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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门突然发出“滴”一声轻响，不少人都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慕哲推着楚逸爵走了进来。
陆倾冲他点了点头，注意到许多人表情都颇为凝重，便接着刚刚道：“其实不用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dragon跟人类一样具备感情和情绪，就也有可能会被感情影响而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我提出这一点来只是想让大家从这方面寻找突破口。”
楚逸爵是在场除了陆倾之外对所有事情最清楚的一个人，因此即便是伤重，也强撑着来了。
张教授知道他坚持不过多长时间，十分体谅地对他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楚逸爵思考了片刻，突然虚弱道：“我能看看当初最后10秒的监控视频吗”
当初的惊心10秒其他人几乎都见证了现场，只有楚逸爵从始至终都只是从别人的转述中了解事情经过，他十分不理解：“……陆天择为什么会自己接入全息网”
“为什么接入全息网”老教授皱眉道，“因为法拉第笼还没封闭，dragon却已经摆脱了信号干扰准备逃逸了，如果让它逃出来，将是全球『性』的灾难！弥赛亚不过是想拯救……”
楚逸爵摇头道：“接入全息网并不能阻止智能逃逸……你看，dragon还是逃逸成功了不是吗”
有人小声道：“那不是因为弥赛亚没有拦住吗……”
“你去拦试试”小鸟大人怼人一向犀利，“人脑怎么都不可能比机器快……傻子都知道的问题，你不懂就算了，小m不可能不懂……我也觉得应该看看最后的视频。”
顾一只对某些只会推卸责任的家伙没有半分好感，只抬眼看了看张教授，见他点头，便切换屏幕，将玛丽当初截回的录像公放了出来。
时间太紧急，即便一开始玛丽就把录像上传了shadow的群组，顾一只却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好好看看。
此时既然要仔细研究，他便特意将原视频速度放慢了——当时惨烈的情况登时以最直观的形式展现在了众位高坐厅堂的专家眼前。
小格雷维背部中枪，玖卡被打伤内脏五孔流血，景世和雷子全身没有一处好肉，弥赛亚双手血肉模糊，被狠狠甩飞撞在墙上……每个人都像是从血堆里爬出来的一般……
放到第六秒的时候，一直眉头紧锁的楚逸爵突然喊道：“这里停一下！”
顾一只十分配合，又调慢了速度往后退了退：“哪里这里可以吗……等等！”
众人脸『色』骤变！
所有人都看到了让楚逸爵出言叫停的原因。
不算清晰的监控视频里，倒数第五秒39——干扰器其实就已经跟dragon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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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卡不可置信道：“但是他却没有逃……”
播放继续……景世扑回dragon身上，伸手去够干扰器……与此同时，dragon狠狠一脚踹飞了玖卡，侧过身……
借着抬腿动作的掩护，趁机对着景世的脑侧抬起了手……
时间定格在3秒22。
玛丽的倒数同时响起，陆天择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扑向小哲的全息终端……
“咦，dragon好像是要做什么……”顾一只皱眉道，“他手上拿着什么吗”
“放大他的手看看”
“稍等……”
“不用……”人群后，一个声音突然出声，“他不用拿什么。”
慕哲微微闭眼，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颤抖——因为身份敏感，小哲原本是不能参加会议的，在拜托了楚逸爵带他进来后，便自始至终都像个毫无存在感的普通护工一样，戴着口罩安静站在一边。
张教授闻言转头，微微眯眼：“你是”
“我是……”小哲礼貌地取下口罩，脸『色』因虚弱显得非常差，他指指屏幕里的dragon,“我是这具身体的制造者。”
对面不少人面『色』瞬间一沉。
“对我的判决可以之后再定，我全部接受……”慕哲继续道，藏在袖口中的手却在无意识地轻颤，“dragon使用的身体是沃维克第一批仿生机器人的唯一完成品，哪怕长得再像人类，他依旧是一部机器，是一部——『性』能卓越、计算速度超过传统电脑数百倍的，光脑。”
楚逸爵瞬间变『色』：“你是说——他本身就可以作为一个全息终端!那他是想要……”
然而他还没说完，视频对面某位坐在右后方的女军官突然“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景世人呢！”
“回来之后被送进了急救室……”顾一只下意识抬手看了看时间，动作到一半就顿住了——楚逸爵比他伤得更重都过来了，景世如果还意识清醒地呆在这栋楼里，根本不可能不来参加会议。
