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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所谓,既然认为是个称呼而已,刚才又为何咄咄逼人一般地较真纠正
不过是为为难他找借口罢了。
可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
李卫也不敢嚷嚷出来,只得憋屈在心里放下身段来说话。
不说伯府老夫人乃是一品诰命夫人,也不说是太皇贵妃娘娘的继母,更不说,眼前这位小伯爷,就凭伯府里养着那位皇上心尖尖上的四品夫人,给他李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次撒野。
因为他不过只是一个九品小官,就算是王爷势大不怕燕川伯府,可要是眼前任何一人说他冲撞了,打了他板子,王爷还能如何
终归吃亏的是他。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于是李卫越发恭敬道,“回老太夫人话,王爷想要纳的是伯府大姑娘,二房嫡长女姚氏荣华,王爷给了夫人之位,李卫来送纳妾礼,一并请老太夫人给新的姚夫人入王府的日期,王府好准备。”
李卫话一出,人群里倒吸一口凉气,就有人道,“嫡女去做妾去世的老伯爷何等样人,怎么却出了这样的后代老伯爷怕是要气得从地底下跑出来了。”
“是啊是啊,连中二元,若不是容貌堪绝,被先帝爷改点探花郎,那就是连中三元啊,历朝历代又有几人能连中三元的,先帝爷为表愧疚,更是把自己的准皇后云家女赐婚给老伯爷,这样的风姿气度,后代女子去做妾,真的是有损老伯爷的清贵之名啊,老夫人啊,您可不能答应啊。”
虽说站在影壁后,但门外的议论声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来。
姚雪冷声道,“你还要去做妾吗”
姚之信和姚之礼已经开始害怕,尤其是姚之礼才刚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拽住姚荣华的衣袖求告道,“大姐,求您不要去,你一旦去了,就是伯府的罪人了,这样的名声,即便是进了王府,也会被诟病的,大姐,弟弟求您了。”
姚之信虽未啃声,心思其实也和弟弟一个意思。
门外的李卫着急坏了,这要是坏了王爷的大事,他这条小命照样不保。
做妻也好,做妾也罢,这都是内宅里两家私下里商议,绝没有在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如此刻这样大肆宣扬。
晋安王府这样做,目的是想要羞辱伯府,可伯府自己跟随着搞大气势,李卫实在是不明白这是为何
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李卫也只好硬着头皮做下去,“老夫人,盛夫人,王爷已经允诺姚大姑娘,这才遣了李卫来伯府送纳妾礼,王爷虽说如今只是郡王爷,可也是先帝爷的亲子,皇上的三长兄,所说的话也是君子一言,还望老夫人,盛夫人,慎重斟酌。”
“李大仁人如此这般说,岂不是、已经是、私相授受”人群里议论声再起。
“难怪前一段时间,市井传闻说,伯府大姑娘和舅家表哥退亲,是和一位贵人偷偷幽会所致,看来此言非虚啊。”
“原来这位贵人是晋安王难怪吗林家舅舅虽说也是三品大员,到底是比不过晋安王的贵重。”
“此等女子,伯府劫难啊。”
“闭嘴,王爷也是尔等能够议论的”李卫厉声呵斥,“议论皇亲,乃是大不敬之罪,尔等想要入狱吗”
议论声顿时消散,却没有离开。
老太夫人看着李卫淡声道,“王爷既然这么给伯府脸面,惊天动地的上门来送纳妾礼,就如李教授所说,王爷是先帝爷的亲子,当今皇上的三长兄,而伯府只是个臣子,怎么敢怠慢,云七,去请大姑娘过来,只要她自己愿意,老婆子我绝不阻拦。”
