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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华自然是睡不着。

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幕,让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都挖出来。她打了桶水,水里还浮着薄冰,她也直接用帕子浸湿了,把全身都擦了一遍,甚至还仔细地洗了好几遍手,直到指甲里再没有血迹为止。

她梳洗干净了,又去西苑送药,结果莫十一把她拦在了院子外面,只是说楚王殿下身体不适,无法见客,请她明日再来。

不管楚昭华怎么说,他也没放她进去。

楚昭华思忖片刻,正门不能走,也只能从东苑翻墙到西苑。她屋子后面的墙后正是西苑的一片梅树林,她从梅树间穿过,难免碰落了枝头的堆雪,簌簌落落地落了她半边肩头和长发,她沿着花径一直走到正厢房后面,正听见莫十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楚姑娘刚才来过了,想要来探病,被属下拦在了外边。”

李毓没说话,反倒是咳嗽起来。莫十一又道:“殿下受了伤,又染了风寒,还是把药喝了便休息吧。”

李毓只是嗯了一声,很快,莫十一就端着药碗出来了。

楚昭华等到莫十一走远了,方才轻轻推开房门,李毓正靠在床边看文书,听见有人进来,连头没抬一下:“还有别的事”

楚昭华走近床边,轻声道:“是我。”

李毓抬起头,眼神晦暗不明,说话的语气倒是往日跟她说话时没什么不同:“有事”

“我送伤药过来,对伤口愈合和祛除疤痕很有效果。”楚昭华面对他还稍有些尴尬,但这股尴尬很快就被她轻易地压下去了,“虽然殿下身边肯定也有不少名贵药品,但是试试也是无妨的。”

李毓却是笑了:“我一个男人,留不留疤又有什么打紧”

话是如此,她身上尚且有不少伤疤,都没在意过,李毓自然更不会在意了。

“我想,有些伤口,可能殿下是不方便找人涂药的。”楚昭华走近了,在床沿坐了下来。李毓身上披着中衣,被他压得皱皱巴巴,前襟松垮着,露出底下的皮肤和皮肤上青紫色的痕迹。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虽然不如他们楚家人那样白皙剔透,却也如同美玉般温润。那些抓咬的痕迹就格外显眼。莫十一之前为他送过药,也不知道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又或者是看到了也要假装没看到。

李毓轻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我自愿的,你根本不必内疚。”

楚昭华突然被戳穿心思,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倾身过去,慢慢地把他的中衣褪下,低声道:“不管我做什么,也是我自愿的,你也不必再劝。”

在她没看到的时刻,李毓嘴角微扬。

他身上的伤口跟中衣都黏在了一块儿,突然揭开,就等于把这些薄薄的血痂再次撕裂。楚昭华不敢用力去撕,可是不撕开,也就没有办法涂上药膏:“伤口和衣服黏在一起,撕开的时候会有点痛,你忍着。”说完,便用力一扯,硬生生把衣料从伤口上撕了下来。

李毓闷哼了一声,肩背上的肌肉紧绷,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楚昭华沾了一团玉容膏,用手心焐热了,再用指腹轻轻地涂在他的伤口上,玉容膏果然是有奇效,一些正在流血的伤口一涂上药膏,那血立刻就止住了。她涂完背后的伤口,就要涂正面,她抬起眼,正好看见他嘴角那块淤青:“回头,我让肖易给你道歉。”

“那倒不必,少年心性,我也没这么小气。”李毓意有所指,“更何况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情不甘心不愿,也没意思。”

楚昭华小心翼翼地处理掉他身上的大部分伤口,突然一低头,却见他的腹肌上还有三道红色的抓痕,倒也不算是严重的了。她脸上微微发烫,转开了眼去:“晚点我会再过来帮你上药。还有内伤,我这里有三颗寥生,你拿去吧。”

这三颗寥生才刚从阮绡那里拿来,还没焐热,她便转手送了出去。她对于这些能够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没什么兴趣,只要小心谨慎,少受伤,自然也就不会需要这些药来救命。而她不需要,却可以拿来做人情。

李毓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笑了:“那倒不必,这点内伤,过几日自然就好了,何必要浪费寥生。”

“可是……”

