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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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间，宫闱忽起血色暗涌，四妃八嫔及其身边亲信皆被扣押于牢秘密处死。
其母族联名上书跪在金銮殿欲血撞金銮柱，却被暴戾不仁的帝王命御前侍卫拦下……斩首于金銮殿前，狰狞人头滚落一地，当朝大臣退朝之后呕吐不止，当夜便陷入梦魇高热不退，缠绵病榻无力政事。
自兰妃昏迷之日起便被血色杀意笼罩的君王索性罢朝，凤梧宫和龙茗殿伺候的宫人也是斩了一批又一批，郁卿本就不是仁慈的君王，此番动作之下更是惹得朝野动荡民心不稳。
如此残忍弑杀将人命看做草芥的君王，怎能使得能臣真心辅佐
郁华私下召集亲兵更是蠢蠢欲动，就等着寻个好时机清君侧了。
“终究酿成祸事。”左珩伊看着边猩红晚霞，轻叹：“情爱一道果真难测，早知如此，我又何苦从中作梗。”
兰妃生死不知，主上暴戾成狂，他算尽一切规避祸事，不成想到头来，他竟成了害得大夏山河飘摇的罪魁祸首。隐隐见得郁卿似乎有让下人为荣锦绣陪葬的架势，左珩伊换上一身青色道袍，手执羽扇进宫面圣。
“九星锁神丹……”郁卿高坐龙座，下巴上已经冒出了一片青茬，形容憔悴，瞳孔冰冷，“若此物真有神效，你为何不早日献上”
“因为娘娘此难，乃是属下亲手布局，”左珩伊身姿如竹，清篆逸，“荣锦绣此女绝非善类，留她在主上身边，属下着实心中难安。流芳百世的君王，当是断念私情兼济苍生，”左珩伊苦笑，眼中已无生意，“属下终是晚了一步，主上情深至此，若是荣锦绣死了，想必大夏万里国土也将血流漂杵。”
“擦咔”
白玉盒逐渐攀上丝丝裂纹，郁卿眼也不眨，一字一顿道：“左珩伊，我视你为师，视你为兄，视你为友。”
“是属下辜负了主上的信任，”左珩伊嘴角微涩，“情爱一道，非我能参透。如今献上九星锁神丹，娘娘服下便可好转，属下……这便，请罪自戕。”
羽扇微转，扇柄处弹出细薄利刃，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寒光，郁卿死死握着拳，挥袖一拂，沉重砚台如流星砸下，震得左珩伊手腕一麻，素色道袍也被墨汁染上层层污渍。
“主上……”
“你走吧，”郁卿起身，不肯再看他一眼，“你我至今日起，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属下，”左珩伊上跪，下跪地，此生不曾跪过任何人，郁卿渐行渐远，左珩伊嘴角噙着笑，一撩衣摆，跪地高唱：“谢主隆恩！”
此生明主，就此别过。
黝黑地砖，重重砸下两滴清泪。
朝臣离心，谋士离去，大夏皇宫，日日被乌云笼罩。
三日后，荣锦绣终于缓缓睁眼。
“陛……下”
嗓音微弱得只剩气音，荣锦绣嗓子干涩，眼也干涩。
“朕在这里。”郁卿下颔胡茬许久未打理，乍一看真是颓废得很，他半抱起她，心翼翼的给她喂水。
“咳咳！”
“慢一点，”郁卿给她拍背顺气，“太医你气血不足身子虚，得好好养着。”
“臣妾还以为，陛下再也不会看臣妾一眼了。”荣锦绣含泪而笑，“不成想，往鬼门关走一遭竟能让陛下回心转意。”
“不是回心转意，”郁卿眸光隐忍，“我不曾变心，也不曾移意。”
荣锦绣微怔，“陛下……”
“荣锦绣，”郁卿收紧双臂，轻吻她的发顶，“我不躲你了，你也不要试探再试探我了，我们以后好好过，行不行”
荣锦绣眼波颤了颤，敛眸咬唇，她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陛下之前很过分，我还在生气。”
郁卿笑了笑，“随你作闹，我等你消气。”
荣锦绣心尖一颤，“君无戏言”
郁卿一字一句留下承诺：“君无戏言。”
兰妃终于从昏迷中苏醒，大夏朝堂这才终于脱离了腥风血雨，硕果仅存的几位老臣更是格外珍惜自己的老命，上朝时必先细细斟酌言语，唯恐触怒龙颜性命不保。
荣锦绣当真收起了心中棋局，停了暗中棋子，和郁卿闲时赏花对弈，两人之间萦绕着一种细水长流般的脉脉温情。
青玉对此喜极而泣。
荣锦绣头疼扶额，“怎的又哭了”
青玉咬着绢帕，嘤嘤道：“看见娘娘和主子和好，青玉心里高兴。”
“碍眼，”郁卿十分不高兴荣锦绣的注意力被别人分散，皱眉冷斥：“滚下去。”
“嘤！”青玉告退行礼，“奴婢这就滚。”
一路从离间滚到了凤梧宫外，啜泣不止。
侍卫统领钟离正巧巡查此处，见到青玉后慌忙停脚，转身就要走。
“站住！”青玉一声娇喝：“我又不吃人，你跑什么！”
钟离头皮发麻，“姑奶奶，我实在是被你哭怕了。”
青玉依依不饶，两人着着就斗上了，欢喜冤家似的。
内殿之中，荣锦绣为郁卿奉了盏茶，试探着问他：“臣妾瞧着，青玉和钟离统领感情甚好”
郁卿似笑非笑睨她一眼，“不必试探，有话直。”
荣锦绣一噎，道：“臣妾可否能为青玉求个恩典”
“想必你已经知晓，青玉并非普通宫婢，”郁卿给她按了按后腰，语气慵懒：“皇族暗司，不见日，这恩典，朕没法给。”
荣锦绣捏紧了手帕，“青玉这辈子，都无法像普通女子一样嫁人生子么”
“她只是一把剑，”郁卿眸光幽沉，“朕的剑刃，怎能脱离掌控”
看来此事无法操之过急，荣锦绣只能无奈应下：“臣妾……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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