“是,老太夫人。”
云七走过影壁,对着姚荣华躬身一礼,“大姑娘,老太夫人请您出去。”
姚之信此刻也在犹豫,是否阻拦大姐,可姚之礼依旧伸手拽住姚荣华,眼中已经有了泪水,“大姐,不去,不能去,就让云伯出去说,您不答应。”
姚荣华看着自己这个亲弟弟,柔柔一笑,“等将来,你会明白姐姐的。”说完推开姚之礼的手,抬步走出影壁,对着站在大门高台上的老太夫人福身一礼,“荣儿见过祖母。”
门外的李卫看着门里面的女子,震愕不已,如此一等一的绝色,王府后院的女子没一个比的上,就连那位被王爷宠爱的韩姨娘,也稍逊一筹,难怪王爷要把人纳进来。
围观的人群也是惊艳着双眸,不敢大声议论,却也叽叽喳喳。
老太夫人的心痛到极致,却在脸面上毫无表露,转身对着里面的姚荣华,再次问道,“荣儿,若你此时放弃,伯府依旧还是你的娘家,祖母对你保证,不会放弃你,你依旧还是祖母的好孙女。”
姚荣华听得懂祖母的话中之意,无非就是还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可事情做到了如此地步,京城里的高门大户还会有哪一家敢娶她
无非是京城之外的。
可这种事情又能隐瞒多久,外放官员总是要回京述职的,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到那会子,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再说,进王府本就是自己想要的,已经成功一半儿,已经搭上了自己的名声,她为何要放弃。
坚定地呼出一口气后,敛衽一跪,磕下一个头,道,“祖母从小教育府中子嗣,为人要礼仪诚信,几位弟弟的名字,也是以此为名,孙女虽说是女子,却也想做个这样的人。
孙女爱慕王爷已久,只因晚生几年错过做妻,可孙女心里即爱慕王爷又岂可再嫁他人,那样,岂不是对未来夫君是为不忠不贞所以,孙女只能为妾,即便是妾,对于孙女来说,他就是孙女唯一的夫婿,此生不渝。”
姚荣华说完,身子再次匍匐下去。
影壁后面,姚之信和姚之礼的面皮此时也已经是难堪之极,一个女子,当着众人的面,坦言对男子的爱慕,已是毫无廉耻之举。
尤其是姚之信,等明日进了国子监,同窗学子们该会是怎样的嘲笑鄙夷他,可造成这一切的,首先就是晋安王,他虽才十四岁,可不是傻瓜,这样大张旗鼓上门来,不就是想要羞辱伯府吗
其次就是老管家,如果他及时把人叫进府里来,也不会这般的轰动。
更让他恨意难消的是姚雪,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姚雪是故意这般行事,就是为了打长姐和二房的脸,反正她已经要入宫了,她的亲弟弟已经是伯爷了,长姐不好的名声也无法影响到她和姚之敏。
可二房却还有一大堆人。
让他无法理解的是祖母,她为何要如此折辱大姐,大姐才是她的亲孙女。影响看得见姚之信的脸色,似乎听得到他的心声。
“大弟,你在恨我也在怪怨祖母”
姚之信浑身一颤的同时,双眸闪过一丝戾气,张嘴正要说话,影壁外的声音又传进来,“既然如此,老身由你去。”
姚荣华心里松了口气,“谢谢祖母成全孙女的一片痴心。”
“不用感谢,老身刚才走出来之前,就说过,姚家女,无论嫡庶不做妾,若是非要去,那就不再是姚家女,从此出族,云七,去开祠堂,拿出族谱来,老婆子要在这里亲手写下这一笔。”
“是,老夫人。”
门前人群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老夫人真是果敢永诀,没有辱没了老伯爷。
姚之礼跑了出去,跪倒在老太夫人脚边,“祖母,不要把大姐出了族,女子没有了娘家依仗,她如何在王府立足,祖母,求求您,看在大姐平日里一向孝顺的份上,放过大姐好不好孙儿给您磕头了。”
咚咚咚。
小小人儿的额头上,立时红了一片。