她对上了李毓那双水墨色的眸子,忽然也不再劝说了,他的眸子中失掉那些温柔多情的色彩,显得那么冰冷,令人如坠寒冬,她怔怔地看着,又缓缓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嗯,下回别再翻墙了。”李毓头也不抬,只看着手上的文书,她一进来,他就看到她肩头雪似的花瓣,闻到空气中浮动的暗香,如何还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何必这般鬼鬼祟祟。”楚昭华被评价成鬼鬼祟祟,自然是有气的,但转眼一看他身上的大小伤口,那股气便再也凝聚不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禽兽起来,能够禽兽到这份上。

到了傍晚时分,她又硬着头皮去正门求见李毓。

这回莫十一没有阻拦,而是帮她去通传了。李毓看完了公文,正在看时兴的民间话本,听到莫十一的脚步声便头也不抬道:“如是楚姑娘来了,就请她进来罢。”

莫十一应了一声。

“等楚姑娘进来后,再去叫裴绍恒过来。”

莫十一莫名其妙,李毓昨晚深夜未归,待归来后身上又隐约有情事的痕迹,他跟楚昭华一直都有些猫腻,只不过现在干脆是连最后一层纱帘都掀开了。可是两人私下见面,又让第三人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会多问,也没必要多问,他唯一的责任便李毓说什么,他就照着去做。

楚昭华显然睡过一觉,睡得饱了就连脸上都透出几分剔透来,她身上的衣裳也换了新的,是一套浅青色的冬衣,盘扣是梅花扣,却是墨绿色的,更衬得她晶莹剔透得好像要发光了:“殿下现下身子可好些了”

李毓的目光在她身上那套新换的衣裳上定了定,又回到正在看的话本上:“好多了。”原来的那套衣裳,肯定被她处理掉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如果一件事超过了她的预计,她第一反应是要绕过去,对已经发生的事情置之不理,只有被逼得退无可退的时候,才肯去面对。而这两种反应,都不是他想要的。

楚昭华伸出手去,在他的额上探了探:“热度是退得差不多了。”

她的手指有点冰,想是因为在外面站了一阵,手心却是暖的,那暖意顺着他的额一直顺延到他的心里。

“确实是好了不少。”李毓道,“就连那几个伤口也都不渗血了。”

楚昭华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本来她知道李毓好些了,觉得压在心上的沉甸甸的负累和内疚减轻了些,谁知道他一句话,那些负累和内疚非但没减轻,还压得更沉了。她打开玉容膏的盒子,在指腹上抹了些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身上。

抹完了背脊,又要抹正面,楚昭华抹着抹着,忽然看到他耳垂上一个浅浅的牙印,正是她意乱之际一口咬上去的,她还记得李毓耳后那块软肉是他敏感的地方,只要在吹几口气,就能让他耳根通红。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李毓,这可不太妙。

“既然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你便不用来了。”

“……那也要等到你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再说,你身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你在同情我”李毓忽然道,“我何需你来同情”

楚昭华却是被噎住了,她本来就自觉理亏,又被他这样一问,更是无言以对,更不用说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凌厉,就连那颗平添温柔多情之意的泪痣都挽回不了多少温情。

“殿下。”门外,莫十一已经带着裴绍恒到了。李毓颔首道:“进来。”

裴绍恒是裴家三房的一个庶子,身份不起眼,地位也不起眼,就是站在那里,看过去也是一点都不招眼,面目倒是有几分裴家人都有的俊朗清秀。

楚昭华正抹了一半的药,见有人来了,的确也是不太方便,就起身告辞:“殿下若是有事务在身,我晚些再来过。”

“不用回避,这里没有外人。”

楚昭华手上停顿了一下,又温柔地落在他的伤口上,小心地把化开的药膏抹上。她坐在床沿边,乌发垂散,正遮住小半边面孔,可就算露出的那部分容颜,也是极为秀美的。

“殿下,微臣听闻,陛下正召裴丞相和耿大学士入宫,商议新法条。”裴绍恒恭恭敬敬地开口,“此新法条是废除亲王封地的驻兵,就连亲王府上的亲卫也必须压在一百五十人以下。”

李毓轻声笑了,墨色的眸子就如寒冰那么彻骨:“那可真是不巧。”

“裴丞相算是微臣的伯父,他的意思约么是过,超过一百五十人那部分的亲兵很可能会并入禁卫军,拱卫长安。”

不管是曾经的太子,秦王,还是如今的楚王李毓,他们府上养着的亲卫绝对不会只有一百五十人,就算是曾经那些被分封出去的亲王,和那些战功赫赫的异姓王,这些年来也肯定会在封地上养上自己的驻兵。西唐的皇帝陛下,是想要削弱亲王的势力了。

