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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着汤『药』一路火急火燎地往落暮阁赶,快到落暮阁时,便远远望见院门前一抹淡淡的人影。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心中暗呼一声,出来时怎么就忘了梳洗一下呢。不得已她只得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转过身慢慢地朝前走。
院门门前的人影动了动,他似乎想朝前走,但仿佛又在犹豫什么,半天也没迈出脚来。
她偷偷抬头望了一眼,三日未见他,此时见了倒是让她吃惊不少,且不说她三日未眠,面『色』定是十分难看的,可他怎么也像三天没睡觉似的,面『色』弱得很,身上衣裳也不知道多穿一些,也没穿大氅,只外面披着件薄薄的外衣,那样子还真像个久病的人。
他旁边还站着几个“木头人”,钟元那根标准“木头”也在,但奇怪的是这帮人中怎么没有一个人提醒他多穿点衣服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跟前,他心里想是十分欣喜的,但见她低着头,只好笑了笑对她说:“来啦”话语里多了份生疏。
她肚子里还憋着一股怨气,于是面上仍旧摆着一张臭脸,只是点了点头。
头顶上的人半天没有说话,她奇怪地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那双点了桃花的眼睛,这双眼确是点了桃花的,只要一对上心里就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不耐烦地道:“把『药』喝了吧。”
她把手里的盘子向他举了举,可这人不但没打算喝『药』,反而一转身就朝院子里面走。
“外面冷,去屋里坐吧。”
他一走,钟元也跟着往里走。
她在门口踢着鞋子犹豫着没进去,不一会儿听见院子里传来隐隐的咳嗽声,她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邱洛离进了屋子,里面又传来一阵轻咳,她步到里面,就瞧见贺兰珏倚在窗前的软塌边,眼睛却看着面前一盘未下完的棋。
大过年的,他这里还像平常一样冷轻。
他向她朝朝手:“来,陪我下盘棋。”
她万般不情愿,但还是慢慢走过去,却是把手里的盘子往棋盘上一搁:“先喝『药』。”
棋子就此散了一地,他怔了怔,低头一声不吭地将地上的棋子拾起来。
她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份,却不想向他低头,只好说:“先喝『药』,喝完了再下棋。”
他仍没说话只低头拾着棋子,她瞥了他一眼,虽然只有一瞬,但她看见他的嘴角明显向上扬了扬。
喝完了『药』,两人面对面坐着下棋,这棋一开盘就下得极其沉默,而且两个人的速率都很慢,邱洛离是因着三日未睡,再加上屋子里即安静又极暖和,嗑睡虫时不时就来恼她,脑子难免转得迟缓些。但贺兰珏平日里虽然也是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但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气定神闲”过,他落子着时慢了些,往往是拾着一杖子盯着棋盘看上半天却仍不落子。
他半天没有落子,她就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美人脸却是有催眠作用,她十再是困得不行,就想着扒在案上等他吧,却没想到这一扒就扒着睡过去了。
梦里仿佛又听见有人在轻轻咳嗽,她一个激灵,突然就醒了。
她的身上覆着件长衣,她一醒过来,衣服就从她肩头滑了下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贺兰珏捧着本书坐在她对面。
她刚睡醒,微微发了会儿呆。
“你怎么一直在咳嗽”
“吵着你了”
见她皱眉头,就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冷。”
这屋子都暖得让人透不过气了,怎么他还冷呢
想了想,她从腰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丢给他,他一把就接住了。
他把那东西放在手掌心反复地看,这东西是个小版的香囊,还没他半半个手掌大在。香囊的做工很是精致,红面子上用金丝绣着朵梨花,口子被丝线紧紧抽扎起来,香囊里面鼓鼓的,不用凑近鼻子就可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
这股香气似乎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放松下来,他非常喜欢这个味道。
“这是什么”他把香囊握在手里把玩,完全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她把脸向旁一撇,道:“做着玩的。”
“我很喜欢。”
“喜欢就拿去吧。”
他的目光火辣辣的,她撇着头就是不看他,脸上烧得厉害。
