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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日,阿离确是太平,整日也不出门就窝在自己屋里,吃饭也由人端到屋前,饭倒有好好吃,但就是不见她出屋子。
寨院里的人都知晓她正与贺兰珏赌气,这姑娘的脾气也正如江湖传闻里的一样又臭又硬,想来贺兰公子也是为她好才说了两名重话,不想她真能二日不出房门,宁愿把自己憋死在屋里也不愿向人低头。
而那位贺兰公子,也是够狠心的,且不说他有理在先,但凭那样一位娇滴滴的姑娘与自己赌气却也不见他有半分让步的意思,人家姑娘不出门,他便让人一日三顿送到屋前,让人好吃好喝,自己却也不进屋里哄哄人家姑娘,整日仍是一幅轻闲模样,似是一点也担心屋里的人儿。
无忧谷里的这两人,要好起来腻得很,闹起脾气来却又平静得很,真真是不可理喻。
第三日清晨,天未亮时,贺兰珏已然披衣起身,他踱到窗前望了院子许久后方开口。
“钟元。”
黑影掠出,站在窗外侯着。
“她可去了”
钟元答:“阿离姑娘刚出门不久。”
贺兰珏默然许久,终是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就知道她安定不了,替我准备一下。”
“是。”
又问:“红绫可有找到”
“还未找到。”
“她自美人谷逃出也有七日了吧,许是回去送死了,你派人去北地,记得小心些。”
“属下明白。”
阿离背着包袱在天亮前赶到了永乐镇南面的雷公山山脚下,她原以为自己来得早了,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已有许多人排在了自己前面。
沉香宫的老巢就坐落在雷公山北面,虽然上山的路有东西南北共四条,但因永乐镇的南面紧连着雷公山北道,而从沉香宫下山的路属北道最近,所以历来沉香宫的人通行多用此道,又因为北面这个山口能直接看到沉香宫的宫顶,所以前来朝拜的信众也最多。
平日这里都有黑衣人把守,看管甚严,来朝拜的信众常常跪在山口外面,有时一跪就是一整天,黑衣人也不搭理他们。
现在山口外面搭了个临时的棚子,棚子前面排了长长一溜队伍,乍一看全是清一『色』的妙龄少女,少女们的身旁还立着送行的家人。
阿离独自排着队,若显镇定地观察着四周。
排在她前面的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个子挺高,着的却是中原人的衣服,正与她的母亲说话。
“你记得你若能选上美人那是你的造化,若选不上怎也要留下做个婢女,你爹的病还指望你呢——”还没说上几句她母亲就垂下泪来。
那姑娘也掉下眼泪,好生安慰她:“娘,孩儿记得的。”
母女俩哭哭啼啼了一阵,直到黑衣人把送行的家属都赶到了一边,宣布选秀开始才算有个了结。
阿离在心里“呸”了声,还选秀哩,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阿离虽然只想在沉香宫里当个禆女,但无论是想进沉香宫当美人的还是仅仅想当个禆女最初都得过同一关,说白就是先看你长得啥样,好一点的去美人后选那块,差一点的去禆女那块,也有对不上眼缘的直接被刷回家。
一溜姑娘排了长长的队伍,安安静静地等待筛选。
坐在棚子里的是个依旧穿着黑长大斗篷的男人,斗篷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几乎遮住他的眼睛,斗篷下的身体微微隆着,几缕白发从脸旁『露』出来,灰褐『色』的瞳孔『露』出漠然的神情,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这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头。
老头每次只抬头冷冰冰地看一眼面前的姑娘,然后低头在桌上的纸上作上记号。他作的记号只有三种,一个为勾,一个为圈,一个为叉。
队伍里,数得了勾的姑娘最为开心,因为她们得了美人后选,得了圈的稍稍有些遗憾,就算最后进了沉香宫,最多只能作个禆女,得了叉的便是又哭又闹,比死了爹娘还伤心。
阿离乖乖排着队,快轮到她时,前面又有个姑娘开始哭闹。阿离瞧那姑娘长得还挺标致,应是可以入美人后选的,怎得就被刷了下来
她不经意看了眼棚子里的老头,这老头到底是凭着喜好选人,还是有什么异能,看得出什么端倪来
