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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雪只好作罢。
其实她也知道，留下用膳不合规矩，不过是心存一些幻想罢了。
芍药就带着宫女们退了下去，只留下尔岚和丝雨在边上伺候，毕竟尔岚和丝雨是从宫外带进来的。
又说了会子话，姚雪看着沈家舅母道，“大舅母，大舅舅怎么样好些了吗”
祭礼当日，沈钧在中了龙翼下的药，昏倒时，刚好头碰到墓碑上，醒过来后，神思就恍惚着，都以为是撞了墓碑的缘故。
姚雪心里很是难过，但又不能不如此，和失去性命比，失去记忆已经是最轻的了。
舅母摇摇头，难过道，“慢慢养着吧，不过就是记不得近一年来发生的事情了，往日里的事情还是记得一些的，最重要的是记得家里的人，郎中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有那些记不得家人的呢，要是那样可就糟糕了。”
“那舅母可有打算”沈钧的脑力到底是受了局限，再为官已是有些勉强，按照景帝的心思，回归家乡去是最好不过了，可这需要沈家众人同意，不然就会被看出来其中的蹊跷来。
舅母道，“等过了端午节，就准备回并州去，反正老太太在并州，正好回去膝下孝敬，你舅舅时常唠叨他不能孝敬在老太太身边，这下子不遗憾不用唠叨了。”
舅母说着，虽有些无奈但也有些浅笑淡然，人总归是要回归故里的。
回归故里姚雪一想到自己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心里忽地荡起一抹苦涩来，尽管秦越在这里，可她又怎么可能真正的放下对父母的思念。
恍惚也只是一瞬间，姚雪立即又看着老夫人，“祖母，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哭灵是个费精神的，孙女本想求个恩典，可想一想还是作罢了，太皇贵妃娘娘这一走，就再也看不见了，知道您和太皇贵妃娘娘有着亲如母女的感情，还是再见一见心里也就安慰些。”
老夫人立刻点头，早已经红肿的眼睛里再次盈满泪水，“夫人做得对，若是臣妇不来哭灵，想来遗憾终身，等将来见到娘娘的面，臣妇也就没有颜面了，还是来的对。”
云江氏几跟了过来，就不能把人晾着，姚雪看着她，问道了些云表叔云舅爷的事情，“……舅爷年龄也不小了，是要开始注重身体的保养了，老祖宗还等着他去孝敬呢，只是我没有那个机会了，虽说和云家有着极近的血缘，可却从未见过，当真是遗憾。就连舅爷表叔也未见过，这进了宫里，外臣越发是不能相见了，表婶就代替我，问候一声舅爷安好，表叔安好。”
云江氏连忙道，“臣妇省得，臣妇定会把夫人的问候和感怀带回去，也让老爷和父亲大人心里高兴。”
又絮叨了会儿，老夫人就提出告退，云江氏咬咬嘴唇，还是问了出来，“夫人，可是知晓那惠妃娘娘……”
姚雪淡声道，“皇上下了禁口令，不可提说此事，表婶出宫后也不要妄论此事，以免带来麻烦。”
云江氏脸色一白，讪讪道，“臣妇知晓了。”
姚雪轻声道，“其实，我也不知晓，哭灵没有见到人，就问了下宫女，宫女才告诉我，说是皇上不让提，我也就不敢再问，就装作不知道了。”
云江氏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表婶和惠妃娘娘可是有亲”
云江氏下意识地看看，低声道，“回夫人话，亲倒是没有，只是，臣妇和惠妃娘娘的大姨母自幼相交，老爷外放后，这才没有再见过面，前些日子见到了她，她还问起过，说是小时候惠妃娘娘很喜欢粘着她，就如母女一般。
惠妃娘娘进宫后，她品阶低，进不了宫，也就再没见过惠妃娘娘，她心里很是想念，还说，哪日臣妇进宫了，若是能见到惠妃娘娘，替她问个好，却不料会发生……”
姚雪点点头，低声道，“表婶放心，等太皇贵妃娘娘的事情安顿好之后，等皇上情绪好一些了，我好求个恩典问一下，可还有转圜余地，惠妃娘娘的品行好像没有人说过不好，若是打问到了，我使人去知晓表婶一声。”
也就是连忙感谢。
又说了会儿，老夫人就不肯再待下去。
姚雪无奈，家人今天能够来朝阳宫里坐一会儿，就像老夫人说地，已经是天恩浩荡了，不可再贪心，惹来非议，今个儿的非议已经够滔天了。
姚雪亲自搀扶着老夫人送出了朝阳宫，就见宫门口停放着一顶轿撵，是外命妇进宫行走乘坐的，一般都是皇后母亲，或者是那些年龄大的特殊身份的老夫人。
老夫人倒也六十岁了，又是太皇贵妃娘娘的母亲，跪了一天灵，身子骨受不住是有的，赐个轿撵，倒也不会招来弹劾。
可若是皇上不赐，也无人能够说出什么来，可见还是看重姚雪的原因多。
姚雪带着一众人忙跪下谢了恩，抬轿的太监也赶紧恭敬地给姚雪和老夫人见了礼。姚雪和杨氏搀扶着老夫人上了轿撵，嘱咐了太监几句，给了赏，这才抬起来晃晃悠悠都离开了朝阳宫。
直到看不见了，尔岚低声道，“夫人，该回去用膳了，一会儿还要去灵堂守灵。”
姚雪这才抹着眼泪转身回了昭阳殿西暖阁。
芍药带人刚把晚膳摆好，景帝就来了朝阳宫。
“奴婢见过皇上。”
芍药带着人慌忙给皇上见礼，景帝摆摆手，芍药带着人就退了下去，就连尔岚丝雨都不要。
景帝登基后，下了一道口谕，各宫不再去御膳房领膳食，而是各宫建了厨房，把御厨分到各宫殿自己做，当时吃什么，去御膳房把食材领回来，这样既免去了大冬天吃不热的膳食，也免去了阴私害人。
虽说无法彻底杜绝，但只要管束好自己的宫人，足够忠心，相对来说，就能避免被害的机会。
只是任何事物都是两面性，一旦被害，伤痛远远大于别的被害方式，因为你相信这些人了，就失去了最强的戒备心，对手想要害你，也就轻而易举。
就如慈宁宫里，谁也不会防备太淑妃，就是太皇贵妃娘娘本人也不会认为她一直信赖的姐妹，会朝她下毒手。
翡翠说，那日她离开后，唯一见过太皇贵妃娘娘的就是太淑妃，灵堂上太淑妃自己也说了自己见过的。
可恰恰就是她走了后，太皇贵妃娘娘出事了，且还无法救治，月散都无能为力，可见下的毒有多凶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