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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你快些点，祖母的马车都走了。”袁照站在门口无聊的踢着围栏。
他今日穿了件鹿皮夹袄，头上戴着一顶虎头皮帽，一双火红色的靴子分外显眼。
尚绾绾捏了捏自己的腰，看向身后的春枝，皱眉道：“可不敢再吃了，你看看这衣服，从漠北带来时还好好的呢，眼下竟小了整整一圈。”
“县主只是丰腴了些，不打紧。”春枝上前帮她理了理衣角，取来一件内里兔绒的青灰色披风披在她身上，里面是一件绛紫色的窄袖长衫，正是刚到汴京时穿的那件，只是腰间没了那块墨玉，取而代之的是孙惜月送的香囊。
门外的袁照急的直跺脚，刚瞧见出来的人，就急急地拽着她出了门。
集市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杂耍卖艺的艺人，走街串巷的小贩，还有让袁照看的走不动脚的捏面手艺人。
“给这位小公子，虎虎生威。”大叔伸手递过来一根竹签，上面插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
袁照眼睛亮闪闪的，连呼吸都跟着激动起来，举着面人连路都不看了，由着尚绾绾牵着他晃到一处铺子前坐下。
小儿手脚麻利的上了三碗茶，看着袁照笑眯眯道：“这位小公子是头一次上集市玩吧。”
袁照回过神，瞪向他道：“才不是！”
尚绾绾丢给小二几个铜板，点头道：“再来一盘茶点，这孩子头一次来汴京，见着什么都稀奇。”
原本在一旁安静坐着的春枝撇了撇嘴，自家县主头一次来汴京的时候，可比袁照小公子疯多了。
小二收了钱，笑嘻嘻道：“既然小公子头一次来汴京，就该去天一楼尝尝，那的茶点，可好吃着呢。”
闻言，茶铺老板吼道：“豆子，你在那磨叽什么呢，快去拿茶点！”
叫豆子的小二抿了抿嘴，冲二人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去准备茶点。
袁照小脸一横，看向尚绾绾道：“小姑姑，阿照要去天一楼！”
尚绾绾掐着他的脸，咧出一抹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叫小叔叔，小叔叔......”
袁照眨巴着眼睛，“小叔叔，阿照要去天一楼！”
尚绾绾端起茶碗，随意敷衍道：“不去。”
“为什么啊！”袁照握紧小拳头，表示很生气。
“天一楼离这太远了，等你走到地方，就该饿死了，你先在这吃点，省得半路叫唤。”
尚绾绾拍了拍他的脑袋，恰好茶点也正好端上桌，便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冲着袁照，用下巴点了点茶点，示意他赶紧吃。
可听到天一楼的糕点最好吃，袁照哪里还吃的下，一张小脸仿佛沉入湖底，眼泪珠子在眼眶中不停转悠，就是不掉下来。
尚绾绾冷哼几声，袁照这点小伎俩，她心里明镜着呢，干打雷不下雨，还要让你收衣服。
春枝倒没她那么强硬，看着袁照委屈的样，实在不忍心，劝道：“小公子先吃一点，公子方才都说了，天一楼太远，还需走些路，不是不去。”说着夹起一块茶点递到袁照嘴边。
“嗯嗯，那一会一定要去哦。”袁照口中嚼着糕点，嘴里呜啦呜啦的应道。
小孩子有你浇不灭的热情，刚从茶铺走出来，袁照就拽着尚绾绾的手急切的往前走。
只是他并不知道，天一楼只和他们隔了一条街而已，半会功夫就走到了，天一楼的东西太好吃，最近丰腴了许多的尚绾绾，实在不适合吃太多，这才打算先喂饱自己，然后带着袁照随便买几样东西就走，至于春枝，自家的县主，当然要配合。
“天——一——楼”袁照站在天一楼门口，仰头看向一脸坏笑的某姑姑，一脸无语。
而在天一楼的对面，是一家胭脂铺子，铺子旁边的巷子头正聚满了人，好像有什么热闹发生。
尚绾绾觉得手中的小手动了动，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袁照指着那端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这孩子爱凑热闹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要是半年前，她一定一马当先杀过去，可如今，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吃一块荷花酥，一块就好......
“去看看。”袁照见她没反应，又拉了拉她。
“唔。”这光天化日的，难不成又有人被逼嫁人了她可没多余的墨玉了啊。
待凑上前，尚绾绾登时无奈了，这......这是卖身葬父啊，红白喜事都让她碰上了，还真是巧......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满脸泪痕的跪在地上，前面还铺着块白布，上面写着她的种种遭遇，要不是这字写的太好，尚绾绾说不定就真信了呢。
“小叔叔，她好可怜，要不你帮帮她吧。”袁照在一旁晃着她的手，一脸的悲悯。
尚绾绾顿时有点心疼起自己这个蠢笨的侄儿来，摇着头叹气道：“阿照啊，不是所有可怜的人都要去帮的，我和这姑娘无缘啊。”
她这话明明就是小声说的，却被旁边的人尽数听了进去，那人指着她愤怒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这姑娘这么可怜，你既然能帮她，为何不愿意出手相助。”
“......”尚绾绾咽了咽口水，你要是看不惯你就帮她啊，把她扯进来算怎么回事，“我说这位大哥，您要是觉得她可怜，您就帮啊。”
那人一愣，横眉一挑，不满道：“你！这位公子当真冷血！看你的衣着，想必是位大户人家的公子，这点小钱对你来说，还不简单，何苦为难这位姑娘。”
春枝在一旁听的气愤，上前开口道：“这位公子既不愿出手相助，又何苦为难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可是什么话都没说！”
那人脸色隐隐有些不好看，却依旧言辞锋利道：“方才这位小公子可是替这位公子说了，这姑娘可怜，既然可怜为何不帮，难道竟冷血如此吗”
“嗯，没错，我就是这么冷血啊，你又能怎样”她现在隐隐觉得，这男子不对劲，分明有种缠上她的意思，她女扮男装身材瘦小，身边只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和一个婢女，确实容易被欺负。
而此时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开始小声嘀咕起来，看尚绾绾的眼神也慢慢开始不那么有善。
男子安静了一下，冷哼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冷血的富家子弟，才会路有冻死骨！我是不能将你怎么样，但是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像你这样的人！”
“呵，那就等他真放不过我的那天，你再来跟我说这些，下次麻烦把字写的丑一些，一个需要卖身葬父的姑娘，能把字写的这么工整漂亮，太惹眼了。”她扬起冷笑，拉着袁照的手打算离开。
不料男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狠声道：“你若是不买下这个姑娘，休想走！这般冷血无情，居然还能振振有词！”
尚绾绾看向他拉住自己的手臂，脑中猛然想到拈花楼上的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霎时惨白起来，拼命挣脱开，抱住双肩缓缓蹲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