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青衫年轻人没有去管那小姑娘拉着店小二点了些什么菜,只是把视线放在了酒楼大堂当中的那个说书先生身上。
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说书先生不知道说了多少年书,但这几年所说的内容便都不是什么其他的剑仙飞剑取人头,更多的是那两场国战,说的是那些大楚武夫慷慨赴死,说的是那场壮怀激烈的大仗。
老先生喝了一口酒性不烈的江南佳酿,轻声笑道:“我应见青山,青山不见我。灵运元年那场大战,我大楚儿郎死于北丈原的,多达十五万人。死于南境的也有十万之众,二十余万的大楚儿郎换来如今大楚,怎么说,都理应珍惜,只不过死在南境的江湖大宗师至少也有好几位,可诸位可知那北境,为何是一位江湖武夫都未曾丧命吗”
在场酒客听到这里,都停下了喝酒吃菜,反倒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老先生。
老先生洒然一笑,“那是因为有一人,便拦下的北匈一整座江湖!”
“那年轻人是大楚继剑仙叶长亭之后的又一位剑道扛鼎之人,算来算去,天下的江湖武夫都不敌他,唯独只有那位剑仙可能会有胜算,诸位想想,一位是能御剑十万柄剑开天门的剑仙,一位是一人杀透北匈江湖,最后登上上京城城头的世间无敌,两人要是打起来,该是何等风光”
立马就有酒客问道:“何等风光,是不是得将这一座陵安城都拆了去”
老先生摆摆手,轻声道:“拆不了,这两位根本就打不起来嘛。”
老先生这一句说出来,便响起了有许多不知道江湖往事的酒客此起彼伏的疑问声。
老先生不紧不慢的喝了口酒,轻声笑道:“两位姓叶的本来就是一家人,是亲叔侄,如何打得起来”
他这样一说,酒楼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诸如原来如此的这类声音。
老先生爽朗笑道:“在咱们大楚灵运五年初春建成的那座大楚英豪楼里,将谁的画像排在第一,在建成的时候,实在是难以抉择,可依着老夫来看,除了那位叶先生,谁也不行嘛。”
“传闻那位叶先生当时在登上上京城城头时,曾笑言问北匈国主可否知晓叶向北这个人……”
“哈哈,北匈国主自然不知晓,实际上就连整个天下都没有什么人知晓,不过现在,咱们可就知道了,那位叶向北,不是旁人,也就是咱们那位叶先生的爹,也是当年死在北丈原的镇北边军老卒!”
“……”
老先生讲得吐沫横飞,这边的小姑娘则是埋头吃饭,不曾理会这些,夸自己爹的话嘛,这些日子里她听了这么多了,不差这么一两句。
叶秋则是看着自己老爹,更惆怅了。
他以前不练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老爹用剑天下第一了,自己肯定不管怎么练都打不过他,可是现如今练刀,他也觉得没有把握能够超过他啊。
可很快叶秋就觉得理所当然。
自己老爹,哪里是这么简单就能超过的。
一行四人,有三个人都没有去仔细听那说书老先生讲故事,反倒是叶如晦,这个青衫年轻人听得很入神,那种认真的模样,就好像年少时候在洛城,先生授课之余,偶尔会讲几个故事的时候一样。
酒楼里声音嘈杂,停不下来,可街道上很快便传来几声惊呼,说是某某大侠要在这陵安街头一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