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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家国（三十八）
南照，南临淮河，北依润河，地属颖上，与阜阳、霍邱、固始三县交界。正德《颍州志》载，颍州南50公里有明水台，相传楚平王荒滩筑台，以为游观之计。清高泽生《颍上风物记》云，水台在港口镇。清同治九年《颍上志》东岳庙碑记记载，南照即古港口镇，水之阳有东岳神庙敕建于唐，大殿正梁上也有“大唐尉迟敬德监修”字样。明太祖朱元璋入皇觉寺为僧后，游历北照寺、南照寺，寄食于南照集，登基后故此更名为南照镇。明清二代，南照一地商贾云集，贸易兴隆，扼豫皖之咽喉，规模之大，沿淮市场应无其匹。
一夜急行军，莫敌率部来到南照，天已微曦。询问码头上早起的百姓，才知道日军尚未到达，莫敌松了一口气，总算赶在日军船队的前头，不至于成为马后之炮。
先期到达南照的霍邱保安团自顾影单，正在惶恐，看到又有兄弟部队赶到，连忙派出人员联系。钟鼎鼐接待了保安团的作战参谋，一问之下才知道，霍邱保安团是由第七军野补2团改编，团长为乐冬辰上校。第七军整编后，汪宪的野补1团和乐冬辰的野补2团均划归保安司令部，乐冬辰部就驻扎在霍邱。知道来者是莫敌率部，乐团长喜出望外，连忙迎了出来。
“天纵兄，你来了，就好办了！”乐冬辰还真是敞衣倒履相迎。
“乐兄，你怎么在这里”莫敌很是意外，本以为是自己孤军迎战，没想到此行不孤。
“我奉命前来阻截，正面对滔滔淮河，无计可施，天纵兄你来了，可解我燃眉之急矣！”乐冬辰还真是天塌看到了高个子，一身顿时轻松，说：“接下来怎么打，一切以天纵兄做主，霍邱保安团绝对听从天纵兄调遣。”莫敌的作战能力，在二十一集团军中是公认的，同是野补团的团长，莫敌比其他团长高出不止一截。
“乐兄这话说得不对。”莫敌笑着说：“你是地主，我新来乍到，岂可喧宾夺主，必须是乐兄做主才是，莫某一定从旁协助，不会拉扯后腿。”
“你要是不怕弟兄们全部死光，就让我做主好了。”乐冬辰说得很直接，直接耍上了无赖。他是寿县人，常以朱皇帝的老乡自居，说话也多少带点朱皇帝的习气，笑道：“你要想让兄弟我平平安安多活几岁，让弟兄们多活下几个，就别推辞。”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是虚伪，莫敌呵呵大笑，说：“南照一地，我当真不熟，如果乐兄能够在地理上教导一二，那就完美了。”
“没问题。”乐冬辰说：“我部下有本地人，你想知道什么，我找人详细介绍。”
“那就好！”莫敌说。
还没等熟悉地形的本地弟兄来到，又有人前来报告：“新四军第五师十三旅三
十八团奉命赶到。”
还有部队到来！莫敌和乐冬辰意外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抬腿向门外走去。
王林！新四军第五师十三旅参谋长王林，老熟人，莫敌笑了。
“莫总指挥又见面了！”王林一见面就乐呵呵的伸手过来。
莫敌笑着跟王林握手后，把乐冬辰和王林作一介绍。面对赤军，乐冬辰远不如莫敌那般热情，应酬似的跟王林握了握手，一言不发走到一边。
莫敌指了指乐冬辰，轻声的问王林：“你们之前有过节”
王林点点头，说：“当年在大悟山，我跟他打了一仗，打得他满地找牙，他不服，总想找回面子，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是你带队过来，还是你兼任三十八团团长”莫敌问。
“二者兼有。”王林说：“奉上级指示，前来南照拦截西去之敌，我带队，我也是三十八团团长。”
“不管你是带队还是团长，到这里，就要进行统一管理，不能有独立作战思想，更不能没有大局观念。”乐冬辰插话说：“现在我们这里目前有三个单位，一个是霍邱保安团，一个是贵部三十八团，还有就是天纵兄的2纵队。我认为，可以成立一个临时指挥部，由天纵兄当任总指挥。”
乐冬辰本着为难王林的出发点，以为王林不会接受己方的领导，没有想到王林竟然一口答应，并大为赞成，于是莫敌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南照作战的临时总指挥。
莫敌也没有推辞，说道：“既然两位抬爱，那就我勉为其难的试一试，首先，你们二位的人马有多少，略略介绍一二，也让我有点底。”
乐冬辰说：“我一团三营，一千四百六十二人，全部国械配备，弹药充裕。”
王林知道这位是想显摆，也不与他相争，低声说：“我一个团，二千一百零三人，有国械，有德械，也有日械，弹药还可以，不算特别充足，如果能够补充一二更好，相对而言，医药储备十分不足，如果能有补充，王某不胜感谢。”
“看来，我的人马最少，一千零七十一人。”莫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2纵队堂堂师级单位，编制虽大，人数却不多，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至于医药，我们还有一些，明天我向战区申请，希望得到补充，有备方能无患。”
“四千多人，如果调配得当，还是有一战之力的。”王林说：“毕竟我们的工作不是与日军面对面火拼，而是想方法拖延，真正的主攻部队是172师。”
