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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证明,我们对常俊青老师的录音,那是很有用的。事实往往就是这样,当年唠唠叨叨的老师,很让我们讨厌,到一定时间,我们发现,他说了好多有用的道理。小迟跟我说,她后来听了不下二十遍。她说:“很有用,常老师说的是干货,她说出了秘密。常老师实实在在的好人,我们请对人了。”
那时候,姐姐已经老了,老得跳不动广场舞了。但是,她眼不花、耳不聋、头脑很清楚,还能每天到广场上走走、转转、看看,找相似情况的老头老太太聊那么一会儿,前三十年、后五十年,张家长、李家短的。当我的助手迟艺雪去找她的时候,没话了、卡壳了,嗯嗯啊啊。
两个月以后,小迟跟我说,有突破。真好,老太太感冒了,不轻不重,刚好合适。我说,小迟你什么意思老太太感冒了,你还说好!小迟说,快好了,她开始乐意跟我说一些事情了。
她跟我说起了她的早年。
小时候,我家喂头毛驴。棕灰色的毛,长得比一般的黑毛驴矮,可是它的劲儿比黑毛驴大。那头驴很乖,我经常赶着它去灌水。水在山下的沟里,人住在山上,要靠毛驴去驮。
两只大木桶,用一根粗细比较均匀的木棒串在一起,这根木棒叫水棍。两木桶间隔宽度要比驴宽,类似骑马,两只桶像两条腿,分在驴肚子两也。水棍搭在专为驮水而特制的鞍子——水鞍上,为防止桶向两边溜走,中间用绳子、皮带、或铁链子,连接拴住两只木桶内侧的桶耳,水棍就是穿过两桶的四只桶耳。水鞍固定好,提上小桶,拉着毛驴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上。
到了沟底,那是泉水。山上缺水呀,沟底地水也不多!把驴拴在有草的地方,或者,弄一些草到拴驴的地方。反正驴要吃草,不是驴过去,就是草过来,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然后,坐在井边等水。看到井边有人等水,走在半坡的人看见了,吼一声,你的快够了没如果说刚等上,半坡上的只能掉驴头回家。
你坐在井边等呀等,泉水在不紧不慢地往出渗,驴在不紧不慢地吃草,时不时打个响鼻——突儿、突,一长一短。太阳慢悠悠地从山坡上爬,照在那也的苜蓿地里。驴望着眼馋,驴的眼里都流出了泪。驴生活的也很苦焦呀,在这些地方人牲口受罪。
乡教委的一个老教干,教育局派到乡上的专管教育的行政工作者。他是夏州区教育界的传奇人物,黑脑老刘,刘黑脑。县城到自成乡有百十里路,途经两个镇。一进入自成乡的地界,他就刻意寻找,尤其是某个干旱的春天,老农赶个毛驴,在半山坡上哦哦喊喊。这个组合在地里耕田,尘土飞扬。黑脑老刘来劲儿了,跟教委的会计说,什么叫人牲口受罪刘黑脑指着尘土里的毛驴和后面戳驴屁股的,像有什么新发现似地说,这就叫人牲口受罪。
黑脑老刘还有很多地典故。
他在另外一个乡沟里当教干,那时候正在普九,他正在打扑克。教育局副局长打来电话,问,你们学区有没有安危房。刘黑脑的脑虽黑,但脑壳利、脑子灵,不灵也当不上教干。他当然知道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顺口就说,危房,有,有,在中心小学,裂缝很大,都快倒蹋了。
局长说,有就准备迎接领导,省教育厅副厅长带队的普九小组,两三个小时后就到。
刘黑脑扑克一扔,快,快给咱雇一群后生。干吗给咱们把下面那排库房撬了,推倒,快。淋着不太大大的中小雨,砖窑房子撬坏推倒了。省教育厅刚好到了,直拔的危房改造款到局里了,刘公黑脑只分到了一小部分。
一天中午,出差已久的乡教工会韩玉英副主席回来了,来扑克场打了个招呼。黑脑刘又把扑扔下,让观场的孙老师替,走了。没过十分钟,回来了。问干什么去了,走得那么急他没说上厕所,也没说有事,他说做了个广播体操。大家,都笑了。
一次,他走到乡街道上,看到一个巨屁股的婆姨。他说,屁股好大,能盛的加具也肯定大。那婆姨听到了,迅速转身。咦!胸也挺大,他说。他还没反映过来,裤子已经被扒了。他的下面不大,用自己的两只手就护住了。大小是个街呀,幸亏跟着会计。这样,我们就知道,为什么大小领导总离不开会计、助理、秘书。
一天早上,师生上完了操,他刚刚起床。女校工进来请示,孩子们中午吃什么菜。他的答复是,他现在有点空心子球胀。啪,啪,两个耳光。
换了一个校工,过了几个月,年轻校工的爷爷,拉来了一头母驴。爷爷说,把你还是领导了,什么也不好好干,就爱个摸摸抓抓,你配驴个算了。驴我给你拉来了,我就不准备往回拉了。高价收下了那头驴,刘黑脑又有驴肉吃了。刘黑脑又有了一系新的名字:刘黑驴、黑叫驴、刘叫驴。当然,老师们见了他,还是刘教干、刘校,叫得很亲热。
驴进了学校这种事业单位,驴是在找死。驴若在沟底,驴还可以吃草喝水。
等了足够长的时间,水够了吧姐姐李玲艳用大铜马勺,把水滔到小桶里,自己先喝一口,爽,甘甜可口,再饮驴。驴喝上一、两小桶,最多两小桶,不能再多了。
驴移拴在井边,马勺滔水到小桶,小桶灌到驴驮的大木桶里。左边一小桶,再右边一小桶,直到灌满。如果只灌一边,桶就会偏,另一只桶就不好往进灌了。经常水不够,灌不满也只能走。
牵着缰绳,再延着来时的小路,吱呀!吱呀!往回走。也有调顺的毛驴,认得路,不需要牵它自己走。
回到了家里,水棍的两头,各一个人。抬扛下来,再一大桶、一大桶,分别抬到水缸边。两个人,四只手,各出一只手抬水棍,各出一只手托大木桶底。咕咚、咕咚,倒进水缸里。水往往浑浊了,有的是因为老底,有的是因为新泥。
嫁到了赫家村,同样要去沟底灌水。第二年夏的一天,我在井边等水,老村长变成了瞎子,看不见我在沟底;好像也聋了,喊也喊不停,下来和我一起等水。
赫正材这几天去哪了
出去逛去了!
半天,从兜里给我掏出来五十块钱,那时,能买一百斤大米。给我,我说这是啥意思不接。老村长说,还有不爱钱的了
就好像你不是赫家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