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暗影司司主范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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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灭门的危机暂时是度过去了，但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昨天才到中邑县的江南转运使顾景竟然会死在行馆里。
冼星站在行馆的书房里，看着书桌周围斑斑的血迹，再看着衙门里的人进进出出地整理搜查着的情形，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固然是料到危机没那么简单就彻底解决，固然知道事情背后诸多的暗流涌动，固然设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事情。
可是，却怎么也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明明昨天还言笑生动的人，此时却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白布盖着，被人用担架给抬出去。
刚刚看了眼，身中数刀，满身的雪，临死的表情却不是惊恐的，而是瞪直了双眼，带着愕然的。
庄允烈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盯着书桌出神，走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在想什么”
看着顾景的死状，庄允烈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底是从小疼爱他的长辈，震惊沉痛之余，还有努力克制着的对凶手的愤怒。
“没什么。”冼星动了动唇角，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时，瞳仁里郁色浓重，“只是太震惊了。有点难以置信。”
庄允烈轻叹了口气，手指暗暗地捏紧，握拳，“这个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冼星转过头来看向他，他的神色凝重，双唇几乎要抿成直线，下颚也绷得很紧，看起来是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
她知道，顾景与庄允烈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关系十分亲近，相当于义父子一样。
如今顾景在中邑县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呢。
…………
很快，顾景被杀的消息就传到了皇城。
金銮宝殿上，年轻的皇帝白沐启龙颜大怒，马上下旨，让人彻查此事。
下了早朝，白沐启快步地回到了御书房，命令随身伺候的太监总管，“于恩，去把范以方叫过来！”
于恩恭敬微低着脑袋，听到他的吩咐，眼珠子迅速地转了一下，“是。”
白沐启气呼呼地走到书案后面坐下，方正的桌面上放着许多奏折，他随手拿起了一份阅览着，扫了两眼后，又忍无可忍地将奏折给扔到了地上，似乎还不解气，把手边的茶碗也摔到了地上，茶碗碎裂，发出刺耳的声音，旁边伺候的宫人们看到这情形，纷纷低下了头去，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刚去外面吩咐了人去范以方回来的于恩听到声音，赶紧回来，看到地上的残渣碎片，立即压低了声音，吩咐旁边的宫人，“还愣着干什么把地上收拾干净，再给皇上重新上茶！”
宫人不敢耽搁，赶忙依言去做。
于恩则俯身将被扔到地上的走着捡起，双手呈放着递回到了书桌上，抬头打量了白沐启一眼，说道，“皇上，奴才知道，您因为顾大人之死痛惜生气，但是，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莫气坏了身体。”
白沐启确实是一肚子火没出撒，抬眼，看着于恩，忍了忍，没把火气撒到他身上，只是沉闷了口气，才咬牙说道，“朕这才安排他去处理田地改革的事情，他前脚才到中邑县去视察，当天晚上就被人给杀了！这摆明了是在故意打朕的脸！你再看看刚才大殿上，黄丞相为首的那帮人的嘴脸，要不是因为是在朕的金銮宝殿上，只怕马上就放鞭炮庆祝了！”
于恩不停地点着头，毕竟是跟在白沐启身边多年的人，心里自然明白他的气愤，却是不敢答话。
这次顾景莫名被杀，有脑子的人都想得明白背后黑手来自何方，整个月尹，敢在这个节骨眼懂顾景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只是，正因为如此，对方下手的时候，定会做的滴水不漏。只怕，这个案子，很难查个水落石出。
“那帮利欲熏心的狗东西，根本就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白沐启越说越生气，宫人重新上的茶直接再次被他给摔到了地上。
于恩看着，微微皱了皱眉头，“皇上，他们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也是看皇上您刚刚亲政，在朝中根基不稳，所以想在这个时候给您添堵。日后，总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日后……”白沐启念叨着这两个字，咬牙切齿的，眼中流露出不甘来，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家伙给办了，但是，想想眼下的局势，也只能按捺住，他隐忍着，眼底的那抹不甘收敛了，慢慢地，如墨的眸子渐渐地深邃起来，像是巨大的漩涡，深不见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啊，日后，朕会好好地跟他们算清总账的！”
正说着，有宫人进来禀报，“皇上，范司主到了。”
“让他进来。”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从御书房外面缓缓走进来，穿着银丝绣边的白色锦袍，个子高挑，站得很直，从容不迫的姿态仿佛像是一块冷玉。
他的肤质白皙得近乎苍白，鼻梁高挺，抿紧着唇线，看起来颇有几分寡淡刻薄的意味。然而，偏偏又生就了一副漂亮的桃花眼，自带柔和多情的神采，反倒把那份刻薄寡淡给削弱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疏离冷淡，却又让人忍不住深深地被吸引。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御书房里所笼罩的低气压似乎无形中消散了，甚至于好似时间都被放慢了，如沐清风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就连怒火中烧的白沐启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心底的怒火也在悄然地平复了。