“对！我们要明确自己的定位，不要打超出我们能力的仗。”莫敌说。
这时，乐冬辰派去找向导的人回来了，告诉三人，向导找了一艘尖头木船，沿江去进行实地考察。淮河这几年因为黄泛区的影响，河道一改再改，汊河遍布，甚至过去的航道一改而成为死胡同，必须
亲自查看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莫敌很是认同这种意见，对乐冬辰说，看来你手下不乏能人。乐冬辰很高兴的说，国军不同于赤军，国军都是高素质的，赤军都是打赤脚出身，素质低下，没有读过什么书。莫敌只是笑笑，这个见解可不敢苟同，他在游干班时，领教过赤军人物的高素质，那可是堪称千古智者的级别。
“这样吧，三十八团和2纵队新来乍到，正在扎营，我们就借霍邱团的会议室开个碰头会，一来是相互认识认识，二来也统一一下思想，对接下来的作战进行初步的交流。”莫敌说：“据我所知，因为河汊太多，工兵来不及搭便桥，造成行军缓慢，172师已经被日军船队远远扔在身后，我们起码要把日军堵上三天，才能等来172师大军。”
王林点头说：“我让副团长负责扎营，参谋长过来参加会议。”
乐冬辰也说：“我作为主人，副团长和参谋长都可以参加会议。”
莫敌说：“我那边钟鼎鼐参谋长是肯定要到，三支队长钟良也会来参加。昨天，三支队参谋长盘龙从立煌赶过来，我让他也过来参加。”
乐冬辰很有主人翁精神，说：“我让人准备吃的，你们两个单位都是赶了一夜的路，估计肚子里早就唱空城计了。”
莫敌搂了搂细腰说：“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还真的觉得饿了。”
人员到齐，在淮河里查探情况的人员也回到了指挥部，正好向大家一起介绍情况。淮河的改道让河道变化很大，不是有经验的领航，随时都有可能把船队带进死胡同。这一带，准河有些地方河面变得很宽，有些地方更是分成了左右两边水流。在南照下游三公里处，有一个超级坑爹的地形，淮河分成两条水流，右边的貌似很宽敞，实则越走越浅，到了上游，浅到捋起裤脚就能淌过去。另一边开始并不宽敞，却是主航道，最窄的地方虽然不到二十米，可够深，船只不会搁浅。侦察员提议把伏击搁报重点放在这条窄而深的主航道上。只要把火力集中在两边，打沉几艘船只，就能把日军挡在淮河下游，动弹不得。
对于侦察人员的意见，大家并未表态，人微言轻，激不起大佬们的共鸣。莫敌说：“我带了大约一千升汽油，考虑过用火攻，但是具体的方案还没有。”
“河上船只密集，火攻的确可以奏效，但是水上用火攻毕竟有他的天然不足，那就是被水浇灭。”我知道，现在的船只上有人力抽水机，随时可以抽江水灭火。一千斤汽油说少不少，但是针对一条淮河，可是不多。”说话的是霍邱保安团的副团长，这位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广西人，姓氏也十分广西，姓农。
“我们可以搞苏联人的莫洛托夫鸡尾酒。”这是王林三十八团
的参谋长，一个戴眼镜的很斯文年轻人。之前王林介绍他时，还专门介绍过，这位姓孟，全名孟苏，是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生。1941后，苏德战争暴发后，伏龙芝军事学院搬到塔什干，并开设了短训班。赤军左参谋长认为短训班是全面提升基层干部军事素质的可行方法，便从华北华中抽了一批军事骨干到塔什干受训，孟苏便是其中的一个。
“莫洛托夫鸡尾酒那是什么东西”莫敌问。
“一种土燃烧弹。”孟苏说：“在西班牙内战时，一种由苏联人支持的共和派人发明的燃烧瓶武器。在苏芬战争时，苏联轰炸机用大量燃烧弹轰炸芬兰平民目标，面对国际社会的指责，莫洛托夫宣称苏联飞机没有向芬兰平民扔下炸弹，而是向他们空投面包。芬兰人便将苏联燃烧弹称为“莫洛托夫面包篮”，并将他们仿制的这种燃烧瓶称为莫诺托夫鸡尾酒，以手或掷石器投掷，专门用来招待苏联坦克。因为这种燃烧弹制作简单，几乎人人能做，家家可以制造，成本低廉，操作方便，见到坦克过来，就使劲摇动酒瓶，然后向坦克投击。一旦瓶子撞碎在坦克上之后，流出的黄磷在空气中立即燃烧，火焰很猛烈。芬兰军方在之后持续的战事中曾大量生产这种燃烧瓶，给苏军坦克造成了巨大的损伤。”
“有点意思。”莫敌说：“你会弄这种武器吗”
“我在塔什干读书时，学校里组织仿制过这种武器，还班与班之间竞赛，看谁弄出的燃烧弹威力更大，我做的东西被评为优秀。”孟苏有点得意：“最简单的方法是将汽油、橡胶、白糖等物都装在密封瓶中，点燃瓶中延伸出的布条，再向目标物投掷，即可引燃。如果有条件，可以加入适量的黄磷，不需要点燃，直接扔向目标，瓶身破裂时，黄磷在空气中会迅速自燃，并且瞬间点燃飞溅的汽油，即使在水中也能形成一片火海。”
莫敌点点头，一千升汽油，足可以生产两千个燃烧瓶，主要原料已经到手。西方有玻璃瓶，我们阜阳酒厂有大量的陶瓷瓶，可以通用。橡胶虽然稀少，可以向立煌军部申请，要求把旧轮胎等废橡胶送来，剪碎切粒。至于黄磷，大量的没有，少量的不缺，实在没有，就采用点燃的老方式。要知道，我们并不是用来打坦克，只是为了点燃江上的木船而已。
争取两天，把材料备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