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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晌,景帝就送过来消息,找到合适胡宝林新身份的人家,也是伯府,爵名淮西伯,伯爷唐翊。
唐家在大盛开国初封为国公爵,五代后袭爵降等,德佑十八年时,降为侯爵,改封号为淮西,因为唐家祖籍在淮西府。
德佑四十年时,侯爷在德佑帝驾崩前两个月病逝,世子唐翊袭爵降为伯爷。
等到淮西伯过世,爵位就要收回,也就成了庶民百姓,唯一的出路就是在举业上努力拼搏了,否则,一代人下去,那就真的成了庶民百姓了。
淮西候爷的父亲唐国公在世时,因为文不成武不就,又从五军都督里因为出错被致仕回家,唐家家世降落在二三流圈子里。
好在淮西候小小年纪时,就被母亲耳提面命,督促着习文练武,十七岁那年,进了金吾卫,虽官位不大,却是个正经差事,总算是拿回些祖宗颜面。
而他也一改父亲的做法,洁身自好,身边并无通房小妾,伺候的全都是小厮,十八岁娶妻后,哪怕是妻子怀有身孕,他也没有收过女子在身边。
等到父亲过世,他袭了候爵,除去妻子,依旧没有第二个女人。
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是从三岁后就开始亲自教导,两子倒还算是不错,尤其是长子,是最后一代伯爷继承者,他想要他给后面那些没有袭爵的子嗣们带个榜样。
只可惜,两子承继了他们的祖父,资质平庸,无论他怎么努力教导,也就只是学了他的洁身自好。
淮西候在去世前给两子留下遗言,不可纳妾,不可娇纵子嗣,就算不能有大本事,至少能够保住原有的微末产业,延续下去,否则,等爵位收回后,唐家就要彻底沦为末等家族了。
唐翊袭了伯爵后,听了父亲的话,生活简朴,遣散了不少下人。
等到母亲过世后,上了折子,退回了国公府这座早就无法负担的大宅子,又把财产和弟弟一分为二,在三街上买了一座小型的三进院子。
他和父亲一样,就只有妻子一人,妻子也只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因为主子少,下人少,原有的产业倒也是可以维持着小康之家。
长女为大,今年十六岁,直到现在还未定下亲事。
因为淮西伯府处在尴尬中。
长女虽说现在是伯府小姐,可也就只是在这一代上,下一代就成了平民百姓,所以高门贵妇是看不上唐家长女的,而低门小户又不敢来提亲,免得落下一个看低和作践伯府的名声。
因此,唐大小姐无人问津。
本就很少出门的唐大小姐越发无人知晓,因此,唐大小姐心情郁结,身子日夜败落下去,伯爷两夫妇只是着急,却毫无办法。
伯爷夫人更是以泪洗面。
请来的郎中已经给断下过世的日子,也就不到一个月了。
景帝给胡宝林的新身份就是这个唐大小姐,闺名唐婉。
姚雪连忙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操作”
景帝道,“此女子也可怜,朕之前已经叫宴宗蕴去了淮西伯府,看看还能维持几日,顺便叫淮西伯进宫来,朕见一见他,直截了当告诉他,借用她大女儿的身份,然后延续淮西伯爵位三代,算是补偿吧。”
“只是唐大小姐,就成了无名氏了,是不是有些太…”姚雪有些不好过。
“就是不借用她的身份,她也活不久了,对于她来说,能用她给家里换来三代的爵位,她想必是很高兴的,人死后,无非看重的是香火贡品,那就由袭爵的弟弟来孝敬供养她。
爵位是长姐给他挣来的,他若是不能孝敬供养长姐,那这个爵位他也别想要了,不过,朕查来的资料,这小子品行还是不错的,听说去年过了童子试,今年秋季要参加乡试。
胡宝林既借用了她的身份,那就把胡宝林的身份给了她。等今晚上,朕安排人把胡宝林送到唐家去,再把唐家女接到宫里来。这样也就稳妥了,你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
姚雪想了想,点点头,“应该是可以了。”
一个时辰后,勤政殿那边来人禀告,宴宗蕴和淮西伯在勤政殿候见。
景帝起身说道,“等朕消息过来,你就让胡宝林准备。”
“我知道了。”
小半个时辰后,郑海亲自来了昭阳殿,“夫人,一切妥当了。”
姚雪沉思问道,“唐大小姐还能…能有多长时间”
“晏太医说,不超过十天了。”郑海说着也叹息了声,才刚二八年华,却就这样殁去了。
姚雪静默了会儿,又问道,“淮西伯怎么说”
“淮西伯爷说,但凭皇上做主,一切按照皇上的旨意办。淮西伯哭得都快要昏过去了,老奴看不像是装的,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了。”
姚雪静默了会儿,沉声道,“郑总管,您告诉皇上,唐大小姐不要进宫来了,唐家小姐虽说不出来应酬,认识她的人很少,但多少还是有几个的,等赐婚圣旨去了淮西伯府后,这几个人少不得回去探望一番。”
郑海一听连忙点头,可不就是,怎么说也是伯府小姐,手帕交总是还有一个两个的,听说赐婚,可不就要前去祝贺一番的。
“老奴省得了。”
“就剩下出嫁前,别被那些去闺房祝贺的妇人姑娘们发现换了人,不过还有好几天,能够想出法子来的。”
郑海走了后,姚雪就让芍药叫了胡宝林过来,把安排告诉了她。
胡宝林震愣了一会儿后,苦涩一笑,“我和唐大姑娘是认识的,没想到竟会是她,她能熬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了,也许,这是老天爷给我和她之间安排的缘分。”
姚雪一怔,“看你这么说,你俩是手帕交”
胡宝林凄婉一笑,“婉姐姐和我同年同月生,她比我大了九天,我和她还是在我舅母家里认识的。那天是我的九岁生辰,舅母不想招惹来我继母和父亲的怒气,就用了举办赏花宴的这个隐晦的法子。
然后就给几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伯府里送了帖子,我和婉姐姐一见如故,我私下里告诉她,是我的生辰,她才告诉我她的生辰,此后,我和婉姐姐就很要好。
可没过多久,她祖母过世了,伯府分了家,淮西伯府又搬离了原来的府邸,去了三街,这以后,高门大户里,再举办宴会,即便是给淮西伯府下了帖子,淮西伯夫人也不再带着婉姐姐出门应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