几乎不用去看就能猜到——景世不是悄悄进了全息网，就是已经跑回了沃维克……
景妍登时脸『色』难看。
慕哲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接着道：“——dragon的右手上，有拦截脑电波接入全息的端口。”
“所以我们一直都猜错了……”陆倾脸『色』难看，“dragon想要的根本不是陆天择，而是……”
而是景世。
陆天择会在那一秒义无反顾地接入全息网，不是什么为了拯救全人类，而是因为如果他不自己跳进笼子里，被“抓住”的就会是景世。
顾一只一拍手掌：“对啊！我就说哪里不太对，如果dragon拥有跟小m一样的逻辑，当然也会喜欢小m喜欢的人！”
陆倾愣了愣，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通什么问题般浑身一震。
楚逸爵道：“大概为了完整自己的逻辑，他也是需要弥赛亚的，但即便没有，有芯片在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他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绕过逻辑缺陷……”
问题有了新的突破，众人立刻进入一轮全新的讨论，陆倾却是面『色』惨白，像是被虚空中的某只手攥住了喉咙，心头千般苦辣酸甜全部堵在那里，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一次dragon真正想要的是景世，那么上一次呢……
他要留住的很可能也并不是白然……
而是他陆倾！
白然是为了救他才毅然要销毁dragon的！是为了他才被困在全息网里导致最后脑死！
楚逸爵：“难怪当初在走廊上第一次交锋，dragon就只追着陆博士……”
慕哲也恍然道：“那枚芯片一开始是……”
“……是白然的。”陆倾双目通红，勉强说完这几个字，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白然是为了他死的……
甚至有可能，是被他害死的！
而他居然因为报复白然“为了别人抛弃自己”……完成了克隆试验，背叛了自己所有的原则，做了季家20年的“刽子手”，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
害得陆天择那么多年饱受试验折磨……
现在还……
“那景世……”顾一只回头看了眼对面的景妍，对方明显是刚刚就已经料到了。
一旁的老教授刚刚才反应过来，急道：“景世是跑回沃维克了吗！不好！赶紧派人通知他这个事啊！”
“现在还来得及吗都过去多久了”
“先想办法确认一下啊……”
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视频两边的人都忍不住开始焦急地讨论绕过dragon联系上景世的方法，在一片嗡嗡声中，陆倾带着颤抖的声音差点就要被忽略：“不行……”
陆倾道：“不能阻止景世！”
景妍紧锁着眉头回头看他。
“白然……不，”陆倾艰难道，“陆天择被dragon困住后一定立刻就能想通这个问题，他的第一反应就会是……”
陆倾说不下去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无意识紧握的手微微发抖。
一片安静中，慕哲拍了拍他的肩，淡淡接道：“他会『自杀』。”
不知道谁猛地抽了一口气。
陆倾回头看了慕哲一眼，几乎说不下去：“陆天择一定能猜到景世会去救他……他们知道白然的事，说不定还做过某些约定……”
——我要你保证，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比如需要你『自杀』才能拯救世界什么的，你绝对不能『自杀』！
——哪怕被关在网络里，你也不能放弃。
——我会拼尽全力去救你，你只需要等着我，或者想想别的办法，大不了我也进去陪你……
但正因为知道你马上会进来，我才不能有丝毫等待啊！
景世一定没有想到，当初定下的这个约定，才是陆天择真正的催命符。
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虚拟世界中相守！
白然是知道的——dragon拥有在人类中绝对出类拔萃的智商，不说欺骗所有人，在当初白然被困住后骗得他陆倾进全息网还是足够的……如果一切推论成立，dragon真的会爱上弥赛亚所爱的人，他就一定会努力取代弥赛亚的位置与那人在一起。
并且，永远不可能再让弥赛亚与那个人在虚拟世界中相见。
白然也许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坚决地赴死。
因为只有他死了，才能真正的救回陆倾……
我从来没有因为什么全人类放弃你。
我从头至尾想救的、在乎的、舍不得的……就只有你一个。
陆倾，只有你一个！
“如果阻止了景世，陆天择就一定会死。”陆倾回头看了眼站在门边，像是随时待命准备转身去追景三爷的雷子，再看向视频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决绝。
他带着某种威胁意味，一字一句道：“如果陆天择死了，你们就……永远也不可能赢过dragon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