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龙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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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路上看上去稍显陌生，夕阳西下，打眼瞧去各家门前擦窗拭柩，红灯笼渐渐高挂，好似夜晚的来临之际也正是开门迎客之时。
路上只顾心中压抑，竟是跑来“夜繁华”的西市了吧。心中想着，正巧看见路口林立着指路牌，果不其然。
虽在凉州生活了些年，可这西市却是几乎不曾踏足。一来，离府上南辕北辙，相距甚远，二来，常听阿露念叨西市这块儿鱼龙混杂，宵小层出，一听多年，到也就下意识规避这地方。
不曾想，西市果然不负“夜繁华”的艳名。街道两旁店铺檐宇如一，红笼排排望去，竟一眼望不到边际，街面上摆满珍宝玉器，或各地的财货，当真是热闹非凡。
抬头看天，余晖缥缈，黑夜愈见幽深起来。
到底是抵不住升腾起来的好奇，反正已经入市，何不一探其中芳华。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林林总总的在街道上踏响，身后大多都拉着架低调的车房，娇媚的女人声夹杂其中，那白天酣睡夜晚出来逍遥耍乐的混子也要跟着插科打诨两句。步调不致相同，或这家或那家，反正都是让他们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愁明日愁的蹉跎窟。
道上人车往来，街道上自招牌装潢来看无不是灯红酒绿，烟花之所，争相传出靡靡之音。门口的女人轻衫单薄，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好不诱人。
女人眼尖，恰巧见了躲着墙角呆怔着的元安，见她一尊玉冠青丝尽挽，黑色素袍以为是个没长开的小公子哥儿，便起了心思，嘴角一弯万种风情：“哟，小爷儿可是想女人了奴家带您进屋见识见识”
可怜元安哪曾见过这等香艳场景，听过如此露骨的话儿，脸上“腾”的红到了脖颈，只恨不得自己是只煮熟的虾了。唇抿得紧紧的，脚下飞快，只留下后边女人们“咯咯”的调戏声。
这般情景，早把元安先前那点兴致消磨殆尽，，看了看前后，差不离的路程，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穿过长市，尽快家去。
哪能尽如她意，迎面遇上两三男人，周遭铜线味儿，一脸猥琐样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哟，走近了看竟然还是个标致的弟儿，孤身一人这可怎么得了，莫不如随了爷们儿去把酒谈欢，共度良宵如何”出口便是秽言，几双眼更是无所顾忌的打量起眼前雌雄莫辨的少年，身量尚未长开，此时的少年带着让人无法自拔的清甜香气，似有若无，却让人，却让人……离得最近的那男人眼神迷离忍不住伸出手去，颤抖着想把那株芬芳采颉，狠狠的蹂躏。
元安冷眼瞧着向自己伸来的咸猪手，只想等到近到跟前，飞起一脚踢断他的腕子。
“哟，几位爷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呐，是想叫姑娘们等得心焦意乱瞧瞧，瞧瞧春环那不知羞的，竟还撑了窗。”尖细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看去，眼见要伸到的手也没得逞。被肉挤的只剩一条缝的小眼浪荡的盯着窗隙处。有一女子状似无意看过来，眉目间却是风流，眼波流转，见者失魂落魄。
“哪能啊，爷儿可是想春环得紧呐，鸨妈妈快些去吩咐着。”也没心思落在元安身上了，不过是青涩果子哪比得过春环那鲜嫩多汁的水蜜桃，让人欢喜。
鸨妈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处的元安，转脸笑脸相迎：“今儿怎么不见王大公子，可是有了新的相好”
“嗨，耀祖可对春雨新鲜着呢，可今儿他老爹给他吩咐了事儿，完事一准过来。”
不期然，元安与二楼伫立的那女子眼神相遇。再不是先前那般风情万种，只是嘴角轻弯朝着元安一笑，拿下撑窗，一声轻叹就此洒下。
元安心里有些怔愣，女人美如画，男人烂如泥，偏要花去养泥巴，这世间女子怎会有这样的活法。
身后的喧哗离得远了些，长吁口气，让眼前那幢格格不入的屋舍吸引了去，身处闹市，却独独不需红笼饰物装扮，门前一挂布帘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来往而掀起复落。屋中灯火通明，影影绰绰照出许多人影。
元安心中诧异，暗自想：这是个什么地方，招牌无，装饰无，连个招呼人也无，可这门庭若市却比香馆艳舍还要热闹许多。
门帘一掀，走出两人皆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稍矮的男人谄媚的话语落在元安耳中：“于哥，今儿手气真是好极，少不得有个两三百两吧”
“嘘，小声些。财不外露，你个死小子话那么大声做啥子！”说着，一巴掌拍在那人脑袋上。
矮个子唉哟的叫着，嘴里说出的依旧是些奉承话：“我晓得，晓得。于哥，正巧昨儿见了咱相好，她可是边提你边掉泪珠子，那可怜模样哟。”
“走走，今儿老子有钱，可劲儿造。”
元安听这番话，隐约也就猜到这是个什么地儿，进还是不进呢，踌躇了半晌。还没等想好，就让人一把给推了进去，原来是挡了门口。
从她身后进来的是个大个儿，黑衣短打，浑身萧杀之气。手臂处有点湿润之感，刺目的红，用手指轻沾，无疑是血。皱了皱眉头，看那人两三下穿梭在人群里，不见踪影。
这才得眼看看这内间，倒是足足让元安开了回眼界。楼宇分为上下两层，二楼，尽是挂了牌子的包间，看得出来间间烛光通亮，却看不尽里面是情景，楼廊间来往的小二脚下生风，或端茶送水。
一楼，热闹非凡，人声嘈杂，混着蛊中清脆的骰声，“大”“小”“大”“小”……
每一桌台前几乎都是围满，眼中不吝的泛着绿光就像狼群盯住猎物，赤裸裸的贪婪，欲望……
“做甚的”耳边传来询问，元安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所到之处，楠木打造的一方长台，账本、圆饼、笔墨、纸砚等一一整齐摆放。
一套配成的几张楠木椅，只有中间那张椅子上斜斜靠着一人，衣着相貌都为平常颜色，但那倨傲的神色却又给他添了几分色彩。此时见元安半晌不答话，眼里不耐烦的火气愈盛：“问你话呢，毛都没长齐就敢往这里边儿进”
“自然知道。”元安褪下手腕上的玉镯摆在楠木长台上，神色比起坐在椅子上那小二更加倨傲，“去，把这镯子换成银票。”独留下红绳稚齿晃悠，映得皓腕越加白透赛雪。
那小二看了一眼玉镯，赔笑两声：“稍等，小的让甄别师傅看看。小柳，招呼着客人。”话毕，便拿手帕小心的包起玉镯，后屋去了。
“老李，这玉镯如何”
老李头没急着回答，只是奕奕的凑在灯下观看那玉镯成色。抚着白须满意的点点点：“是件好物，抵挡者何人”
“是个不起眼的娃仔。可做贪”眼里厉色一闪而过。
“可。”精明的光给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带了几分深沉，“百八十两银还是要给的，莫贪多。”
“这个邱添知晓。”一拱手，拿起玉走了出去，嘴角露出不屑的神色。老鬼，就是胆子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