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归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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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渊木讷的缓缓站起来，声音几近干涩，丢下一句话就走出营帐：“我不会让你死的。”
程思怡躺在床上，泪水如决堤的海水不断地流下来，她拉起棉被盖住自己，任着声音淹没在黑暗中，她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这样难受，仿佛胸口裂开一道伤痕，任着血液慢慢流干却怎么也无法止住，是的，她错了，她错的离谱。
以为自己坚不可摧，可是最后还是她输了。
她输给了他，败给了自己。
江晟轩刚从车上走下来，恰巧碰见福叔从后院的门走了过来，行事匆匆的样子，他正觉诧异，没想到福叔眼见已经走到近前，看见是他，惊疑的说“三少爷，你一大早从哪里回来，老爷刚才还在问怎么不见你出来吃早饭呢。”
“昨日到几家商号那里看账目，回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晚，怕吵醒你们，就在附近的旅馆住了一晚。”江晟轩迟疑片刻，又说：“福叔，这些日子战事趋紧，各商号还有开仓赈济的事都要去处理，我若是没回来，你让父亲不必担心。”
“少爷你放心，老爷那边我会照顾好，倒是你不要累着，现在江家上上下下都是你管理，你多加保重才是。”福叔哀叹了一声。
“我会的，福叔。”江晟轩想起刚才福叔的神色，问：“福叔，你这一大早要去哪里”
“前些日子派出去打听黄老爷子的下人昨晚回来汇报说在门前的胡同里瞧见了黄老爷子，只是认不准那人是不是他，老爷一听就心急火燎让我亲自去一趟看看真假，这不，正要出去就撞见你回来了。”
“哦，如此倒是不可耽误，刚好我晚点才出去，我就让司机现在送你过去。”江晟轩说。
“不必劳烦三少爷，我自个去就行。”福叔说。
“福叔，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再说我还要回书房和父亲商量开仓赈济的事，没那么出去，你就让司机送你过去吧。”江晟轩已经帮他打开车门，福叔见此不好再拒绝，只好坐了进去，看着车子消失在拐弯处，江晟轩才进门去，一路走到书房。
江穆已经吃完早饭坐在躺椅上抽着烟，江晟轩刚一进门就见到烟雾缭绕，，见到江穆脸色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了过去，：“爹，你有心事”
江穆微眯着眼正抽着烟，脑子里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突然看见江晟轩来到面前，他惊异的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连个声都没有。”
“刚刚才进来，一进来就撞见你心事重重。”江晟轩不觉好笑的坐到江穆对面的椅子上，问：“爹，是不是在想黄老爷子的事。”
“你爹的心事都被你看穿了。”江穆心头一喜，控制不住深深吸了口烟，只是吸的太快，一不小心呛着了咳嗽了起来，江晟轩见到咳的厉害，站起来拍拍他的后背，责备道：“医生说不让你抽烟，你怎么还抽。”
江穆止住了咳嗽，咳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听江晟轩这么说，不禁哑然失笑：“这病无法根治了，你爹心里清楚，每天都忍着这，忍着那，那还有什么意思，抽几口烟人倒是轻松许多。”
江晟轩哑口无言，替他倒了杯茶，江穆端起来喝了一口总算缓过气来，抬眼看见江晟轩坐在那儿盯着他，眸底深深，看不出任何波澜，可是他心底始终觉得有点异样，却叹了口气说：“轩儿，自从你二哥走了之后，江家就剩下你一个人，以后江家的重担就到你手里，爹心里虽然很不舍得让你背负这么多，但是江家的祖业不能因此而落入别人的手里，你向来心思敏捷，沉稳持重，我也知道我阻拦不了你去做任何事情，所以福叔跟我提起你要开仓赈济的事，我也考虑过了，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
江晟轩想不到江穆会答应的这样爽快，狐疑的问：“爹，你是答应我开仓赈济了”
江穆缓缓点了点头，叹气说道：“你说的没错，江家世代受景州百姓的爱戴，如今国家有难，我们江家也应当有保家卫国的一颗忠心，虽然我们不能上战场杀敌，但是救济百姓这事我们还是有足够的能力去做，这也是经过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从今日起，你就开仓赈济百姓，所有的一切开销，我会让福叔做个账目，这笔钱就当是从商号里划出来。”
“谢谢爹。”江晟轩大喜。
江穆顿了顿，抬眸看见江晟轩脸露喜事，心头一紧，便说：“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爹，你尽管说。”
江穆眼睛直直的望进江晟轩的眼底，像是宣告：“若是黄老爷子找到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和叶家的人有任何关系。”
“爹。”江晟轩顿时脸色一沉，江穆顿了顿，打断他欲说的话：“我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只是这事关乎到江叶两家的仇恨，你可以不把我的话听在耳里，可是不能不把列祖列宗放在眼里。若是你为了江家，你必须这么做。”
江晟轩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肉里面，就像是嵌进他的心里，可是他就是感觉不到疼，刚才父亲说的话一字一句仿佛就在他耳边回放，句句如针，字字如血，一个一个印刻在心头上，烫得他心头血肉模糊。
他快步的穿过后花园，又走出后院的大门，抬起头才发现淡薄的日头洒在头上，照得他面前模糊一片，他快步的走着，仿佛漫无目的，他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只想尽快的逃离这个令他感觉到窒息的地方。
他一路走着，像个急切找到归家的孩子，茫然失措，穿过石板路，又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处熟悉的院子门前，早上他才从这里出去，可是现在他又回来了，也许只有这里，才是他一心想要回来的地方，只有这里，才让他有安心的感觉。
他轻轻推开门，院子里寂静如水，几株海棠静静的洒在淡薄的阳光下，带着淡薄的芳香，石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她背着身子正低着头不知道手里在弄什么，隐约中，他看到石凳上放着几件小孩的衣物，江晟轩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