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陷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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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华还是没理她，径自去清思殿的小厨房烧水煮茶。待她煮完茶，只听主屋中传来少女如银铃般的笑声，那姓裴的小姐竟还没有离开。楚昭华敲了敲门，得到李毓的应声才推门而入，只见李毓已经起来了，衣衫上睡出了些褶皱，他看见楚昭华竟还埋怨了一句：“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开了。”

裴小姐顿时连脸色都变了，但很快又调整成面带笑意的模样，柔柔道：“原来喻雅哥哥是嫌弃秀水太聒噪了。”

她张口闭口就叫李毓的表字，显得极为亲昵。

楚昭华道：“我去煮了点茶水，手艺粗陋，只得将就喝两口罢。”

李毓还没说什么，倒是裴秀水先抿了一口茶，笑眯眯的：“姐姐太谦虚了，这哪里算得手艺粗陋。不过论煮茶的功夫，无人能和喻雅哥哥相比。”

楚昭华还没忘记她刚刚拦住自己还把她比作舞姬歌女，结果一转眼，又变得这般客气，连姐姐都叫上了。她微微一笑，应和道：“若是裴小姐喜欢，下回见面，我自然还会为你煮茶。”

李毓显然不耐烦坐在两个女人之间，只寒暄几句就借口去定南夫人那里了。

李毓一走，裴秀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黯然坐了一阵，歉然道：“姐姐，之前我对你说我同楚王殿下有婚约，都是骗你的，对你态度不好，也不是存心的，只是害怕你把他抢走。若是大家都知道殿下他对我并不上心，还不知如何在背后取笑我。我也不过是个庶女，说到底是我高攀了。”

楚昭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交浅不言深，她这样一上来就说这种掏心掏肺的话，她并不愿意倾听，便敷衍道：“缘分天定，裴小姐也没必要忧心，凡事都有解决之道。”

裴秀水笑着拉起她的手：“我之前如此怠慢，你依然还肯安慰我，姐姐你真是好人。”

楚昭华对“你是好人”这四个字格外的敬谢不敏，每当萧叶对她说这四个字，她就知道多半又得帮人收拾烂摊子，这四个字简直是深深镌刻在她的心上，无声地代表着绝无好事。

“第一次见面，我也没什么见面礼可以给你，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希望姐姐不要嫌弃。”她主动把香囊系在她的衣带上，又道，“若是将来有缘，我们说不好会共同侍奉夫君，那时，我们可真正成为了姐妹了。”

“裴小姐言重，我亦是不敢高攀于你。”她捏了捏手上的香囊，眸光微微暗沉，复又笑了，笑如繁花初绽春意融融。裴秀水起身道别，她也追上去两步，一把扶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裴小姐如此坦诚，我若是不诚，也未免太对不起人了，其实在我心里，更加倾慕裴小姐这样的美人……”

她说着，还顺手在裴秀水腰间摸了两下：“这世间，也不全都是心悦男子的女人呢。”

裴秀水僵了一下，笑道：“……你真是会开玩笑。”

楚昭华勾起嘴角：“我可是很认真的。”

裴秀水勉强笑道：“是、是吗，其实我也对你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她刻意拖长声音，松开扶住她的那只手，“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一见如故啊。”

裴秀水整了整衣裳，又道了句告辞，走到曲径尽头，又往回看了一眼，楚昭华朝她微笑示意，她也回以一笑，快步消失在小径尽头。

楚昭华摊开手，看着手上那个绣工特别的香囊，正面绣的是一丛牡丹，将香囊翻过来的阴面，绣的却是一朵芍药，看得出这双面绣工极为用心的。只是现在被她从两侧撕开了。她笑了笑，回房间找出针线盒，把香囊修补好，又重新挂回衣带上。

而承香殿中。

定南夫人斜依在软塌上，右手抚摸着左手蔻丹，漫不经心地开口：“太子已经定了萧家的长女，正是才貌相当的一对，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定亲了。我不知道有哪家的贵女入了你的眼，便提早来问问，若是有，我自然会向圣上陈情。”

李毓把茶盏轻轻放下，搁在几上便是极轻的一声，而那一声却偏偏落在人心上，也是极轻的一声：“母妃切莫焦急，四哥也不没有定亲吗”

“四郎为人风流，圣上也最不喜他这一点，你莫要学他。”

“据说父皇年轻时候也是有过几段风流往事，又怎么会在意这个”

定南夫人一掌拍在软塌边的几案上，轻斥道：“怎么，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连我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母妃切勿动怒，这不是……还有太子愿意听你的话吗”李毓面不改色，甚至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了，“说起来，母妃可知道为何父皇多年来，竟少有子嗣，就算有，生下来不久也多半夭折了”

定南夫人看着他，可是双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听说南诏有一种蛊叫断子蛊，和西唐宫中使用的半月香正好相辅相成，中了蛊的人初时并无异状，甚至身体还会愈加康健，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生育能力，就算有了子嗣，也会先天不足。啊，就跟父皇的情况一样。”

“巫蛊之说不过是南诏未开化前的一些传说，被传得神乎其技，根本就不是真的。你便是拿到陛下那里去说，也无人会信。”

“母妃，你说错了两点。第一，巫蛊之说的事情，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是有了证据。第二，父皇是个很多疑的人，就算无人相信也无妨，他会在心中暗暗怀疑，直到有一天那细微的一点怀疑变成了确信，想必这会很有趣。”李毓慵懒地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多少都有点多疑的毛病，比如太子的生母，到底是真的难产死了，还是有人加害——”

“胡言乱语！”定南夫人咬紧银牙，“一派胡言！休要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母子关系，呵……”李毓瞥了她一眼，笑道，“不过是喊你一声母妃，到底也不是亲母子，就算是亲的，那又如何兄长有博陵萧家做姻亲便足够了，何必非要跟南诏扯上惹人非议的关系呢”

“你——你少来挑拨我和太子的关系！”

“母妃何必动怒，我不过只是想来做个交换，我知道你跟裴家大爷不知怎么有了勾结，想把她的女儿推给我，可是我没兴趣娶她。我是娶东市卖烧饼的姑娘，还是娶西市沽酒的姑娘，都和你没有关系。”

定南夫人冷笑道：“我看你既不是想娶个卖烧饼，也没看上那个沽酒的，最后竟对一个乡野丫头有意。”

李毓本来已经要走了，闻言又回过头去，笑着说：“乡野丫头嘛，也是别有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