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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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突然笑了，眼角的泪痣若隐若现：“我跟你差不多。我的母亲也过世得早，她就是我爹的一个不太受重视的小妾。”
……那真是差太多了吧。
此妾非彼妾啊。
“我也很可能有兄弟姐妹，不过很可能当面见了也和陌生人差不多。这回你帮我也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就是雪中送炭的恩情，我——”楚昭华正要表达自己一腔衷心，忽见两个人并肩走进成衣店中，其中一人居然是曾被她揍得很惨的沈博。沈博极有可能认得出她的声音，她立刻闭上嘴。
李毓也发觉了这二人，淡淡地寒暄道：“沈兄，梁师弟。”
沈博身边的一人转过脸来，楚昭华更坚定了要闭嘴的念头，如果可以，她希望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崇玄师门上下都认得她这张脸，她现在的身份就该是个死人了，可不会活蹦乱跳地在山下闲逛。
沈博现在见到李毓，已经忘记了当日输了棋还耍赖的尴尬，笑嘻嘻地跟他称兄道弟起来。反而是和沈博同行的梁越陵恭恭敬敬地喊了李毓一声师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楚昭华身上，他那一眼停留的时候略微长了些，但很快就转过头去，没有再关注她。
楚昭华松了一口气。
“越陵是我表弟，我们两家有姻亲关系。现在打算一同去长安，正好和李师弟同路了，说来也巧，李师弟和越陵还是同门。”
梁越陵笑道：“表兄此言差矣，李师兄师从掌门师叔，名师出高徒，我只是玄修长老的内门弟子。”
玄修长老就是楚昭华那位早年落下残废的师父。
玄修长老本是颇为要强之人，既然他现在的修为已经无法精进，就对座下弟子十分严苛。可偏偏除了楚昭华之外，门下竟再也挑不出一个好苗子。萧叶虽然讨人喜欢，但是练功一塌糊涂，而这梁越陵也只是资质平常。
这样一来，除了楚昭华还能得到玄修长老的亲自指点，别的弟子连基本功都是楚昭华教的。
师父不传授技艺，反而由自己的弟子来教，足够令人病诟。是以大家都心中有数，如果被挂到玄修长老名下，除非是天赋卓然的天才，其余的都要被耽误了。
李毓也是笑：“师弟何出此言，师伯门下楚师姐若是能参加门内比试，首席的位置迟早也是她的。”
楚昭华忽然被提到，自然也是不露声色。
梁越陵闻言朝她看了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微微露出些失望神情。果然他是有些怀疑她，虽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到底熟悉些的人还是看得出来的，只不过不那么确定罢了。
沈博也看到她，勾着李毓的肩在他耳边低声问：“你这身份连侍卫都是美人，羡煞愚兄了……我生平别的本事没有，只要一看下巴就能猜到美人真容，这不用说就是个大美人。”
正好剩下的成衣已经修改好，楚昭华提着包裹，跟在李毓身后出了成衣店。他们很快就和莫十一汇合，一同出城。
楚昭华最担心是朱红叫破她的身份，那她就得考虑杀人灭口。
结果朱红只白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反而是沈博看到朱红就跟闻到了蜜糖的苍蝇，立刻缠了上去，左一句国色，又一句佳人，待看到朱红挂在腰坠边的那个颇为熟悉的鸳鸯戏水荷包，态度更加热情。
朱红不知情，可她却是知道的，她下意识地朝李毓看去，却见梁越陵目光闪闪地盯着她：“姑娘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位故人。”
这搭讪技术，她都懒得回应。这也正符合她接下去要扮演的冷面女侍卫的角色，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多说多错，祸从口出。
有了外人同行，原本的赶路的时间就被拖长了不少。梁越陵是要去投奔自己的远亲，那七拐八弯的远亲却大有来头，正是陇西的陈家，陈家和太子关系极近，隐约是半个东宫的人，李毓自然也不会怠慢这位同门师弟——谁都知道得罪人容易，可暗箭难防，既然同坐了太子那艘大船，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要维持住表面应有的礼节。
对于梁越陵这个年纪比她大了好几岁的师弟，楚昭华完全没什么印象，顶多也就混了个面熟，而且还是一张只算得顺眼的脸，她就更不会去留意了。而他也并不叨扰她，偶尔会同她说上一两句话，点评一下风景，咬文嚼字一下，也没什么逾越的举动。
倒是沈博紧紧纠缠着朱红，恨不得连吃饭都亲手喂食，喝水都要送到她嘴边，朱红被烦得根本没办法去时时刻刻盯着楚昭华是不是又在勾搭李毓，简直急欲发狂。她第一次见楚昭华就知道她是满肚子坏水，这几日很是安静地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一定是在酝酿更多的坏水。
“朱姑娘，不如坐过来，我们这桌的菜可更好一些。”沈博本该和李毓同桌用饭的，可是拐了个弯，又跑到她身边献殷勤。
朱红抓着筷子，咬牙切齿道：“我不过是个侍从，上下有别，怎么可以和殿下同桌而坐呢”
“出门在外，总是事出从简，没这么多身份讲究。”
“不了，我已经习惯坐在这里，沈少爷还是自便吧。”
“唉，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吧，小二，再加副碗筷。”
楚昭华早就知道沈博那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德行，闻言立刻就要挪开一个位置让给沈博坐。朱红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一口银牙咬得咯咯响：“你敢动一下试试”
沈博对上楚昭华那双清亮的眸子，目光下移，落在她因为吃了放辣子的菜后变得殷红的嘴唇，心中一荡：“天这么闷热，一直戴着面具，怕是脸上容易捂出疹子。”
朱红没好气道：“因为她长得丑，不敢露脸，所以才戴着面具。”
“是是，在我眼里，朱姑娘自然才是天人之姿。”
楚昭华暗道，沈博不愧为花间浪子，既讨好了朱红，也没在言语上得罪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