范以方缓步走到书桌前，躬身作揖，“臣范以方，见过皇上。”
白沐启心绪冷静了许多，让他免礼，在看到他脸上的时候，人如紧绷的弦突然放松了下来一样，他轻叹了口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进了后面的椅子里，“你还是老样子。本来一肚子火，看到你，却舒坦了不少。”
范以方微微勾唇，“火气少了，疙瘩却不会消失。”
白沐启挑了挑眉，“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朝堂上所说的事情了。”
“皇上钦点的改革大臣到了改革地第一天晚上就马上遭到了暗杀。真是好大的手笔。”
“是啊。好大的手笔，也是好大的一记耳光。”白沐启冷笑着，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朕的脸现在可是疼得很呢。明明很清楚是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却偏偏无凭无据，真是憋闷。”
“皇上不是在朝堂上说了会派钦差大臣去调查吗”
“你觉得会查出什么名堂”
范以方沉默了会儿，抬起眼皮来，了然的目光望向白沐启，“皇上，暗影司一旦出动，可就意味着公然表明了皇上您的态度了。”
暗影司是月尹王朝最特殊的一项权力机构，它直属于月皇，听命月皇，做包括调查、暗杀、惩戒等一切涉及月尹权力中心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暗影司的行动都是隐秘的。
如今的暗影司正由范以方掌管者，也是暗影司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司主，作为名将范仪之子，赋闲大儒柳太明唯一的得意门生，范以方素来以聪明绝慧而为人所知，怎样的难题到他手上似乎都能迎刃而解。但是实际上，他接管暗影司以来，还没有正式做过一件壮举。
被白沐启叫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次被叫来的目的。
白沐启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他们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指望朕会忍气吞声吗”
范以方微笑着沉默着，顿了顿，才说道，“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
“你做事素来有分寸，朕很放心。”白沐启笑着说道。
范以方面色平静，笑而不语。
八天后。
顾景的死还在调查中，但是，却遇到瓶颈，没有任何的进展。
庄义公叫来冼星、赵正天和庄允烈，几个人在书房里讨论案情的时候，阿大忽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人，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庄义公看他神色匆忙的样子，皱眉问道。
“就是那个暗影司的人！来了！”阿大说道。
冼海几步走了过来，“你确定”
“来人是这么自称的。我让阿小把他们引到偏厅去了。”
早在几天前，他们就已经接到了皇城来的命令，得知暗影司会来接手调查顾景之死的案子，让他们县衙配合调查。
暗影司是什么样的存在，庄义公他们心知肚明，这几天，案子怎么也进行不下去，找不到新的线索，本就盼着暗影司的人来，指望着或许会推动案子进展。
此时，听到人来了，庄义公和冼海他们再不敢耽搁，赶紧就挪步去了偏厅。
一进去，就看到偏厅里面已经有几个人。
范以方坐在那里，正在悠悠地喝着茶。身后还有两个护卫，一男一女，面上不苟言笑的，听到门口的动静，朝他们看过来一眼，目光带着审视。
庄义公走进去，只一眼，就看出了坐在那里的人是暗影司来的负责人，便拱着手走进去，“这位大人，久等了。”
范以方漂亮的桃花眼往这边一转，起身，隐约带着几分的笑意，将庄义公他们扫了眼，在看到冼星的时候，目光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下，接着，将目光定在了庄义公的身上，微微笑着，“不妨事。想必你就是中邑县的庄大人了”
庄义公笑着自我介绍，“是。我是中邑县的县令，庄义公。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范以方。”淡然的口吻，简单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范以方说的时候，脸色很平静，但是，庄义公他们几个，除了冼星之外，都流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范以方是谁，月尹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庄义公诧异地看着他，“难道，就是暗影司如今的司主，范以方”
“正是在下。”范以方笑着应道。
“虽然知道皇上重视这个案子，所以才让暗影司进行调查，却没想到会直接让范大人你负责……”庄义公感叹道。
范以方笑道，“顾景大人并非他人。无论是皇上还是我，都对他的死非常的痛惜。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替他讨回这个公道的。”
听到他这话，庄义公说道，“实不相瞒，我与顾景曾是同窗，是多年挚友，他却死在了我管辖之地，让我非常……”
“庄大人不必过分自责。我都明白。”
范以方淡淡地打断庄义公的话，还要说什么，忽然喉咙一痒，咳嗽了起来。
身后的女护卫晴空见了，赶忙出声道，“公子，你旅途劳累，身体吃不消的，我们还是先回去落脚处休息吧”
庄义公本还想着让他直接开始调查案子，但是听到晴空这话，过去也曾听闻这个范以方人虽聪慧至极，但是身体非常羸弱，便不禁改了主意，“大人既然身体有恙，不如先去休息明天，我们再讨论案情”
范以方倒也不客气，点着头，“既然如此，就先这样吧。”
说完，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庄义公身后的冼星，微微笑道，“星儿，你送我去行馆吧”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冼星静静地看着他，眉眼微动，而后，点了点头，对庄义公说道，“大人，我先送他去行馆休息。”
庄义公目光在她和范以方之间转了下，有些困惑，还是应道，“好。那你送范大人过去吧。”
庄允烈却在这时站了出来，“我和冼星等下还要去巡街。不如让其他人送这位范大人过去吧。”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范以方瞧着，出于敏锐的直觉，他从范以方看向冼星的第一眼开始，就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有些什么。
听到范以方要求冼星送自己回行馆，更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直觉。
尤其是范以方跟冼星说话时那熟稔亲昵的口吻，让他心里跟长了刺一样的难受。
他确定他们两个认识，却弄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