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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皈刚走了个神,转头再去找商瑾和慕凝九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他疑『惑』地挠了挠头,嘟囔道:
“咦奇怪,刚刚明明还在这儿的,跑哪儿去了这是……”
此时的二人,正对着血红『色』的河面,以及不断从水中冒出的虫蛇鬼怪发愁。缭绕的蓝雾覆盖在铁索桥上,很厚一层,让人看不到桥的尽头,而心中突生未知的恐惧。
“咕咚咕咚”气泡不断地从忘川河中升起,宛若童话中巫婆煮的一锅怪『药』,散发着冷气与骇人的幽黑『色』。
商瑾从旁边捡起一颗很小的石子,“咚”地一声扔进河中,一团团不成形的魂魄瞬间从河面上浮起来,叫嚣着疯狂扭动着,可怖至极。
“现在怎么办”慕凝九皱眉问,
“这些孤魂野鬼虽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与意识,但我们只要一靠近,它们就会听到动静,前赴后继地飞扑过来。还有那铁索桥,摇摇晃晃又破破烂烂的,通过肯定会有声响……”
商瑾握了握手中的宝剑,眸中闪过坚毅:“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冲了。”他将慕凝九拉到后面,“你牵住我,我用轻功带你过去。”
商瑾灰『色』的布鞋刚刚触及赤红的桥面,铁索桥就像一条身上披满破铜烂铁,又或者说是一条长满锈红『色』疮痍的蛇,猛地抬起三角眼的头,开始“咻咻咻咻”地尖叫,整个长条的身体也开始不停的抽搐,一片片锈红鳞片相互碰撞。
“商瑾!”慕凝九的手抓着商瑾不停在摆动的衣摆,拼命晃动的桥面像要融进桥下一双双狞笑的贪婪瞳孔,慕凝九觉得自己要抓不住了,她用力攥紧手中滑溜的绸缎,将匕首『插』进了袋子里,用双手去够商瑾变了形的衣角。
商瑾顶着嗤嗤作响的巨风,提着他的剑,连慕凝九叫他都好像没听见似的,只顾着拼了命地往前奔,红黑的颜『色』蜘蛛一样在他眼珠上爬满,他不停地迈开步子用力向前跃去,但无穷无尽的前方如同深渊巨口远不可及。
“我要抓不住了!商瑾!”慕凝九眼看手中衣摆一点一点地从指缝里溜走,抬头看见商瑾毫无回头的背影咬了咬牙,心里一狠,干脆就松开了手,在被狂风甩到半空的时候迅速拔出匕首向下『插』去,匕首和桥面溅出“乒“的焰火,和慕凝九火红的衣裳融成一片。
商瑾忽然感觉心里一空,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他顿了一顿脚步,满布血红的眼眶里红『色』淡了一点。
慕凝九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现在匕首是她最后的依仗,她整个人都攀在了铁索桥上,不抱希望地将匕首向下一挥,却见这把本以为砍不了什么东西地匕首发出一道寒光,“噌”地一下竟将湖面砍出一道空白。
“既然有缘,我便再做个顺水人情,给你们二人的武器施个法,之后你们便可用它们来斩杀阴魂了”
慕凝九忽然想起那个神秘的小店和不知是人是鬼的姑娘。
她究竟是谁
慕凝九皱了皱眉,想到之前看到曼珠沙华的恍惚,一声声呢喃在脑海里循环往复地『乱』窜。
她另一只手抓紧了铁索,没往下想,呼出了一口气,踩稳了之后,这才有空观察前方黑『色』的背影。
“阿瑾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慕凝九盯着商瑾混『乱』的步伐,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妙,她抓紧铁索,挥了一下匕首,桥面平静了一下,她惊讶地抬了抬眉,带着匕首小跑着冲到前面,发现商瑾果然已经到了轻功完全絮『乱』,在原地打转的地步。
找到了让桥面静止的办法,现在只要把商瑾叫醒就可以了,慕凝九心说,她要是会什么盖世神功就好了,这样的情况只要一掌打下去到服服帖帖的就可以拖着走了吧
可她不会。
她只是一个人,会一点点幻术而已,走到今天好像也是拼着一口气和时运的造化,连她自己的命有时候都保不了。
但她不能就这样放手,她上前攥住商瑾,抬头看到商瑾红『色』的眼睛,那眼睛像是杀戮中的浸满了血的恶魔之石,在脏兮兮的脸上显得格外扎眼,如同深渊里爬出来的魔鬼,又好像失去了光彩的宝石,她挣扎不过,看着剑向自己劈下来,心中一片悲凉。
她拉着商瑾的衣角,那双血『色』的眼睛充斥着整张脸庞,她轻轻地对商瑾念叨了一句:“阿瑾,我最后吻你一次好吗”尽管她已经被控制得毫无力气,可她还是挣扎着在商瑾嘴角印了一个吻。
商瑾抬起剑来准备狠狠劈下去的手就突然动不了了。
自己在干什么商瑾茫然地想,在杀死自己的妻子吗
商瑾忽然一阵后怕,手里的剑都要拿不稳了,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慕凝九,眼中的血『色』渐渐淡退了,眼眶里慢慢凝出了湿意。
“阿九……我……”声音沙哑也轻的很,可慕凝九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他颤抖着说:“对不起。”
慕凝九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她不想表现的太没出息,可这从死神底下逃出来和没被爱人伤害的劫后余生,她一看到商瑾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出息”俩字就像一波浪花,水一样地冲没了。
她几乎把整个人埋进了商瑾的怀里,感受到熟悉的温暖,泪水奔涌而出,“还好,阿瑾你在.”