老半天也不见那目光有移开的趋势,于是她只好又从腰包里取了样东西出来,向他摇了摇:“无功不受禄,那东西就算是回礼吧。”
他看了看她手里的玉猴,笑得更浓了:“早知道泥猴子不配你,这玉可难雕着呢,你可要好好收着。”
她撇撇嘴:“这玉工手意真差。”
他无声地笑,笑完后却又轻轻地咳嗽了。
没想到当天下午他就病了,她本该看出些端倪,但他硬撑着没让她瞧出来,她就总以为他只是咳嗽,直到最后他终是撑不住倒在了她的怀里。
邱洛离并没有惊慌,她自小跟着他爹爹学医制『药』,什么样的病人没有见过,这人不过是昏了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心里这样想着,扶着他的手却在不停地抖。
她让钟元将他搬到床上,给他把脉。
屋子里暖得要命,但他的手脚却冰冷异常,他的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苦,鼻间甚至还结出了白霜。
贺兰珏身患寒疾多年,久治未愈,寒邪早已入骨,只差没入心脉,便是必死无疑。
她坐在床边为他把脉,但把得越久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人从前到底受了多少罪才患得如此严重的寒疾得了这么重的病,原本当时就该死绝了的,没想到这人却还能活这么久。
把完脉,她吩咐钟元把七八个暖炉藏于他身侧四周后,便取出自己腰包里银针,开始为他施针。
一个时辰之后,她热得汗水直流,他亦未转醒,只是面『色』逐渐平和,鼻间上的白霜也失去了踪影。
她松了口气,又犹豫了一会,终是转头对钟元说:“去把我爹找来。”
邱雨樾来时在门口盯着她看了半晌,她低着头一声不吭,邱雨樾便对着她冷哼了一声,却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
“没事,命还在。”邱雨樾查看了一翻后对着钟元说,此时立着的邱洛离也跟着呼了口气。
邱雨樾走到桌案旁盯着桌案上的喝剩的『药』碗看,他把『药』碗拿起来,用鼻子闻了闻,闻完了,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立刻低下头。
“洛离,跟我来。”
她跟着她爹去书房,邱雨樾便将书房门关死,外头的李椒云觉出异状,敲了几下门,可里面的人却怎么也不开门。
邱洛离偷偷抬头瞧了她爹一眼,只见他面『色』铁青,火气欲发待发,就暗道不妙,今天这一次便是在劫难逃。
邱雨樾往椅子上一坐,忍着怒气道:“跪下。”
她依言跪下,把头低得老低,准备听训。
“不让你去落暮阁,你为什么去”
“是女儿顽皮。”
“是你换了贺兰珏的『药』”
她软声“嗯”了一下。
“为什么换”火气还忍着。
她没敢说得很响:“爹爹的『药』太……平实了,若要保命是可以,但……若是要救人……着实——”
“谁说我要救他。”
她突得抬头,邱雨樾板着脸说:“我从未说过会救他。”
“明明可以救得,爹爹为什么不救”
他冷哼:“谁说能救得,你那几味『药』虽能保他『性』命无忧,但也不过是眼下,他早晚都要死。”
她咬着唇道:“女儿看《七绝异闻录》,里面有味神『药』,名为亘古水——”
她还没说完,邱雨樾已拍响了桌子:“那种胡说八道的东西你也相信!怎配做得一个『药』师!”
她仍旧说:“可是亘古水在史经中确有记载,只是要配得此『药』有诸多难处才失传了上百年。”
“那又如何!难道你要把那些东西都找全吗!配得亘古水,除去大大小小一列昂贵『药』材之外,还非麒麟草、神木枝和百里家的蓝血不可!仅后三项,你就算拼了这条小命也换不了一样!”
她爹果然知道。
“可爹爹不也在制那长生不老『药』吗。”
此话一出,邱雨樾立刻气得无话可说。
“你你……”
她也不怕:“我知道爹爹在制那『药』,那也不是神话里的东西吗,爹爹研究了这许多年,也不为着救人,如今亘古水能救人『性』命,爹爹却不肯试着制它,枉费江湖人还唤你一声『药』王——”
她还没说完,脸上就狠狠吃了一下。
从小到大,她何曾被人打过,就算是她爹娘也不曾打过她,如今硬吃下这一下,她先是一怔,眼泪已在眼眶里打滚,但终是脾气倔强,硬是火着脸把眼泪『逼』回去。
李椒云已在门外叫嚷不停,但屋里的人都不曾睬她。
“不成气的逆子,那贺兰珏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要你这般袒护他!这几日你躲在『药』膳房里是不是就是为了他我当你大过年的闭门不出,还以为你终于长进了,没想到比以前更加混帐——『药』王手下无死人,他早在进我『药』王山庄前就已是个死人,若不是我欠贺兰老家主一个人情是断不会收他在此,如今贺兰老家主归西,贺兰家早由红夫人掌管,那红夫人心狠手辣,一心要除了贺兰珏,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有多少人要取贺兰珏的『性』命,『药』王山庄只能保贺兰珏一条命,却万万不能救他『性』命,不然,『药』王山庄几十口人的『性』命便要不保!”
她终是哭出声来,也不知是被她爹的声音吓哭的还是真的伤心,只是她心里难受无比,若是不哭出来就快死了一般。
邱雨樾又何其忍心,但他必然要狠下心来,便是走到门前,将门一开,也不管李椒云如何咒骂他,便唤人道:“送小姐回房,将门锁了,一步都不能让她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