“大林,把礼哥儿带下去。”老太夫人心里酸涩,这个孩子还有救。
“是,老太夫人。”云大林说完连忙上前,抱起姚之礼,朝影壁后面过来,交给姚之信,“大爷,带三爷回院子里去吧。”
姚之信也才是十四岁,对于一个十岁的人,还是有些难为,有些淡声道,“大林叔,你帮着送回去吧。”
“是,二姑娘。”云大林就又抱紧姚之礼就要走,姚之礼冲着姚雪骂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大姐,你……”
姚之信连忙捂住姚之礼的嘴。
姚雪淡淡地看着姚之礼,“三弟,伯府里上一次骂我贱人的那个人,去年的昨天已经死了,三弟想要陪她去倒也是个好事,成就一桩冥婚也算是功德无量,想必二姑是非常乐意的,表姐表弟知根知底。”
姚之礼的眼睛里瞬间闪着恐惧,二姑一家子,如今死的死,伤的伤,二姑上一次回来伯府,才三十几岁的人,头发却已半白。
云大林也就趁此抱着姚之礼带着姚之信,去了他们的住所清风苑。
李卫此时才明白伯府为何要配合他搞大阵势,把姚大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出了族,被议论,被损伤的,不是伯府,而是晋安王。
用不了多咋会,晋安王逼迫燕川伯府嫡长女做妾,伯府老太夫人气愤下,把嫡亲的孙女出了族。
御史们又有弹劾的内容了。
皇上本就一直在削弱王爷的力量,去年因为伯府密道一事,亲王降为郡王,此事又给了皇上借口,郡王爵位还能保得住
李卫头大了,也害怕了。
“老太夫人,万万不可,就如刚才那位小爷所说,女子没有了娘家依仗,如何在夫家立足还请老夫人收回此话吧。”
老太夫人淡淡一笑,“李教授,老身不知,大盛朝哪家的小妾还有娘家敢称呼主子为夫家的莫非,王爷不是纳妾,是来和伯府定亲可晋安王妃好像并未下堂吧”
李卫面如死灰,想他李卫在王府做了近二十年的长史,什么时候这样委屈憋屈过走出来,有哪一个不给他脸面,却在此刻,被一个将死的老婆子,如此欺负。
可他却无法回击过去。
影壁后的姚雪淡淡地笑了起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够她学一辈子了,但她依旧还是看得出来,祖母是在给姚荣华时间反悔。
大门到祠堂,就是尔岚的速度,来回也需要一刻钟,别说年岁已大的老管家,只可惜,姚荣华好像没有反悔的念头,直到老管家气喘吁吁走过来。
前面也没有听见她的说话声。
她这是义无反顾,死硬到底了。
既如此,那就成全她。
“云伯。”等老管家到了跟前,姚雪叫了声。
老管家连忙站住,恭敬道,“二姑娘,有何吩咐”
“您老去对祖母说,选日子不如撞日子,让那个李教授准备轿子,等祖母在族谱上划去名字后,就让大姐跟着回晋安王府去吧,不需要再另外定日子了。”
老管家微微一怔,随后暗暗地叹息一声,大姑娘这是魔怔了,明明知道伯府和晋安王府是敌对的关系,却还要去做妾,真真是作死去了。
摇摇头,老管家道,“是,姑娘,老奴这就去知会老太夫人。”说完朝门口走过去,跨过门槛,站到老太夫人左边,双手递上族谱,道,“老太夫人,二姑娘说……”
老太夫人身子轻轻一颤,随后轻叹一声,声音里透着苍凉,伸手接过族谱册子,守门小厮,递上笔墨。
老太夫人的手颤颤巍巍地接过小厮手里的狼毫,再次回转身看着跪在那里的姚荣华,可姚荣华头低垂着,整个人透着坚持。
罢了,既然她非要去,那就让她去吧,管得住人,管不住心,说不定哪一天,连人也怕是管不住的,与其到那会子再次丢人,倒不如此刻干干净净地了结。
跪在门里面的姚荣华握在袖笼里的双手的指甲,生生地被掐断在掌心里,却疼不在心上,因为,心的疼,裹挟着全身。
老太夫人手中的狼毫,正要写下去,一声哭叫响起,“不要啊,老夫人。”随着这一声哭叫,一位妇人挤开围观的人群闯进来,跪倒在门前台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