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琅月公子 神刃醉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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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琅月回神，看着少年明亮的眼睛冷漠却在瞳孔中沉淀，而少年也在强调着：“我都快一个月没见到母妃了！”

冷冽的气息在玉颜上绽放：“九弟也到成家立室年龄的人了，怎么还像孩提时总霸着母妃不放”

“可是……”九皇子明显被萧琅月的气势所威慑，但想起正处煎熬的母妃又变得底气十足：“母妃现在病重了啊！”

萧琅月缓缓抬起头，微笑，凌厉之气在瞳孔中迸发：“是哪个狗奴才告诉你的！”

身体里明显被某种东西剧烈撞击，少年的身子狠狠后退一步，若是没有残余的意识所支撑，他的身体恐怕早已坍塌在地。

“母妃没有病重，只是需要好好静养，不想受到任何的打扰，二哥也是奉父皇的命令。”萧琅月低下头来静静看书，宛若暴雨过后的风轻云淡。

“那……那待母妃身子好转后，我再去请安得了。”九皇子嬉皮笑脸地缓解尴尬，却也心知肚明，此时并不适合再触及二哥的底线，便识趣地走到木椅边坐下，心不在焉地饮茶，又若有似无地试探着他的情绪，知晓刚刚的难堪，他也试着岔开话题：“二哥……”

萧琅月翻过一页书面，淡淡应着，仿佛完全未经刚刚的事：“嗯”

九皇子悠悠地喝了口茶：“父皇说，过几个月会将大皇兄迎接……”说着说着九皇子明显感受到明月清风阁里仿佛乌云滚滚，他硬是强撑着自己的精神吐出最后两字：“回宫。”

“哦回宫吗”萧琅月将手中的书放下，缓缓走到窗边，也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而他仍是微笑地欣赏窗外的夜景。

鹄离明显紧张起来，走到萧琅月身边：“二哥，可不要有什么忧虑啊！”

萧琅月仍是笑意浅浅：“忧虑算不上，只是为什么没有人告知本皇子一声”说着他脸上蓦然一沉：“是不是看着新宠将要来，所以也该和旧人分清界限了”

九皇子楞了一下，“二哥……说的是什么话啊”又连忙赔笑：“前些日子二哥不是去了天山吗那时也无法联系到二哥，所以……”

“二哥知晓，只是说笑罢了。”萧琅月眺望远方，仿佛是在自语：“二哥与大哥也有十几年未见，当初二哥与他的感情甚好，这次他重回皇宫二哥可要好好招待一番才是！”

少年的心恍了一下，突然变得空洞起来：

——大皇兄的这次回宫，恐怕要搅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九皇子不想再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连忙玩笑道：“听说二哥这次回来带回了一个绝世的佳人！”

“施少帅告诉你的”玉颜上仍覆着一层淡淡的清冷，萧琅月冷冷道：“如果你把这份热诚放在学业上，二哥想必你早就可去翰林院任个一官半职，也不用每日喂鸟逗蟋蟀惹得父皇生气了。”

九皇子撅撅嘴，“二哥什么都好，就是太不解风情！……二哥你看你，都二十有八了，连个正宫妃嫔都还没有。你是不知道，楼中的那些夫人们私底下可是斗得死去活来，你也不管管！”

萧琅月轻声一笑，“正好你二哥闲的时候，见见他们的伎俩也当看戏了。”

“二哥倒是聪明，可那群女人也不傻啊！”九皇子打趣道：“现在你楼中多了位佳人，想必往后热闹了，怕是那佳人被你楼中的那几位夫人欺负呢。”

“被欺负”

阿冽，会被欺负！

萧琅月明显地笑了：“九弟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没有啊，只是无意……”

突然，黑色瞳孔中变得异常警惕起来，也再未将少年的话听进心中，耳朵灵敏地洞察风中兵器的嘶鸣，随着利剑奔驰而来，萧琅月将九皇子往身后一拉：“小心！”

九皇子完全未反应，只听见耳边怒喝地一声：“无情公子，纳命来——！”

他蓦然醒悟：原来，有刺客闯进了揽月楼！

萧琅月眼眸闪过一道暗芒，沉稳异常，从袖中闪出玄铁扇，扇身立即腾起琥珀色光华，而身后的九皇子略带讶异地提醒：“二哥，小心点！”

然而，还未待萧琅月上前迎敌，一抹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空中闪来，明月清风阁立即腾起冰雪般的寒冷。

寒冷气息在夏季的夜里迷漫，九皇子打着寒颤一惊，呐呐打量与黑衣人纠缠的那袭胜雪的白衣——银白的绝美长发随着少女的攻击在空中偏转，灵动的身躯在清冷的刀光中流连，然未伤及毫发，甚至让黑衣人有些吃力，几个回合下来，渐渐显出败退迹象。

