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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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十三年,冬。
昭和帝驾崩,举国哀悼,无人不悲痛、惋惜,华夏国至此又失去了一位好皇帝!
七天守灵已过,今日是下葬入皇陵的日子。
漫天的冥纸随着风,缓缓落入宫墙深处,那许多年未曾有活人气息的地方——冷宫。
在赤色宫墙的墙角下,蹲着一个浑身褴褛,散发出恶臭的女人,她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似是已经疯了。
“一、二、三、四……”
几个抄捷径赶路的宫女匆忙走过,眼底有一抹嫌弃。
“诶那个不是皇后娘娘吗……”
“我呸!什么皇后娘娘那不过是一个疯婆子罢了!”
“你们瞧,她在做什么呢”
“快些走吧!晦气死了!”
几人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出于好奇,还是朝那疯妇走了过去。
只见她佝偻着背,一只手拿着块石头,不知道在刻什么发出‘叩叩’的声音。
“喂!你在做什么呢”一个胆子稍大的小宫女唤了一声。
只见那疯妇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也没回头,又继续刻起来,‘叩叩’,‘叩叩’……
“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见女人不理她,小宫女往前迈了一大步,扬手要打人,谁知就在这时,她看清楚了疯妇面前的东西,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那墙角里竖立着一块块数不清的牌位,大小各不相同,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名字。
“啊!!!”
她一声尖叫,摔倒在地。
其他几人此时也看见了,无不面色惨白。
“天哪!她在刻牌位”
“要死咧!真是晦气死了!”
“这个疯子!”
这下她们也不好奇了,一边骂一边飞快的跑了。
“一,二,三,四……”疯妇又数了起来,昏黄的眼珠子扫过那一个个牌位上的名字,干裂的满是血痂的嘴唇吐出最后一个数:“三百七十二……”
这是四十年前白府被满门抄斩的人数。
疯妇颤抖着,把自己手里刚刻好的也摆了上去。
“三百七十三……”
这块粗糙的木板子上写着三个字——白安然。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无神的双眼慢慢聚焦。
这,是她的名字。
白安然,曾经华夏国最尊贵的女人,万人钦羡,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皇后,而今日本应该与他合葬的。
她仰起头,露出一张爬满了皱纹的脸,当年风华貌美、倾国倾城早就在岁月的折磨下,变成了一个丑陋疯妇。
雪花落在她脸上,化了,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流了一脸。
“魏无绵……我替你机关算尽,助你登上皇位,你却屠我白家满门,一个不留!”
“我到这最后一刻还在想你,念你,牵挂你!相思成疾!呵……”
“你骗的我好苦啊!”
白安然哭了笑,笑了哭,或许她真的疯了吧,在冷宫里被囚禁了四十年,最后这一日,她疯了……
可是!她不甘心!
她白府满门三百七十二个冤魂不甘心!
是了,还有她的孩子……那个尚未出生就被他亲手除掉的孩子!……
想到这里,粗糙不堪、又满是冻疮得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肚子上。
这几日她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活这么长呢比那个男人活得还长,为什么要直面自己的罪孽
从怀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牛皮封,那里面装着一封信。苍劲的字迹下面,一字一句、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魏无绵这些年来,甚至更早时的算计。
从相遇相知,到同床共枕,最后屠了白府满门,全都是为了那个冰冷的皇位。
为了他自己!
白安然好想问一问写这封信的人,那个自称是将军府嫡子的夏夕颜……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为什么……比我还先死了
现在,她成了活的最长的那个人,原本她才是最该死的啊!
白安然跪在一堆牌位面前,所有撕心裂肺的悲痛与自责,不过化成两行蓦然的泪。
“爹,娘,是孩儿不孝,是我害死了你们……”
她忽然一把抓住自己的牌位,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兴许是动作太大了,虚弱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呼,呼……我不配,不配与你们摆在一起……爹,娘……”
缓缓呼出最后一口浊气,雪渐渐大了,将她整个人掩盖在了地下。
若有来世……若能重新来过!……我定要让你不得善终!
————
猛的睁开眼睛,明亮的阳光刺的白安然眯起眼睛。
待过了几分钟她才适应过来,此时屋里敞亮,入眼是头顶挂着的粗糙幔帐。
我没死
她缓缓坐起身,抬眼打量了一圈,心中更是疑惑,这里不是冷宫
朴素的家具不过几件,桌上摆着一个瓷观音,一个香炉,淡雅的檀香味弥漫在房间里。
目光落到桌上的茶壶,有些渴了,可手刚伸出去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的声音……”
她低头看着那一双嫩白的玉手,指甲上还染着粉色的彩蔻,比起玉手,声音更让她惊讶。
就像是暖春里化了冰的小溪,潺潺而流,干净清透没有丝毫杂质。
白安然吓了一跳,她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肤质细腻温润,颇有弹性,哪里还是那个招人嫌弃的丑陋疯妇
在她愣住的时候,屋门被人推开,一个小丫头端着铜盆进来了。
见到床上坐起的人,她笑着走过来。
“小姐醒啦温儿伺候您梳洗!”一边说一边将两旁的幔帐系了上去。
“温……温儿……”白安然痴痴的看向她。
面前的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用红绳梳着双髻,还未长开的脸蛋已经有三分姿色,笑起来就像茉莉花一样可人。
“你是温儿!……你真的是温儿!”
是那个从小伺候她的丫头!
可她不是在自己出嫁的那一年,就死了吗
怎么会……
白安然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该怎么消化眼前的事实。
温儿丫头这才察觉出自家小姐的异样,只得试探的问了一句:“小姐,您怎么了是魇着了么”
谁知白安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力气十分大,痛得她几乎要落泪。
“镜子!给我镜子!”
“小姐……”
“快去!”
温儿顾不得多想,连忙从抽屉里取了铜镜递过去。
白安然颤抖的接过来,稍一犹豫,缓缓的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