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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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轩走出书房，江穆见他走远，吩咐下人叫来了福叔，福叔端着刚刚泡好的人参茶走了进来，刚好听到江穆在轻叹，一脸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福叔心中明了，却说道：“老爷，你身体不好，医生吩咐你要多休息，否则病情会加重，孩子的事就别操心太多了。”

江穆又叹了口气，福叔把参茶搁在他面前，他头也没抬，抿了口参茶，随后窝在躺椅上若有所思，福叔站立在一旁，只听他说：“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了，如老爷猜到的，那个女子正是叶家的大小姐叶静涵。”福叔一边说一边观察江穆的脸色，只见他听到叶家的时候，脸色略略一沉，福叔立刻把刚欲说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江穆敏感的感觉到他欲言又止，咳嗽了一声，：“福叔，你跟随我身边多年，你也知道我的脾性，你有话无妨直说，是不是还查到什么了。”

福叔想起刚才下人打听回来的消息，寻思了一会，才开口道：“老爷，真如你所料，三少爷对这叶家小姐可是非同一般，三少爷向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此一来，恐怕这事不好解决。”

江穆果然脸色一沉，沉声道：“冤孽，该来的总会来，没想到会发生在轩儿身上，这事二少爷知道了吗”

福叔略一沉吟，摇了摇头，“恐怕还不知道，二少爷向来很少过问三少爷的私事。”

“你去把他叫来，我有话跟他说。”江穆摆了摆手，示意福叔去找人。

“是。”福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江晟宇正欲出门，走到后花园就被福叔拦住了，江晟宇诧异的问福叔：“福叔，这么早你找我有事”

“二少爷，老爷找你过去，他正在书房等着你呢。”福叔说。

“福叔.......”江晟宇刚开口，就被福叔打断了，冲他使了个眼色，江晟宇心领神会，向福叔靠近几步，只听福叔压低声音对他说：“三少爷和叶家小姐的事被老爷发现了，一大早才叫来谈了一阵，刚刚才走，你当心点，别惹怒了老爷，他正在气头上。”

江晟宇眉头微微一皱，“爹还说了什么”

“二少爷，你向来是聪明的人，这事难道也糊涂了不成，叶家和江家向来水火不容，这些年总算平静下来，老爷怎会允许和叶家有任何关系，我看你还是多去劝劝三少爷，莫要让他执迷不悟下去。”

江晟宇忧心忡忡走到书房门口，正好撞见江穆双手负背站在廊檐下，正看着花圃里的花花草草，一脸平静祥和，虽然看不出喜怒，但是只要稍微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心情和压抑的怒气，江晟宇轻轻走了过去，并排站在他身边，叫了一声：“爹。”

“轩儿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江穆毫不委婉的直入主题。

江晟宇点了点头，坦然道：“是，我一早就知道了。”

“怎么不跟我说，你难道不知道江家的祖训吗是不是也想违背祖训了”

“爹，孩儿不敢。”江晟宇猛地扑通跪倒在地上，江穆见他这么大动作，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示意他站起来说话，江晟宇却执意跪着，缓缓说：“爹，今日我是想替三弟求情，我求爹成全他们。”

江穆恍惚以为自己听错，回头瞥见自己儿子一脸认真执着的模样，怒从心头起，忍不住厉喝一声，“混账东西，连你也犯糊涂了不成”江穆扬起手欲给江晟宇一个耳光，手举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毕竟心有不舍，就这样手垂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江晟宇见父亲大怒，依然大义凛然的跪在那里，执着的说道：“爹，我没有犯糊涂，更加不敢忘记祖训，这也是我经过三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一切都是为了江家考虑，我从小到大从未向爹请求过任何事情，这一次，我恳求爹成全三弟他们。”

江穆停在半空中的手忽然颤抖了起来，他怔怔望着跪在地上的江晟宇，心中愁绪万千，只是一时难以理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把手收了回来，转过身不去看江晟宇，语气却缓和许多：“起来吧，堂堂江家的大当家跪在这里成何体统，被人看见了岂不成为笑话。”

“多谢爹。”江晟宇想不到父亲态度竟然软和起来，赶紧站直了身子。

江穆抬头仰望着天空，把目光虚无的落在某个的地方，像若有所思般，沉声道：“那你说说你做这个决定的想法。”

“爹，江叶两家自从祖父的时候就已经水火不容，直到如今也有几十年，这些年表面上虽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事实上明争暗斗很久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三弟和叶家小姐的结合能让两家破除这么多年的怨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说不定这也是天意的安排。”说到这里，江晟宇特意悄悄打量了一下父亲的脸色，见他听得认真，神情不像刚才倨傲蛮狠，心底才松了口气。

“况且现在战事逼近，各地的港口和码头都被限制出行，几日前我收到消息，整个景州的商业因为这次即将到来的战争，如今出于瘫痪的边缘，各个商号的货品都积压在仓库无法运送出去，人人自危只求自保，许多商号的老板纷纷放下之前的嫌隙抱团取暖，为的就是保住自家最后的一点基业。爹，虽然江家家大业大，但是战争一旦打下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我们没法事先做好妥当的安排，到时候我们江家将会在这场战争中成为第一个倒下的人，难道你就愿意看到江家幸幸苦苦打下来的产业毁于一旦，你于心何忍”

江穆显然已经动容，落在某处的眼光缓缓的收了回来，却依然不言语，江晟宇继续说到：“叶家虽然在祖父那一辈跟我们江家结下了世仇，但是这些年我们却不曾因为多年前的旧恨而互相争斗，虽说商业上的竞争不可避免，总体来说两家也算和平相处，更何况叶家在景州也算名门世家，产业家世并不逊于我们江家，更是与我江家平起平坐，在如此特殊的关头，我想叶家老爷也不会因此袖手旁观，眼见自己的产业因为战争而倾覆，爹，为何我们就不能试着去改变一下现状，说不定三弟和叶小姐的事化解了我们江叶两家的世代恩仇，还巩固了我们江叶两家的产业。”

江晟宇的话就像清晨的露水洒落在干枯已经的花瓣上，于公于私，字字都戳

中江穆的心思，他缓缓的回头过，把目光定在江晟宇的身上，静静的凝视着他，许久过后，仿佛精疲力尽般，才说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先下去吧，今天的事我会好好考虑。”

江穆向来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江晟宇知道父亲既然松了口，想必事情有回旋的余地，连忙道：“是的，爹身体还没康复，好好休息，晚上回来我再来探望父亲。”

江穆点了点头，江晟宇退了出去，江穆看见江晟宇消失在拐弯处，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粘稠的液体随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赶忙掏出手巾擦了擦，低头一看才发现上面是鲜红的液体，他沉沉叹了口气，不久之后福叔跑了过来，见到江穆苍白着脸色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伴有鲜红的手巾，忍不住老泪纵横，“老爷，你这也是何苦呢，我这就去叫张医生过来。”

江穆伸手拦住了他，“不必了，你随我进来，帮我写封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