平静下来以后,慕凝九轻轻在商瑾怀里推了一把,“阿瑾,我们快走吧。时间不够了。”
找到了使桥面平静下来的方法,两人在奈何桥上迅速地通行,远远看到一个高起来的土台,上面明明灭灭亮着一朵幽火。
“是魂火。”
这对死里逃生的小夫妻惊喜地对视了一下,慕凝九『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看到桥对岸一个端着大碗的老婆婆。
“带上这牌鬼差就看不到你们。”慕凝九想到之前救了她一命的匕首,仔仔细细地把牌别在了她和商瑾的腰间,“我觉得那个姑娘不简单。”慕凝九小声和商瑾说,“我们可以相信这个牌的作用。”
于是胆大包天的二人组合竟然就坦坦『荡』『荡』地站在了孟婆的前面,笑眯眯地看着孟婆背后幽幽打转的魂火窃窃私语。
“还有四个时辰。”慕凝九看了一眼和田玉,三块和田玉散发着莹莹的光。
“我们这么绕过去吧”慕凝九给商瑾比了比手势,迈过那个大石头。
慕凝九平素最是大胆,看孟婆像是没看到他们走过仍然在转着大碗里的勺子,就忍不住狡黠地在她面前招了招手。
“有什么事吗外来者”殊不料孟婆忽然抬起头看着她。
“没事儿没事儿!”慕凝九笑容忽然干涩了起来,她不再停留,低着头就想飞快地从孟婆眼前绕过去。
“怎么”孟婆的语气慢慢变得冷淡,“你们要偷魂火”她的眼睛牢牢地盯住了慕凝九,虽然是个老婆婆,她的眼睛带着黄泉水的浑浊,平日里看上去已经十分不好使了,但在此刻却异常的明亮,透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光,“女娃娃,你好大的胆子!”
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此时慕凝九向商瑾使了一个眼『色』,“快!”
商瑾的衣袖轻轻一震,一束极细的魂火被收纳进了他手中的聚魂匣里。
整个地府的光忽然向下暗了一个『色』调。
“来人啊!”孟婆年老的身躯迸发出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声音,尖锐响亮,好像警报在整个地府环绕。一排排鬼兵“啪啪”地整齐跑来,但是却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在孟婆前面定住了,片刻后,接收了孟婆扣押两人的口令的他们“轰”地散开了,四处张望。
而慕凝九和商瑾在拿到魂火的一瞬间就迅速打算离开,混进混『乱』的鬼差中的他们,甚至连孟婆都找不到了。
孟婆愣愣地站在原地,足足有半盏灯的时间,她那满是老年斑的脸黑成了一块烧焦的铁块,胸口剧烈起伏着,片刻后,发出沙哑的声音,“快追,那魂火上,有标记。”
混在鬼差中的两人对视一眼,一阵不妙的预感在头顶响起。拿到标记的鬼差手脚麻利,向把将魂火挂回脖子的慕凝九一头扑去,慕凝九踉跄了一下,拉住商瑾就想往他怀里躲,结果被双双压住,新鲜拿到的魂火项链也倒在了地上,还浮在半空中一下一下地跳。
商瑾『摸』了『摸』慕凝九的头,小心翼翼地将项链取过来带到了自己的颈上,“乖,没事。” 他借着抬头的动作掩去了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表情,然后低下头,冲慕凝九挤出了一个满不在乎,乃至于从容地好像在家里和她说笑话一样的笑容,附在慕凝九耳边说,“你没了魂火标记,一会我制造一点混『乱』,你趁『乱』离开,不要担心,我过段时间会和你会合。”
慕凝九不傻,她一听商瑾这句话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傻事,她的表情变得慌『乱』了,更加死死地抱住商瑾冲他拼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