九皇子在心中惊呼：那简直是完美的攻击方式！

他在二哥身边看过不少高手，甚至还有些修炼成精的妖族，却从未见过面前银发白衣的少女，心中更是断定：她，是二哥这次带回的佳人！看来，二哥身边的那群女子有得苦头吃咯！

萧琅月微眯起眼睛，将醉颜收入袖中，打量面前少女：“阿冽，不要让腥臭味沾染了明月清风阁！”

“是，公子。”阿冽毅然答道，紫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即增添几分清冷。

阿冽苍白的脚落在绚丽的地毯上，空气中响起华丽的死亡之歌，而黑衣人恐慌地往身后退去，连气息都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阿冽姑娘——！”

“冽姑娘——！”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响起，阿冽迟疑了一下，而黑衣人也正趁着这一、两秒的空隙翻身从窗户口跳出去，逃之夭夭。

阿冽立即朝黑衣人逃走方向追去，萧琅月却摆了下手：“罢了，穷寇莫追！”

“公子，说的是。”阿冽立即停下，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淡漠。

亦是那刹，九皇子一怔——书中那样绝美、梦幻且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原来真的存在这个世上！

当下，又甚是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摇头，再次打量时，久久也未缓过神来。

“少主，九皇子！”施羽悠疾步而来，恭敬地请安。见地上打斗过的痕迹便也当下明了。

萧琅月这才反应过来，“施少帅，宫中的规矩都讲给阿冽听了”

施羽悠立即醒悟，向阿冽示意：“冽姑娘，快向九皇子行礼！”

“这天下，阿冽只恭敬公子一人！”阿冽变得更冷了，清冽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明月清风阁冰冻起来。

黑色瞳孔中沉静起来，染上一层捉摸不透的迷雾，萧琅月虽未开口说话，却让在场之人感到压迫。

九皇子忙从中解围，“二哥，罢了，九弟也不在乎这些。”

压抑的气势散去，萧琅月莞尔一笑，悠然转身，走到红杉木雕花太师椅边坐下，将书拿起静静地看着，“既然九弟为阿冽说情，我也就不追究阿冽的无礼之罪了。”

黑色的眸子虽未看她，但阿冽明显感受到气势所在，屋中之人也屏住了呼吸，仿佛一不留心就会被暴风雨席卷的尸骨无存。而萧琅月却仍是那样悠然，轻轻地翻过一页纸张，目不转睛地盯着书面上，“阿冽，后日随本皇子去一趟昆仑山！”

施羽悠这才想起一件事，赶紧上前，将手中的银色飞镖呈现在书桌上：“这是属下刚刚在过道里拾得的，估计是那刺客身上之物，看来这件刺杀事件与落花无意有莫大的关系，未防落花再此次来袭，请少主允许属下一同前往昆仑山！”

眸光斜视书桌上那令江湖众人惶恐的落花镖，萧琅月仍是静静地翻着书，悠悠道：“不必了，阿冽在，还怕有危险”

“可是，少……”

“退下吧，本皇子要歇息了。”萧琅月挥手打断施羽悠的话，立即下了逐客令。

三人拜别，应声而退，当走到门口时，萧琅月再次响起：“阿冽，不要给本皇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冽朝全神贯注看书地萧琅月回望一眼，微微笑道：“公子放心，谨记慎言慎行。”

下刻，阿冽转身，准备离去，然而空气中凝聚了一层冰冷气息，在夏季的夜里越发显得几分清冽。

见状，九皇子和施羽悠也识趣地退出来。

楼阁上，九皇子驻足，眺望远方。夜色下那抹银发白衣飘渺如银月，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明亮的眼中蒙上一层迷幻：她，是与二哥身边的那群女子，有着天泥之别！

“九皇子，属下先行告退了！”合上门，施羽悠转身，告辞。

九皇子忙转身，摆手拦下她：“施少帅，请慢一步！”

“九皇子，有何事”

“请问，你了解阿冽姑娘吗”

施羽悠微微颔首：“了解一些。”

“如果，我若向二哥讨得要阿冽姑娘，望施少帅帮我在阿冽……”

施羽悠微微一笑，立即打断，“九皇子还是不要煞费苦心地去做无用之功！”

九皇子倒是疑惑，转而自信一笑，“平日里，我不管向二哥讨要什么，二哥都会赐给我的！”

“可这次不同，就算少主答应，冽姑娘也不会……”

“为何”九皇子不解。

“襄王虽有心，但神女却无梦……冽姑娘她无情无性，无爱无念。”话毕，施羽悠不再多语，转身离去。

想起明月清风阁中那阿冽的种种反应，九皇子默然明白：原来都只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