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钟元制的面具可是一等一的好,应是看不出来的吧
不一会儿,便轮到了她前面的那个姑娘,那姑娘显然十分紧张,身体都在微微地发颤,老头依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无波无澜地低下头,在纸上画了个圈丢于她。
这姑娘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悲,捧着纸又哭又笑,她母亲在远处看不清楚有些急切地张望着,那姑娘便将纸向她母亲的方向展开,脸上的眼泪流成数行。她母亲自然高兴极了,连忙双手合拢拜起老天。
这反应是阿离无法理解透的,这沉香宫在中原为患多年,却在苗疆深入人心,这里的人是都被『迷』了心『惑』了眼不成
正想着,已轮到她了。老头抬头看她一眼,灰褐『色』的眼珠子却突然定在了她身上,她心里暗叫不好,难不成钟元的真不靠谱吗
老头开口问:“姑娘是学医的”
阿离怔了怔,这次为进沉香宫她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连自己的腰包也未带来,更是把自己装成苗族姑娘,语气和样子都学到了十成足。
这老头怎么就知道她是学医的
“没……没有。”
阿离眨巴着眼,索『性』装不知道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身上有股子『药』香气,怎得连自己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吗莫不是『奸』细吧。”
旁边站着两个黑衣人闻言握刀上前,阿离向后退一步,“哗”地一下坐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哇——你……你们做什么……我娘说泡『药』澡对身子好我才泡的,你们怎么要杀我——”
老头抬了抬手,黑衣人便退到旁边去。
老头慢吞吞地走出来,把头凑到她面前嗅了嗅,“这样浓的味道,你每日都泡『药』澡”
阿离一边哭一边惊恐地点点头。
老头问:“为什么要泡『药』澡”
她哭道:“我从小腿脚就不好,镇上的大夫让我娘每日给我泡『药』澡,说……说这样对腿脚好的。”
说完她又嘤嘤地哭起来,老头起身看了她一会儿,似在考虑什么。
阿离一边低头装哭一边骂自己千算万算就是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这股子『药』味儿。她从前整日都与『药』草,『药』丸,『药』罐子打交道,那股子味道早染在她身上,去也去不掉的了,她平日里习惯了这味道,自己已分辨不出来,没想到这老头倒是鼻子灵光。
老头已坐回棚子里,他寻了张纸,在上面画了个勾。
旁边有人问道:“秦老,这丫头腿脚不方便,招了进来也怕做不了活。”
秦老冷笑一声,道:“那就进我的灵『药』阁。”
旁边那人像是怕极了他说的话,面上一肃,恭恭敬敬地退了回去。
“丫头,拿着去上面吧。”他把纸朝她一扔,她伸手接住,装着别人的模样哭笑了一番,又给他磕了几个头才往山口走去。
阿离抹着眼泪走到山口,那里已经聚了好些被选上的姑娘,前头站了两个黑衣人,见她过来,就领着人往山上走。
刚刚那个排在她前头的姑娘见她哭哭啼啼地走过来,也不知她哭什么,便安慰她道:“你别哭了啊,也不过呆个三年罢了,等我们学成了东西就好回去见爹娘了。”
阿离点点头,看着她年纪比自己长些便说:“姐姐,不是去做婢女吗怎么还能学东西吗”
“进沉香宫的哪有一门心思想做婢女的,进这儿来的人不是想来变‘凤凰’的就是来学本事的。”
“我家穷,没钱再养我了,我娘说这里能寻着不错的活干。”
那姑娘看她可怜,缓声说道:“进得了这里也算是你的造化,等你出去时就有本事养活家里了。”
“姐姐,到底能学怎样的本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外面都说只要进了沉香宫若争气一些便能飞渡成仙,差一点的也能再世为人上人。”
阿离听了心中不停作呕,这些个无稽之谈也有人当真,沉香宫『惑』人不浅。
但她表面上还是装得很是惊讶,“真的吗!”
“吵什么!”领路的黑衣人听得声音向着队伍吼了一声。
那姑娘忙捂了她的嘴,“小声些,我叫吴沁,你叫什么名字”
“洛儿,洛水的洛。”