“裴兄对此又有何看法”李毓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甚至连一点恼怒都没有,现在受了封号的几位亲王中,势力最大的就是他了,这条新法令一出,的确也是他受到最大的影响。

裴绍恒是裴家三方的庶子,而李毓的母亲裴昭容则是裴家旁支五房的嫡次女,两人的关系算是远房表亲。李毓喊他一声裴兄,他立刻回礼道:“微臣倒是觉得,这条法令中有漏洞。如果超过的那部分亲兵最后并入禁卫军,想必将来禁卫军将会派系分化明显,各方势力渗透之后,禁卫军恐怕也要名存实亡了。”

李毓摇头:“裴相既然敢提,想必是有后手的,到底是禁卫军被渗透分裂,还是收编各方势力,到底也难说。”

“殿下的意思是……”

“明日就启程回长安,说不准还能赶在新法条出来之前。”

既然李毓说明日启程,莫十一和裴绍恒自然退下去准备了。楚昭华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认真抹完了药,将中衣批回他的肩上,她其实是不太赞成这样着急赶路的,李毓才刚退了热度,风寒也没好,身上还有伤,这样赶路多半会加重伤势。可是他一旦决定的事,显然是不可能更改,而在他心里,目前要处理的事务也比他现在的伤势严重得多,是以她并没必要去劝说。

李毓正对着她小巧白皙的耳垂,想伸手去捏一捏,最终却只用指腹磨了磨被褥,笑着说:“你爹这回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楚昭华慢慢抬起睫毛,双眸清澈,开口便反驳道:“裴相未必就是我爹爹,再说,这麻烦归根究底,还是你爹给找的。”

李毓道:“这回到长安,你想不想认祖归宗”

从前,她知道裴相几乎不可能会认她的,一来是因为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二来她的身份低微,又是女子,裴家又不缺女儿,如她这样要规矩没规矩,跟大家闺秀完全都不沾边的,要来也完全没用。而现在,她是南诏郡主了,倒还真的有可能被承认。人就是这样,当你一无所有、身家微寒的时候,若是想认亲,别人总归会觉得你另有所图,可是当你的身份高贵,那就完全不同了,因为身份高了,看上去也就不需要依靠认亲来得到什么。

“我不在意这个。若是你希望我认回裴家的话……”她对于认不认回自己的亲爹,根本就不在意了,既然他没有养育过她一日,那么也就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认或是不认,她都无所谓。可如果李毓需要她跟裴家建立联系,再通过她用上裴家那条人脉,她也愿意去牵线搭桥,就当是偿还这次亏欠他的。

“我希望,”李毓望着她,一直望到了她的眼睛里面,“不管是认还是不认,都是出自你内心的想法,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是开心的、快乐的,而非勉强应付。我希望你长长久久,平安快乐。”

楚昭华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

李毓又笑:“何必这样看着我我承认我一直觉得情感是最无用又最虚度光阴的东西,既不堪大用,又容易令人感情用事、心性软弱,但是偶尔,我也会很享受这种百无一用的东西。”

楚昭华又眨了一下眼睛,缓缓道:“我以为你会说,感情既是无用又浪费时间的,倒不如干脆摒弃掉,也摒弃掉那些让人变得软弱和感情用事的弱点。”

“自然……如此。可惜明白是一回事,轮到自己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李毓慢慢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他眉目清隽,微笑的时候眸光潋滟,更显得芝兰玉树一派清雅,“该摒弃的时候,我自然会放弃。毕竟,还有什么东西会比手握江山更加重要呢”

翌日一早,他们便启程往长安赶。

楚昭华本想找肖易再谈一次,结果他跟阮绡直接窝到了最后一辆马车里,怎么都不肯露面,生怕她直接让他回南诏。阮绡躲开她,则是因为另外一件事,知道她现在心情正不佳,不敢去触她霉头。结果两人正好搭了个伴。

赶了半日路程,中午在官道驿站换马打尖的时候,楚昭华忽然觉得腹部有些痛,却是小日子来了,便问小二要了一碗红糖姜汤水带走。她跟店小二说话的时候,不远处正站着李毓,他自然也听到了,暗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又移开了。

待她回到马车上,却看见车里已经躺着一个人,是个男人,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男子,他穿了一袭水红色的衣衫,更显得肌肤如雪,容色魅人,一双泛着碧色的眸子斜斜地睥睨着,一手支颐,一手晃着一只酒瓶:“雪天赶路,不如来口酒,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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